1980年5月13日，三日廣告節落幕的當
    與紐約唐人街一街之隔，有一座頗具歐陸風情的社區——小意大
    顧名思義，住在這的都是來自意大利的移
    開設於“小意大利”街口的一間7—11便利店裏，年方50的英若誠正和曹禺一塊皺著眉頭立在酒架前
    “美帝就這樣，”
    曹禺瞧著貨架上一遛冰清玉潔的酒瓶：“你別看它是果酒，賣的可一點不便”
    “這也忒貴了，”
    對於頭回出國的英若誠來說，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要不，咱們再回去唐人街瞧瞧？”
    “算了，”曹禺的目光一退再退：“幹脆我倆來瓶啤酒解解饞得”
    中美蜜月期，能用這兩字來形容的雙邊關係，可想都好成啥樣
    雖然仍不承認中國是自己的盟友，但米國已經在1980年初正式將對中的出口級別從“y”類，調到了“p”類友好的非盟國
    開放了包括防空雷達、運輸直升機、通訊設備、雷達幹擾……400多項非殺傷性軍事技術的限
    三年後，米國還將繼續把對中出口從“p”上升到與西歐盟國不分上下的“v
    反坦、反潛、防空……等殺傷性軍事技術的限製，也將一塊解
    於是，改革開放的頭幾年，中外技術、中外文化……的交流活動密的都不成樣
    這個月，除了應邀於兩日後啟程訪美參觀“小鷹號”、“突擊者號”航母的劉大
    還有應米國哥倫比亞大學邀請，來到紐約的中國戲劇家訪問
    這一會，訪問團的團長曹禺正領著翻譯英若誠，趁著夜色摸來了唐人街打牙
    沒曾想，家家中餐館座無虛席的場麵硬是把他們給逼出了巷
    沒辦法，兩位好酒人士隻好走進了街口的這間便利
    80年代，還沒有被日本收購的7—11是紐約隨處可見、頗受歡迎的便利連鎖
    巧的是，這家位於唐人街街口的7—11，也是黃永鈺和王世襄經常光顧的一家小
    麵對這樣一間所有商品全都觸手可及的店鋪，二位老同誌是既新鮮、又歡
    “呦，您二位今兒想吃點什麽，”
    站在收銀台裏的大叔，一看就是自己人：“熱狗還是漢堡？”
    “都給我來幾個，”
    身在他鄉的黃永鈺，就喜歡這款無障礙的交流：“你先慢慢張羅著，我去看看那老頭又瞧上什麽”
    “不著急，”收銀大叔手腳麻利的幹著活：“您隨便”
    後腦勺朝後的黃永鈺擺了擺手，抬腳就朝著冰櫃的方向去
    他這時一點沒發現，自己和店員的兩句對話，已經令曹禺、英若誠同時睜大了眼
    “我就知道你準貓在這，記得給思思拿一個草莓冰淇”黃永鈺看著站在冰櫃前的王世
    “正拿著呢，”
    對於一頓能吃5、6個肯德基聖代的王世襄來說，紐約的超市簡直就是個小天堂：
    “小江的巧克力、思思的草莓、小張的奶油……”
    一旁貨架的盡頭，每日每人僅一美元補貼的曹禺、英若誠，傻傻的看著眼前的故
    “我的巧克力、我的草莓，”
    王世襄的筐裏冰淇淋越擱越多：“還有我的奶油味兒……”
    “行了行了，”黃永鈺伸手拿了幾包牛肉幹：“挑幾個得了，咱現在住的這屋可沒有冰……嗯？”
    不經意的一瞥()
    ，可把黃永鈺給驚著了：“曹團長？”
    曹禺：“黃永鈺！”
    “您怎麽會在這？”
    “我還想問你”
    “我上紐約玩呀！”
    “你……”曹禺的表情依然像是在做夢：“上這來玩？”
    這個時候，言歸正傳的黃永鈺笑著指了指王世襄：“我來介紹一下，王世襄同誌，和我一樣都是紐約廣告節參賽小組的顧”
    “你好，”曹禺、英若誠雙雙走了過來：
    “打年頭時文化部組織了一隻中國戲劇代表訪問團，我任團長、英若誠同誌任翻”
    相比上一世隻在沈從文家打過幾回照
    這一世的黃永鈺和曹禺，卻因為江山的橫插一腳，同遊了一趟敦煌莫高
    “我怎麽聽說你去的地是英國，”黃永鈺：“如今，怎麽又上米國來了？”
    “瑞士、法國、英國都去了，”曹禺笑道：“米國是最後一站，也是待的最久的一”
    這話一出，可把黃永鈺、王世襄給羨慕壞
    可更讓曹禺和英若誠羨慕的，卻是對方的消費水準：“你們出國在外的補貼標準是多少？”
