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為什麽！！！”
    天景帝，此時幾乎是崩潰的狀態，他瞪大目光，眼神中全部都是震撼和不可思議之色。
    他想過無數的可能性，都沒有想到周錚此時還是會如此的堅定。
    他盯著周錚的雙目，此時的天景帝多希望這是周錚和自己的博弈，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周錚故意做出來，隻是為了和自己討價還價的。
    可他偏偏在周錚的眼神中看到的是絕對的堅定，看不到的是絕對的單純，看到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
    他此時腦子有些發懵，甚至是難以接受。
    事情不應該是如此的變化與發展的。
    此時的屏風之後的牧雲等人，更是瞪大瞳孔，如果第一次他們已經是覺得相當的超乎想象的滿足了，那麽此時他們則是再度老淚縱橫。
    因為第一次可能是因為謹慎或者是其他的顧慮，但第二次周錚做出這樣的選擇，已經是絕對的對他們的認可。
    江山固然重要，但是在周錚的心中，他們這些人比起江山似乎更加的重要。
    僅此一點，若是現在可以，他們多希望自己對周錚是肝腦塗地。
    從此以後，無論山水變遷，無論人海流動，他們窮其一生甚至是生生世世都會毫不猶豫站在周錚的這一邊。
    或許，此時的周錚已經成為他們絕對的精神支柱和信念的存在。
    或許，這一刻，生死相隨在他們的心中已經徹底的量化了。
    十三人無言，隻是一味地流淚。
    自古來，士為知己者死，可惜天下有多少真正的高山流水覓知音？！
    世人不過是口頭上說的漂亮，僅此而已罷了。
    但這一次，他們卻發現，自己是真正遇到了，遇到的不僅僅隻是明君，更是一個值得他們這一生，甚至是永生永世可以性命相托的知己。
    “為了他們，不要大周的江山，真的值得麽？！”
    天景帝似乎還有一些不死心，他聲音壓低，顫抖詢問。
    隻是這一次周錚沒有回應，因為這樣的回應已經很多次了。
    在周錚的眼中，大周江山重要，可牧雲等人同樣是重要的，他沒有辦法更好的取舍，
    可是周錚有一點分的很清楚，大周江山無論是在什麽時候，都會有人來主持大局，都會有人當上帝王，可是這牧雲等人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他不知道為來會如何，但當下，周錚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放棄牧雲等人。
    或許世人會覺得自己迂腐，或許世人會覺得自己格局太小，亦或者世人覺得自己這樣的做法相當的小女人。
    自古以來，無毒不丈夫，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讓自己的地位永固。
    可周錚偏偏做不到。
    他不是一個無情之人，在這個世界，周錚之所以能撐下去，之所以願意撐下去，不是因為權力和財富，不是因為美女和金錢，而是因為這些複雜的感情，讓周錚有了留念，讓周錚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若真是沒有了這些留念，一切對於周錚而言，同樣是失去了意義。
    “所以，你什麽時候放了他們？！”
    “放了他們，這大周江山，我將不在染指。”
    “甚至，我可以前往北境之地，抵禦大夏國的入侵，隻要我活著，就會想辦法護著大周的安生。”
    “從此以後，你安安穩穩的坐你的帝王，好生在乎你在乎的皇位。”
    “即便是你日後將皇位傳給其他人，我也不後悔，甚至會擁護。”
    “這一生，我便是當一個逍遙王爺，又如何？”
    周錚深吸一口氣，此時他的語氣已經是相當的溫和了，沒有了之前的鋒芒畢露。
    此時站在周錚麵前的，或許就僅僅隻是和自己做交易的大周的帝王而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與自己生死相博的死敵。
    他的語氣平和，甚至用了很大的讓步。
    讓出皇位，甚至可以永不染指，還可以一直庇護大周的安危。
    就這個條件，讓天下誰人可以不動心？！
    要知道，如今的大周，真正的底氣，或許就是周錚了，隻要他在，大周就可以真正的平安無恙。
    這樣的條件，換成任何一個帝王都會心動，而且絕對會瘋狂。
    即便是天景帝，此時也是心頭一震，隨後雙目微閉。
    他身體看上去很是平靜，可實則內心已經是翻江倒海的波動起來。
    他比誰都清楚，周錚提出來的條件，任何人都不會不動心，包括他自己。
    可他終究還是深吸一口氣，目光再度匯聚起來，因為他知道，周錚不是尋常人，他天景帝同樣不是尋常人。
