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找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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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兩個嗎!”羅正業看到了吳徐江眼裏的躲閃,不由抓住他的領口子,衝著吳徐江歇斯底裏道。
“羅縣長、羅縣長……你冷靜一點!”吳徐江要被他掐斷氣了,不由步步後退到無法再退。
“你快說啊!齊玫是不是生的雙胞胎?是不是兩個?”羅正業看到吳徐江的整張臉都憋得通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用力過猛,不由馬上鬆開,但是嗓門依然沒辦法控製住。
“齊部長是懷了雙胞胎女兒,但是剛剛、剛剛有一個……搶救無效……”吳徐江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還有幾個字,實在是憋回去了。
“孩子呢?”羅正業實在是控製不住,聲音也變了調,就是在吳徐江的麵前,也繃不住大哭起來:“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你們說搶救無效的那一個,我要看看。”
“別看了,在肚子裏嚴重缺氧,全身都是黑紫的,而且現在已經處理好了,別再折騰孩子了……要不,去看看溫箱的那一個?”吳徐江的聲音也帶了幾分口腔,或者是幾分祈求。
“我的孩子,我連一麵都沒見到……甚至連一個抱抱都沒給她。你帶我去見見,我要抱抱她,讓她知道,她有爸爸。”羅正業徹底繃不住了,抱著吳徐江一個大男人,大哭起來。
好不容易收起眼淚,吳徐江沒辦法隻得帶著羅正業去看那個夭折了的孩子。
孩子早就被包裹好了,放在一邊的手術盤裏。
羅正業緩緩伸出手指,挑開了一點點,露出孩子黑紫色的胳膊……
羅正業的淚水再一次崩潰,趕緊重新蒙好,然後雙手抱過放在胸口,隔著包裹親了親懷裏的孩子。
她那麽輕那麽軟,怎麽就活不成了呢!
她來到了這個世界,怎麽就不好好看一眼這個世界呢!
吳徐江知道自己勸不住,隻得由著羅正業抱著那個夭折的孩子坐在地板上哭。
好一會兒,羅正業才安置好了這個孩子的後事,淩晨的時候才來到新生兒病房的溫箱室裏,終於看到了他的女兒,現在唯一的女兒。
這個孩子全身也有些發紫,但修長的手指還偶爾動一動,眼睛是閉著的,但小嘴時而吧噠一下,小眉頭時而皺一皺,過一會兒還哇哇哭兩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是那樣的鮮活可愛。
“她有五斤半,是雙胞胎裏長得算好的。”本來,吳徐江想誇獎這孩子幾句,可是話一出口,就覺察到自己說錯了,連忙捂住了嘴。
“她的皮膚也是紫色?也缺氧?”羅正業又看了看,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剛來的時候確實是缺氧,皮膚是青紫色的,現在呼吸心率都正常了,應該沒有缺氧症狀了。現在的皮膚這個不算紫,應該就是皮膚比較深。本來我還是懷疑她身體上有什麽別的問題,但是看到您我就知道,她應該就是隨了您的膚色。”一邊,新生兒病房的小護士連忙解釋,但隨後跟吳徐江一樣捂住了嘴,這話又沒說好吧。
“是的是的,隨我,一身小黑皮。不過,比我白,應該是綜合了我跟玫玫的膚色。這孩子……”羅正業看了看溫箱上的小牌子,上麵寫著“齊玫之女,斤半,身長4厘米”,然後羅正業聲音無法控製的哽咽:“這孩子就叫烏梅子醬。我的小烏梅子醬,我能抱抱你嗎?”
