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速度,就是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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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五十名弓弩手從三人的身後現出了身形。風係魔法士的臉龐呆滯了,然後就是扭曲,他絕望的厲吼道:“菲爾,萊納,全力釋放技能,掩護我!”
    金係中級魔法士全力釋放之下,出來的大盾足有馬車大小,二十個衛兵周邊瞬間沙牆四起,把眾多衛兵包裹在了一起。沒辦法,萊納隻是一名初級土係魔法士,他的實力已經不足以他再放出堅固的土牆,但是,他沙牆的覆蓋,如果放在平時,多少能夠遲滯一些普通的弓箭。
    嚴小幻冷漠的看著麵前的情景,拉起了弓,這次弓上隻有一支箭,她盯著麵前的憑空出現的金屬盾牆,仿佛麵前看到的是自己在森林中曾經看到的那隻吃人的老虎。
    嚴小幻今年剛滿十八,她從來沒殺過人,隻跟隨著自己的爺爺在森林中打過獵。自己從小就天賦過人,跑的比別人快,跳的比別人高,力氣也比別人大許多。但是,她從來沒用自己的天賦欺負過別人。
    隻是,在她跟著林強和梁碩鵬到了慶嶺礦山之後,親眼目睹了被追趕到絕境的礦山民眾,是怎麽被休伊的軍隊轟炸的。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這麽的憤怒,憤怒的情緒甚至超過了,在那個夏天,她親眼看著自己養的獵犬被老虎咬死。
    嚴小幻舉著弓箭,瞄準著,她在等待一個破綻。陽光和呼嘯的冬日凜冽寒風吹在她的臉上,吹的她的頭發隨著金黃色的陽光漫天炸開,像是一朵別樣的花;吹得土從腳邊“簌簌”的流過,像是一道固態的河。她的虎皮長袍和帽子隨風漾起了波濤,但她青蔥般的手指勾著弓弦,卻是紋絲不動。
    在嚴小幻和林強、梁碩鵬身後的是張鳳。他是剛剛趕到的,也是故意剛剛趕到的。以他的能力,翻山越嶺實屬家常便飯,說他追不上嚴小幻那倒是有可能。可別忘了嚴小幻身旁還有一胖一瘦兩個累贅呢。
    張鳳此時趕到的原因,也是他想親眼目睹手中這個嶄新的武器,對上魔法的效果。而今天,讓他看見了。他帶人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休伊被常石一箭射的護身內甲法陣片片碎裂,又看到嚴小幻一箭之下連穿五個金係魔法士的浮空盾牌。他感覺到振奮,這,是幾十年,乃至幾百年都未有的變局,是沒有魔法的人對上使用魔法的人,最接近旗鼓相當的一次!
    張鳳看著眼前迎著風,拉著箭,宛如雕塑的嚴小幻。看著麵前正在衝上山坡的三名侯賽因家族魔法士,以及跟著的衛兵那扭曲的臉,還有更遠處的軍士,以及更遠更遠處,帶著振奮表情看著他們的礦山群眾時。他微微笑了笑,牽動了臉上的傷疤,是的,為什麽他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呢,正是因為如此。
    但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不管是臉上的傷疤,還是身上的傷疤。他手中的是一百多人,對麵侯賽因家族的魔法部隊也是一百多人,這是一場公平的對局。
    張鳳的眼神瞬間凝了凝,他手指放在口中,吹響了隻有他們墨眼人才能聽懂的那個悠揚的哨子!
    哨音響起,就像是清風滑過草尖,像是魚鷹滑過水麵,像是飛揚的旗幟在空中獵獵作響!
    一瞬間,箭如雨下!
    箭是逆風!但是破風而出,拉出了一道道奪命的聲響!一瞬間把天空壓黑,百箭齊發遮蔽了太陽!
    “唰唰唰”!這聲音仿佛是侯賽因家族三名魔法士的催命符,也像是在他們靈堂上奏響的哀歌。一瞬間,箭雨就逼上了沙牆。“哚”“哚”“哚”的響聲連綿不絕,是子彈般迅猛的黑色羽箭穿過沙牆的聲音。緊隨其後的就是慘叫連連。沙牆被箭雨撕得粉碎,金屬牆不覆蓋到的地方,衛兵全都以各種怪異的姿勢被釘死在了地上。
    “當當當當當”,如同連綿不絕的炮彈撞上了洪鍾大呂,初速銳不可當的簡約黑箭,把金係中級魔法士菲爾用全身魔力凝聚成的金屬大盾打的扭曲變形,然後漸漸撕裂開來,菲爾獻血不斷吐出,把他的胸前衣襟染成了紅色,然後他萎頓的跪在地上。
    中級風係魔法士一直等待著這一刻,在魔法大盾被撕裂的當口,他凝聚起自身的所有魔力,順著金屬盾的缺口放了出去,他揮舞魔杖口中大喊著晦澀難懂的咒語,然後又癲狂般的呐喊著:“風!風!大風!粉碎吧!你們這群豬玀!不!是你們這群該死的,下等的,惡魔!”
