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總是比唱的好
    原以為一個晚上就能順出來的戲，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終於小有模
    “同學們上午的表現不錯，”
    錢糧胡同34號，總導演王扶林看著大家宣布道：
    “現在，我來宣布一下部分演員名
    顧維鈞的扮演者，中戲三年級的陳道明同學；
    李大釗同誌的扮演者，空政文工團的李雪健同誌；
    賀—老總的扮演者，空政文工團的王學圻……”
    就在王扶林宣布演員名單時，江山正好就站在李雪健、王學圻的身
    除了濮存昕，此時空政的三大龍套居然來了
    看來，央視台長的一份召集令，還真就猶如一支穿雲
    這當會，江山緩緩打量著二進院裏青蔥似的璀璨星
    也不知道這幫人過了個10年20年，再見到這部“國慶獻禮”片時，會是個什麽樣的心
    不過，有一點江山可以肯
    真到了那會兒，人民群眾肯定會視這部短片為活
    就像當初自己觀看“建國三部曲”一樣，在接受教育培訓的同時，還可著勁的滿場找熟臉兒……
    ……
    下午，燕京陶然亭遊泳
    要不是身旁的陳佩絲一再嘮
    江山還真不敢相信，這座帶有蘑菇噴泉戲水池、5座跳水高台、三個標準泳池的遊泳場，居然竟是50年代的產
    “燕京最大的遊泳場，”
    自打謝園來了後，基本上就沒離開過江山半步：“聽聽這名，人家都是遊泳館，唯獨它叫遊泳”
    江山：“為什麽？”
    陳佩絲、謝園齊聲：“大唄！”
    “……”江山朝遠處瞧了瞧：“是夠大”
    就在這倆位陪著進京務工人員江山，一塊傻傻的眺望遠處
    總導演王扶林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那一年，燕京城的青年大學生紛紛走上街頭，高聲呐喊、引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五四愛國運
    今天，我們這些文藝工作者也要團結起
    盡自己的全力，把革命先輩們的英勇事跡，向人民群眾一一展現……”
    經過一番相處，大家夥都已深知，自己正在參與拍攝的短片，是一部極具曆史意義的國慶獻禮
    就像央視的召集令寫的那樣，這是一部每一位有為青年，都應該積極參與的熱血盛
    這一會，再聽總導演的一番臨陣喊話，現場的一位位演員、學生早已經熱血沸
    一聲換服裝的令下
    滿場上躥下跳、左突右進，帽子鞋子滿天飛……
    抱著服裝的女同誌們，扭頭便直奔更衣
    接下來要拍攝的一場戲，名為《女子火線橋
    這座被譽為最偉大的橋，曾令許多戰火紛飛中的戰士肅然起
    1947年，孟良崮戰役前
    華野戰區為全殲敵軍五大主力之一的七十四師，已經對其形成了合圍之
    但唯有一支隊伍，在孟良崮以北十公裏左右的汶河岸邊遇
    汶河原有的大橋，已經被敵軍破
    附近的村莊也早已經上戰場的上戰場、轉移的轉
    唯有留守在此等到命令的婦救會，得知了這一緊急情
    為了不影響大部隊的合圍進度，32位婦女同誌當即決定——
    用自己的身體為解放戰士們，搭起一座“火線橋
    盡管軍情十萬火急，但當一千多名戰士看見這一場景時，還是被當場怔住
    32位沂蒙婦女同誌，四人一組肩扛一扇門
    毫不猶豫跳進了冰冷的河水中，組成了一座看似柔弱，卻異常穩固的人
    實在不忍心踏上去的戰士們，紛紛堅持要自己渡
    但婦女們卻堅決勸說：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們去完成，關鍵時刻，時間就是勝利！
    就這樣，1000多名戰士全部順利通過了汶
    沒有一槍一彈泡水，沒有一位戰士打濕衣
    之後沒多久，一場與敵軍硬碰硬的正麵戰役，徹底打響……
    “今兒，沒說的，”
    副導演任大慧，已經頗具大家長的氣勢：“肯定是咱們各位女同學們的主場，你們辛苦了……”
    “那個……”
    那邊話剛說完，這邊江山又開口道：“那位同學是婦救會的骨幹？”
    “我，江導，”朱琳舉手：“我是婦救會主”
    江山這會看了眼，包了塊蒼青色小花頭巾，抹的麵黃肌瘦的“國王大人