本來是不允許抱的,但吳徐江想羅正業剛剛有了喪女之痛,就讓護士還是安排了。
護士小心地打開溫箱,把烏梅子醬抱了出來,然後交給了羅正業。
羅正業胸口突突地跳著,緊張萬分,還搓了搓手,然後像接過一個寶物一般,那樣小心翼翼。
小東西一到羅正業的懷裏,就神奇般的睜開了眼睛,嗯,她有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像羅正業又大又圓,也像齊玫帶著些英氣十足。
她長得真好看,身材修長,五官精致,除了一身小黑皮,接近完美。
剛出生就有一頭濃密的頭發,小嘴翹了起來,像是在吐泡泡,也像是在跟羅正業說悄悄話。
總之,在見到睜開眼睛的烏梅子醬時,羅正業覺得整個人都被融化了。
似乎什麽前途、什麽錢財,都不及這懷裏的一團小軟肉。
“正好她這會兒心情好,我給喂個奶。”小護士不知道什麽時候泡好了奶粉,然後拿了出來。
羅正業再不舍,也隻得讓護士放回溫箱,趁著孩子醒了,讓孩子抓緊時間填一下肚子。
看著孩子胃口大好的樣子,羅正業覺得什麽也不做,光是看著寶寶就好滿足。
“我這裏有個星級月子套間,是以前齊總訂的,現在齊總的家人都在那個房間休息。要不然我在旁邊給您安排一間,您也過去休息一下?齊總那邊如果有消息,我可以讓護士第一時間通知您?”見羅正業好不容易控製住了情緒,於是吳徐江試探性問道。
“不用了,我回去休息,有事情第一時間給我電話。”羅正業疲憊不堪,跟張費明打了個電話才知道,張費明就在車裏躺著等他。還是跟張費明回了自己的家,一個在沙發一個在臥室裏,就那樣將就了一晚。
齊玫的情況還是不好,第二天上午又搶救了一次,晚上才聽說情況穩定了,但依然是在觀察。
齊玫一家人都在醫院的月子套房住著,一邊每天隔著玻璃探視齊玫,一邊隔著玻璃看看烏梅子醬。
羅正業走的時候並沒有請假,第二天才跟葉廉誠匯報昨晚家裏急事離開潛龍縣了,請三天假處理完家裏的事就回潛龍縣。
葉廉誠本來手上一堆事,著急讓羅正業落實到位,但聽說是家裏的大事,加上認可羅正業前幾天把孫靜淩給陪好了,也就隻得放他幾天假,安心處理完家事再回來上班。
羅正業因為是淩晨兩三點才到家,一直睡到九點多才醒。又去醫院,也沒有聽到什麽好消息,倒是又遇到了等在醫院的吳徐江。
吳徐江把羅正業請到醫院辦公室坐坐,等羅正業到了,反而讓他坐到自己的老板桌前,自己坐對麵的椅子。
羅正業不幹,非要坐沙發,吳徐江隻得跟他一起坐到一邊的長沙發上。讓人倒了茶水,然後讓人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先是安慰了羅正業幾句,然後又做了一些保證,堅決盡一切努力讓其母女平安。最後,結結巴巴地,談起了之前藝術學校的事情。
“羅縣長,之前我拜托過您,想請您把藝術學校改製,賣給我。這個事我也不知道怎麽張倪天書記知道了,還派人來找我,給我打通了一切關節點。我覺得奇怪,我跟張倪天真沒什麽交情,他拉扯我幹什麽。但您知道,我是個商人,有利益的事情我當然做。辦完所有手續後,張倪天還跑去給我剪彩,之後就跟我聊起了您。他知道我是您小弟,靠跟著您發了家,所以問我……”吳徐江覺得有些困難,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但是一定要說,不說恐怕讓羅正業誤會。
“問我向您行賄過多少次,數額多少。問我知道您多少內幕,譬如齊部長怎麽上位,您做了哪些工作……還問我,您到底有多少個女人,是齊部長一個還是有幾個。不過您放心,他問了許多,我事實求是都回答了他,就是我從未向您行過賄,也不知道齊部長怎麽上位,更不知道您還有除了齊部長以外的女人。張倪天笑,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麽。不管他信不信,我說得就是實話。”見羅正業不出聲,然後吳徐江繼續說道。
“你有沒有告訴他,齊玫有我的孩子?”羅正業終於開口問道。