    魔法狂風被他壓縮成了一道迅疾的風刃,但嚴小幻也等待著這一刻,她深吸一口氣,眉毛皺的更緊,猛地拉起了那張弓,就連複合弓兩側的滑輪仿佛都因為她的進一步撕扯而顫抖著,然後,她鬆開了自己手紙。
    “嘭”!炸裂的聲音響起。嚇了身旁的林強和梁碩鵬一跳。黑色的羽箭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已經飛到了風刃跟前,那閃電般的速度帶起的是亂流般的氣,一瞬間就把凝聚了風係魔法士全身魔力的風刃攪散,如同子彈打上了鋼刀。
    如果刀子很強,能把子彈切碎嗎?錯了,大錯特錯,在絕對的速度麵前,強度什麽都不是,因為速度,就是爆炸!
    一瞬間,在風係魔法士的眼中好像變成了隻有黑白兩色,天地分明。當他回過神來後,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帶著自己飛了起來,飛下了馬,然後狠狠的砸在地上。之後,就有溫暖的液體噴濺在他的臉上,在他的死前一秒,他才感受到那是他的血,但他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痛了,他隻覺得,脖子好像斷了,然後,無邊的黑暗吞噬了他的一切感觀。
    菲爾和萊昂親眼看到,風係魔法士的腦袋被一個瞬間射過來的箭,一瞬間帶走,然後滾到了地上。緊隨其後的是又一聲哨音響起,菲爾和萊昂絕望了,他們徒勞的對著箭來的方向揮著手中的法杖,但是,毫無作用。
    不遠處二十多個人被一瞬間湧出來的百名弓弩手射成了篩子,這個結果令剩餘的魔法士驚恐,他們此時已經感覺不到什麽是憤怒了,他們隻剩下恐慌。帝國的衛兵,隻是用來保護魔法士的工具,魔法者天下無敵,這是整個王國乃至這片大陸上所有人的共識。
    弓箭?弩箭?那隻是弱者的工具,決勝百米到決勝千裏,靠的隻有手中的法杖。但今天,他們這些魔法者,這些所謂的貴族的榮譽和尊嚴被踩到了泥土裏,被摔的粉碎。
    他們並不知道對方手中拿著的奇怪弓弩是什麽。像之前他們在有些膽敢反抗的賤民手中見過的弓弩一樣,但那無力的東西,一個初級魔法士就能應付一隊弓弩手。可是,今天他們麵對的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衛兵們絕望的喊著,他們恐懼了,就像之前來這裏的布拉德的隊伍一樣。神聖伏爾加魔法王國的衛兵都是直屬於某個魔法士或者某個魔法師的,如果魔法士和魔法師陣亡,那他們也要陪葬。而這些衛兵實際上隻是充當魔法士的門麵,實際意義並不大,頂多生活上還能做魔法士和魔法師們的奴仆。
    他們也從沒有感覺自己能夠起什麽作用,嗬,給魔法士和魔法師當狗腿子,當炮灰,當奴仆而已。總好過那些做工的人,做工做苦力的人是他們欺負的對象。
    但是,今天,一切都變了。自己仰仗的魔法士再也不是無所不能,再也不是隻能被地方的魔法士牽製。
    還剩下的四個低級魔法士,他們互相叫換眼色,然後其中三個人紛紛問總拍馬屁的,那個休伊眼前的紅人——火係魔法士道:“都到這時候了,你說怎麽辦?”
    火係魔法士看了看身前的礦山民眾。此時的礦山民眾,已經不再害怕了。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會魔法的人,也能這麽輕易的被不會魔法的人殺死,就像殺雞殺狗那麽簡單。
    他們從身邊撿起了木棒,石塊,抽出了腰間的菜刀,柴刀,提起了手中的礦鎬,鋤頭,火鉗子,平底鍋。他們冷漠的看著這群從侯賽因省城或者是哪裏來的衛兵,這群平日裏高不可攀的,會魔法的,能夠動動手中那根叫魔杖的木棍,就能輕易取他們性命的貴族老爺。他們朝著衛兵和魔法士們走進了一步,然後又是一步。
    哈爾,帶著殘存的屈指可數的二號礦洞幸存者們,衝在隊伍的最前列。他瞪著血紅色的雙眼。在他身邊的是手持複合弓的常石。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對著對方點了點頭。
    韓旭、段玲子、趙慧穎、李雪源和高婷也都在隊伍裏,他們與礦工們站在一起,一起向衛兵和魔法士的隊伍走去。身邊不斷倒下的人,讓她們終於見到了生死。而林強梁碩鵬,以及他們身後的弓弩手,製造出的箭雨,又重新給了她們希望。
    生死本是大事,奈何群眾之中個人又算得了什麽。
    火係魔法士的臉色不斷變換著,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