    “一會下水後首先要注意安全，”江山順著一溜走過去：“大家留點神，有什麽盡管大聲”
    就這點戲，可別出什麽亂
    “好”
    “你就放心”
    有了江山這句話，本就沒當回事的女學生，嘻嘻哈哈就跳進了潛水區的遊泳
    要說如今這氣候，拍這場戲還正合
    在多位男同學、和劇組職工的幫助下，四人一組的女學生很快就扛起了木
    許是借助了浮力的原因，女生們這會還真沒覺得當時的婦女同誌有多艱
    直到王扶林一聲令下，20多位身穿軍服、攜帶槍支的男同誌踏上木板
    瞬間襲來的疼痛，立馬把她們齜牙咧嘴的摁在了水
    又繼續調整了幾次站位
    眼見依然不成的副總導江山，幹脆親自下場
    “還有沒有婦女的服裝了？”江山看著劇務：“給我找一”
    “怎麽，你準備男扮女裝？”陳佩絲一秒興奮：“劇務，給我也找一”
    “包塊頭巾估計問題不大，”
    江山說完後，轉臉看向了泳池：
    “大家注意了，身材瘦小的女生趕緊先上來，一會單拍特寫鏡頭時，再換你們”
    “這個注意不錯，”
    一直在頭疼的王扶林，經江山這麽一提醒也有了主意：
    “男同學們注意了，個頭太大的就不要上橋了，換身材適中的”
    這一會，換上一件粗布花褂子的江山，已經準備下水
    大家夥一見他那副為了藝術英勇獻身的表情，個頭太大的陳凱歌，立馬也開始脫軍裝了：
    “給我也換一套婦女同誌的服裝，我們男同誌下去扛橋，女同學們的擔子就能輕”
    “也算我一個，”張藝謀舉手：“我長得秀氣，扮演女同誌應該沒問”
    “你長得秀氣？”張鐵林不服氣道：“還是我來”
    也不知怎的，就在副總導江山第一個跳下水
    現場的男同誌，紛紛搶著紮上了花布頭
    抓著小鏡子的薑文，一邊照一邊對著化妝師道：“同誌，再幫我抹黑”
    這一會，任大慧正好路過：“行了，你已經是一位合格的老娘們”
    “還有那邊，”任大慧抬手指著陳凱歌：“那位同學注意了，別把耳朵露出”
    一旁的張藝謀、張鐵林一聽，趕緊將自己露在外麵的耳朵塞進了頭
    遊泳池邊，坐在岸上等著開拍的李勤勤、朱琳、沈丹萍……
    捂嘴笑著看向同樣也坐在岸邊，換上女裝也不忘抽煙的江山、陳佩
    “江山，”陳佩絲吐了串薄煙：“看你把她們給逗”
    江山轉臉看了看陳佩絲：“趕緊把伱那雙大耳朵收了吧，沒聽見大慧在那邊喊什麽”
    “我這不是為了聽你說話方便”
    陳佩絲剛準備動手，忽然又被江山給摁住了：“思思，過來幫我們倆拍一張”
    一聽這話，已經上好妝的謝園趕緊大喊一聲：“等等，帶我一”
    接著，薑文、張光北、趙寶剛、張藝謀、陳凱歌、張鐵林，紛紛穿著花布褂子跑了過
    就在餘思歸舉起相機的那一刻，齊齊聚在了江山的身
    ……
    就這樣，一場轟轟烈烈的“火線橋”劇情，在一幫老爺們的下水相助下，順利完
    這一出戲後，也讓在場的全體同誌明白了當時的婦女同誌有多麽不
    “英雄不是誰都能當的，”
    這一會，王扶林又站在了江山的身邊：“我現在越來越感覺，咱們這場戲拍的非常有意”
    “有意義是肯定的，”
    江山換上了自己的的確良襯衫：“關鍵還得讓群眾們愛看、反複”
    “所以，”王扶林笑道：“你才想出了這麽一個拍攝方”
    江山笑了：“怎麽樣王導？有點意思”
    “何止我覺得有意思，”
    王扶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紮堆的同學：“沒瞧見他們的老師都來”
    盡管江山一再強調用不著那麽細致，隻需要同學們呈現出一個場
    但北影表演係的主任馬精武，還是不放心的跟來了現
    這個年代的藝術工作者，顯然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投
    哪怕僅是鏡頭中一個幾秒鍾的瞬間，馬老師依然會對同學們指點一
    “咱們得抓點了，”江山看了眼時間：“燕京師範的同學，應該準備的差不多”
    “走，”王扶林大手一揮：“全體注意了……”
    ……
    下一個拍攝地點：燕京師範大
    路上費了不少功夫後，浩浩蕩蕩的劇組，終於全數轉移到了師範大學的校