“沒有沒有。並不是我想向他保密或者撒謊,而是他沒問,所以我也沒說。羅縣長,我是您的人,但我猜出了藝術學校這事兒,您可能對我有所懷疑,所以這事兒我覺得我必須解釋一下。”隨後,吳徐江又回答。
“你什麽都沒有說,難道不怕他以後打擊報複你?”羅正業想了想,隨後挑起眉頭問。
“我一個做生意的,我一不偷稅漏稅,二不出安全事故,加上帽子和錢都不在他手上,他怎麽打擊報複我?頂多就是有些項目不批給我做。我雖然沒讀多少書,但也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絕對不出賣扶我起來的羅哥。”吳徐江說完,馬上向羅正業表態。
“吳總別開這種玩笑了,齊玫生孩子這麽大的事情都是你幫我頂著,再說你年齡比我大,你才是我哥。”羅正業一笑,算是讓吳徐江吃了一顆定心丸。
“不、不、不……縣長是我哥,是我永遠的哥。而且我聽我妹說,君寶現在生意可以啊,從龍山做到了潛龍,戰線拉出一條直線啊!很有我當年能吃苦能打仗的風範啊!我打算再往他身上投點錢,讓他在潛龍的生意根基更穩一點,這樣我妹也有好日子過是不是?”吳徐江傻笑,其實他也是在張倪天和羅正業之間選擇一個押寶,不知道自己選的對不對。
官場的規矩吳徐江不太懂,但有個道理他懂。
當年他隻是個小包工頭的時候,是羅正業把他扶起來的。如果他還是個小包工頭,張倪天一定不會搭理他。
再有一句老話說得好,欺老不欺少,欺少必有報!
羅正業才三十多歲,張倪天已經五十多了,隻要張倪天在位的時候搞不死羅正業,張倪天總有退休的一天。
“嗬嗬,那是君寶的事情,我們不要參與太多。”羅正業話是這麽說,其實傻子都能聽出來,他其實是表揚吳徐江參與的好!
“是的是的,年輕人的事情我們確實是不能管太多,他們也要成長嘛!我們頂多就是給點錢,讓他們邊做事邊吃虧,在吃虧中積累經驗。羅縣長,您在潛龍縣都工作近三個月了,按照規矩什麽時候把‘代理’兩個字去掉啊?我也不懂,不知道怎麽給您加油,需要方便的時候隨時吩咐啊,我會一直是您小跟班啊!”吳徐江再一次表態。
“這事急不得,而且……這事也得隨緣,慢慢來。”羅正業告辭吳徐江,又去新生兒病室區看了看溫箱裏的烏梅子醬,衝著小家夥笑了笑,這才戀戀不舍離開。
他好久沒去登門拜會唐海斌了,也好久沒去見席書顏了……
於是,打算下午跟唐海斌在辦公室聊聊,然後晚上開車去等席書顏下班,打算給席書顏一個驚喜。
唐海斌對於羅正業的到來確實是很驚喜,拉著他問這問那,適不適應潛龍縣的政治生態環境,習不習慣與葉廉誠搭班子,在潛龍縣的這近三個月工作時間裏,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好不容易在下班前,羅正業幫助唐海斌收住了話題,這就飛車過去接席書顏下班了。
但是從五點半一直等到六點,一直沒等到席書顏的車。
想來想去,給席書顏直接打過去電話:“顏顏,下班沒有?”
“下班跟上班沒有多大區別,隻是換個地方加班而已。”席書顏輕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讓羅正業覺得全身都有些飄飄然,似乎將昨夜痛徹心痱早就忘到了九宵雲外。
“也是。那你現在是在辦公室加班,還是在家裏加班?”羅正業對於席書顏沒有馬上明確的回複他有些心裏癢癢地。
“哦,下班後跟朋友出來吃飯了,然後晚上回去再加班。”席書顏根本就沒想到羅正業會在這個時間回淩天,所以幾乎沒有思考就直接回答。
是的,這會兒,她正與季南澤坐在江邊吃蝦,還喝了一點小啤酒,好不愜意。
“我回淩天了,正好也沒吃飯。你在哪裏吃飯,我過來給你買單啊。”羅正業也沒有意識到席書顏會跟其他男人出去吃飯,以為是小姐妹出行,於是提出自己也要加入。
算起來有三周沒有見到席書顏了,太想她了,今天晚上……真的好想擁她入懷,安慰他昨天一天驚恐緊張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