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蒼天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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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正午的太陽無情的炙烤著大地,知了在縱橫交錯的枝頭鳴叫著,躺在破廟陰涼處一名看著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眯著眼睛,無神的看著窗外。
像這樣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四五個多月,在這期間滴雨未下,整個大地都已經幹裂出了寸長的裂縫,很多地方的糧食顆粒無收,今年的旱災,再加上去年的寒災,老天爺似乎真的不想讓趙國的老百姓活下去了。
如此的天災,再加上年年的兵禍,導致大量的趙國百姓,背井離鄉流離失所,到處都是瘦的皮包骨的難民,道路兩旁也全是白骨。
田間地頭啃食屍體的,野狗雙眼直冒綠光,渾身散發著腐爛味。
它們成群結隊的出沒於鄉間小道,捕食落單的難民。
這些野狗異常凶狠狡猾,它們常常成群結隊,在遇到大群難民之時,隻是遠遠的跟隨,每當發現異常就會逃之夭夭。
一旦讓他們發現落後的難民,就會一擁而上,肆意捕殺分食。
如此這般,生活在趙國的老百姓是活不下去了,因此大量的災民都往東方富裕的宋國境內湧去。
雖然宋國在邊境線上安置了重兵,卻依然阻擋不住大批的難民湧入。
趙磊這些天,看著一批批的鄉民成群結隊的出逃,他們大部分順著大道,跟著人群一起逃向了東方。
但趙磊的心裏卻沒有一點想法,離開故土,他們家隻剩他一個了。
趙磊的娘因為生他難產,大出血去世。而他爹被征召上了戰場,至今已經三年,杳無音信。
他的祖父母,因為在這個亂世看不到希望,也為了不成為趙磊的負擔,前兩天全都雙雙自掛於屋簷之上。
趙磊為了安置親人,把家裏幾畝田以及家中房產,全部打包賣給了村頭的地主,換取了微薄的銀兩之後將其安葬。
雖然這些銀兩,遠遠比不上這些房產田產,但此時也隻有地主家,能夠兌換出銀兩了。
災難專挑苦人磨,這年年的災禍並沒有影響到這些是世豪鄉紳有錢的地主,他們的家裏的糧食,林羅綢緞,金銀細軟,都夠好幾十年的吃穿用度了。
這兩年的災害也僅僅隻是影響了他們這兩年的莊稼收成,而這些地主鄉紳的家底全都是世世累積下來的。
而這兩年他們不僅沒有虧,反而還大量囤積糧食,聯合城裏的糧商,把糧食以高價賣出,賺了個盆滿缽滿。
要不是因為如此,這兩年的災害也不至於餓死了這麽多人,這其中這些人確實是立了“大功”。
雖然這期間,也不是沒有難民,打起過這些地主家的主意,但是卻全都被他們花了重金培養的護院,給亂棍打死,連屍體都吊在了村頭的老樹上。
這些鄉紳全都是村十裏八鄉的宿老,是整個趙國的統治基礎。
以往趙國的指令,往往隻能下達到縣裏,而縣以下指令的執行,往往都是依靠這些鄉紳。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這麽肆無忌憚,弱肉強食,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趙磊以前的誌向,就是像隔壁的虎哥一樣,成為地主家的護院,威風凜凜,吃喝不愁。
為此他還找虎哥,花光了自己四五年攢下來的辛苦錢,向他學習了幾招武功套招,雖然都是些普通的武術套招,但是在這個小村子卻也是不得了。
當年虎哥在外打拚過的,據說曾經還在一個小幫派裏當了外門弟子,那功夫可是俊的很,能一腳踢斷的碗粗柱子。
現在就是趙大地主家的護院頭領,其餘的護院全都是由他進行操練的。
而虎哥也是看在曾經趙磊家,在他小時候家裏困難時幫襯過他家,否則就憑著著趙磊那仨瓜倆棗,還不一定能能學到。
為此趙磊也是下足了功夫,每天早晚都會進行操練,日久天長,倒也是耍的虎虎生威。
在趙磊的爹沒有被抓壯丁之前,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獵戶。
在那個時候風調雨,老趙王還沒有去世,整個趙國在他的治理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趙磊也是經常能吃到肉食的,正因為如此,他才熬出這一身的好力氣以及好身體。
也是因為趙磊打小失去親娘,他爹又是老來得子,所以對他非常的溺愛。
以至於趙磊他爹那一身本事,趙磊隻是學到了皮毛,就那射箭的本事學的還算可以。
自從趙磊他爹上了被強征去當兵之後,他們的家裏的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
趙磊曾經也嚐試過,像著他爹一樣進山打獵,但是因為經驗不足,打獵的收獲常常不盡人意。
再加上連年的災害,山裏的野獸也生活不下去了,逃往了十萬大山的更深之處。
而外麵的鄉民,地裏沒了收成,也紛紛湧入山裏,搞到現在,趙磊進山打獵十次九空,自此趙磊家也衰敗了下來,現在更是隻剩了他一個。
曾經趙磊也求過虎哥,虎哥也嚐試幫過他。
但是這個亂世,吃不上飯的各種武師海了去了,無數的武師蜂蛹的湧向那些地主鄉紳家裏。
而在這亂世,地主鄉紳也急需武力的支持,但是因為人太多了,所以最終決定比武招人。
剛開始趙磊仗著氣力還贏了幾局,但隨著弱者的淘汰,競爭壓力越來越大,趙磊終歸經驗不足,最終還是落了選。
而虎哥和趙磊的交情,沒有到為他走後門的地步,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趙磊憑著自己的本事,倒是比外麵逃亡的那些難民更可能活下去。
但是現在趙磊對這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來了,他在這個破廟裏麵已經躺了一整天,粒米未進,滴水未沾。
這三年的操勞也磨光了趙磊的棱角,消耗了他的熱血和誌氣。
這三年為了養活家裏,他什麽事情都幹,黑的、白的、幹淨的、不幹淨的、隻要給錢,他全都不在乎。
但是隨著祖父祖母的自殺,趙磊最後的稻草也斷了,他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而對於自己的爹能否回來,他早已不抱有期望。
這兩天趙磊經常不由的想著,就這樣死在這座破廟裏麵,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時間慢慢的逝去,火辣的太陽消失在西邊的地平線之上,滾燙的大地依舊在釋放自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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