    燕京師範的前身，其實就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輔仁大
    這座校園，曾被稱作是亂世中一座堅守民族尊嚴的孤
    即便是在北平淪陷時，也唯獨他們在堅持：不用日文教材、不掛日本旗、不修日文課的“三不”原
    也正因此，才會在之後被莘莘學子們譽為：淪陷區裏的最後一片淨
    當然，江山和王扶林之所以選擇在這裏進行拍
    主要還是因為輔仁大學的校園內，一水的中西合璧式民國範兒老
    此時，大批師範大學的學生，已經在老師和副導演馬加奇的指揮下，換上北影廠提供的五四式學生
    坐在一旁台階上，正在琢磨台詞的李雪健、許亞軍、陳寶國……
    一見到王扶林、江山的大部隊，趕緊收起了手裏的台
    “怎麽樣啊扶林、小江，”
    親臨現場的周也明，和師大的校長一塊走了過來：“你們那的拍攝工作，全結束了？”
    “還挺順的，”江山：“幸好沒耽誤這邊的工”
    “你們這也還好吧，”王扶林打量著四周：“我怎麽瞧著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已經完成好幾遍的走位了，咱們可以先把遊行的片段拍了，”
    副導馬加奇，看著就穩：“同學們連服裝都換好”
    “那……”
    王扶林詢問了一眼江山：“咱們就先拍這一段？”
    “行，我馬上就安排，”
    說完，江山趕緊回頭：“新來的同學……趕緊換裝”
    這一場“五四”大戲，全員齊
    連12歲大的蔡國慶，也戴了頂學生帽混在遊行隊伍
    幾位老同誌連夜加工的那副30米長的橫幅標
    被其中一支遊行隊伍，擱在了最前
    一聲令下
    師大校園內的各路學生，高舉標語挺身而出，呼聲四起、傳單遍
    “還我青島、保衛主權！”
    “保衛主權、還我青島！”
    “同胞們，列強在巴黎出賣了我們……”
    “他們出賣了中國，出賣了四萬萬中國人！”
    “如此赤果果的羞辱，這北洋政府居然可以忍受……”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
    “今天，我們要以血還血……”
    “無論是誰，要是敢亡我國家、滅我種族，我們就跟他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
    這一會江山與王扶林，一人守著一台攝像
    一個負責拍攝遊行隊
    一個把鏡頭對向了遊行隊伍裏，大聲疾呼的學生代
    一組組鏡頭，一遍遍
    大家沒有叫苦，沒有怨
    一切似乎就像之前校長跟他們說過的那樣：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們都應該常保一分熱血，維護自己的信仰……】
    最後一遍拍攝，總導演王扶林已經將機位，架在了一棟教學樓的樓
    和他站在一塊的，還有台長周也明、師大校長王梓坤，和正在幫助師大編著史學文集的啟功先
    “我們今天的行動，是中國美好未來的先聲……”
    這一會，由李雪健扮演的李大釗同誌，被一輛黃包車拉著出場了：
    “所以此刻今日，能夠親身經曆這場前所未有的革命，我們感到無上的榮幸與光榮……”
    人群中的一條專屬走道上，江山正扛著攝像機一路跟
    瞧著眼前再現的一場五四運動，所有的學生、演員……仿佛已走進了曆
    “這個江山，”趴在樓頂圍欄邊的啟功，已經被眼下的場麵驚住了：“怎麽能編排的如此真實？”
    “你說的是哪位？”王校長和他一塊，驚訝的瞧著樓下的陣仗：“哪位是江山？”
    “喏，”啟功笑嗬嗬的朝下一指：“瞧見沒，就是那位扛著機器的俊後”
    ……
    十天之後，央視的一支國慶獻禮片，如期排片上映
    而這一會，江山與王扶林也已經安全抵達了青
    “還我青島，”
    落地的一瞬間，王扶林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句台詞：“還我主”
    和他並肩站在一塊的江山，也在這會笑了起來：“祖國，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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