    “為了他們，放棄自己的宏偉藍圖，為了他們放棄自己名流千古，為了他們，放棄那些曾經跟著自己生死一戰的兄弟們？！”
    “你或許對得起牧雲等人，但對得起周平，對得起雷銅等人麽？！”
    天景帝還是不死心。
    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有些看不懂周錚了，所以他趁著現在，想要弄明白，想要知道周錚腦子裏麵到底是怎麽想的。
    自古以來，從龍之功才是無數人真正在意和追求的。
    周平也好，雷銅也好，無數人將自己的命運與周錚捆綁在一起，若是周錚退一步，那麽就不是他一個人利益的損失，而是整個團體的崩潰。
    那個時候，他如何麵對著周平等人。
    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可還沒有享受到榮華富貴的人，真的甘心麽？！
    從來帝王講究的都是平衡之術。
    周錚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天景帝這是在提醒他，牧雲是他周錚的人，周平雷銅等人也是他周錚的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個時候，就是取舍的問題。
    這樣的取舍，最好的方式，就是棄車保帥，就是斷臂求生！這是一個正常人都可以做出來的選擇，他不相信周錚不明白。
    果不然，這一問之下，周錚有些發愣。
    可這樣的發愣，隻是讓他的情緒出現了一絲絲的波動，僅此而已。
    “他們都是我很重要的人，都是我周錚不顧一切要護著的人。”
    “僅此，若是周平等人在這裏，遇見了同樣的情況，我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我周錚這一生做事情，隻求四個字，問心無愧。”
    “我相信，他們同樣是理解我，也會讚同我這樣的做法。”
    周錚搖搖頭，他聲音平靜，但言語異常堅定。
    “我已經做出了選擇，你又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
    “你無外乎是想讓世界知道我周錚是一個俗人，貪心皇位罷了。”
    “可我現在告訴你答案了，告訴你最後的結果了，甚至做出了無數的讓步，你，還要如何？！”
    此時的暮色已經開始降臨，空氣安靜之下，整個皇宮之中都感受不到任何的聲音。
    但越是如此的壓抑之下，周錚內心就越是多了一絲慌張。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當暮色徹底的落下，就是皇宮之外的周平等人生死不論的殺進來。
    他周錚從來都不怕戰鬥，可他比誰都清楚，此時皇宮隻要死戰起來，整個京都都會混亂起來。
    這大周，無論是周錚的還是周天的，始終都可以穩固朝廷和大局。
    可一旦世家大族出手，一旦上古世家再度幹預，那麽百姓將會真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屆時，天下大亂，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
    周錚的急迫，天景帝自然是看在眼中。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朝著皇宮之外看去，這一刻，天景帝沉默了。
    他一向都是一個自信的人，可此時不知道為何天景帝望著周錚的時候，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底氣。
    他拳頭不斷的緊握和鬆弛，但終究隻是化作了一道輕歎。
    他很清楚，很明白，很知道，周錚在牧雲和天下江山之中，終究是沒有選擇權勢。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難道自己從來就沒有看懂周錚？！
    天景帝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我天景帝，永遠都不會錯！”
    “你周錚或許真的不在乎江山，但是真的會不在乎天下百姓麽？！”
    突然，天景帝眉頭一挑。
    他嘴角上揚之際，一絲陰柔在眼眸的最深處開始閃爍出來。
    “好！”
    “朕，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狠狠的吐出胸口一股濁氣，天景帝目光閃爍，盯著周錚緩緩開口。
    “好！”
    周錚不知道天景帝要問什麽，可他此時的態度卻是相當的明確。
    那就是無論是問什麽問題，自己都將毫不回避，正麵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