    黃永鈺：“一美元一”
    “也是一天一美元？”曹禺不可置信的瞧著對方的購物籃：“那你倆舍得這樣花？”
    “這些東西又不用我們自己花……”
    忽然想到什麽的黃永鈺，及時換了個話題：“在這說話不大方便，你們要不要上我那去坐坐？”
    曹禺：“你們就住這附近？”
    “出了門左拐就是，”黃永鈺朝外一指：“小意大利去過沒？一個很有格調的地”
    ……
    “小意大利”社區，不但與唐人街一街之
    還是個在6、70年代的紐約，唯一肯把物業賣給華人的地
    長期以來，這兩片地區的居民一直都相安無事的交往
    在旅遊局的考察團離開後，江山便領著小組成員住進了“小意大利”的一家旅
    相比紐約城的喧囂，極具歐陸風情的意大利社區，倒給了他們一種國中國的奇妙感
    這不，當曹禺、英若誠跟著黃永鈺和王世襄走進“小意大利”時，立刻就挪不動腳了：
    “原來紐約還有這麽一個好地方……”
    ……
    “小意大利”的一家小旅館內，唯一一間能打國際長途的客房裏，正圍坐著幾位中國
    在得到盧旭章點頭同意“比稿歐萊雅廣告”的回複後，鬆了口氣的江山再次抓起了電
    “下一位咱們打給誰？”他瞧著王扶林：“部領導還是電視台？”
    “你決定，”老同誌王扶林一向沉得住氣：“反正都是要通知”
    “行，”江山直接將電話遞了過去：“您先”
    如果不是為了等待紐約自行車的庫存數量確認，江山一行早就把獲獎消息傳回國內
    但依照黃華的建議，他們還是多等了兩
    沒想到這一等，還等來了“自行車廣告”成為廣告節案例分析的好消
    ……
    上午九點左右，掛著“再難也要踏出第一步”橫幅的會議室
    輕工局分管自行車廠的陸副局，正聯合鳳凰、永久自行車廠的幾位廠領導，商量著下一步的對
    “據我們了解，除了今年送去米國的5000輛自行車，”
    鳳凰廠的廠長：“意大利的自行車銷售情況也不容樂”
    “沒()
    記錯的話，”陸副局：“意大利是一萬輛吧？”
    “沒”
    “截止上周，”永久自行車的領導：“我們廠出口自行車的生產任務，已經全部完成”
    “我們鳳凰也”
    “知道了，”陸副局長歎一
    最近，這三萬輛出口自行車的合約計劃，一直攪的他寢食不
    “再難也要踏出第一步，嗬，”
    陸副局瞧著會議室裏的標語嗬笑了一聲：“我記得咱們去年在這裏開會時，這標語就已經掛在這”
    “是啊，”
    兩個廠的領導，一塊看向了紅底黃字的橫幅：
    “那個時候，我們剛和美方完成了合約簽”
    “沒想到之後不久，便接到了美方要求延期執行二期交易的建”
    “原本啊，我想著做些宣傳補救一下，多少賣出一些咱們臉上也好看一點，”陸副局搖了搖頭：
    “現在看來，咱們堂堂自行車王國的自行車……可真要被人拒之門外”
    “唉，”永久廠的廠長道：“我是真不甘心呀！”
    “不甘心又能怎麽樣，”鳳凰廠領導：
    “如今距離8月份隻剩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咱們就是花再大的價錢做宣傳，也沒有多大意義”
    “”
    “再難也要踏出第一步，”陸副局苦笑：“可惜我們第一步還沒跨完，就已經結束”
    想著當初“進攻歐美市場”的萬丈雄心，一屋子的領導隻剩歎氣的份
    就在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外“哐哐哐”響起了一陣敲門
    下一秒，這邊的門鎖還沒擰開，會議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
    瞧這一通動靜給鬧的，連那副“再難也要踏出第一步”的大紅標語也跟著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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