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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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平街,柳樂坊。
    “喲!這不是李大人和郭大人嘛!今個兒什麽風把您二位給吹來了?姑娘們,還不快好生招待這二位大人!”
    柳樂坊的老鴇司娘走了出來。
    這位穿緋袍,繡雲雁的正三品官員名叫李悟真,麵容焦爛不可辯,雙目如炬,下巴扁平,立若峰巒。
    任大夏京都玄祿寺卿,主體是負責京畿安全,受皇帝旨意核查百官,經皇帝授意可以任意調取地方情報和調用京畿衛兵。
    作為大夏王朝最重要的官方組織之一——玄祿寺,掌握京畿安全的同時,其次就是作為皇帝安插在朝廷中的眼線,定期核驗百官政績真偽。
    須臾,待李悟真一揮衣袖,而後自他身後兩側各走出一列執槍衛兵,將柳樂坊的正廳和二層閣樓緊緊包圍。
    他身旁那位穿青袍,繡白鷳的正五品官員名叫郭和,國字臉,高鼻梁,眉頭高聳,下巴略尖。
    身為翰林院的學士,從眾多文學侍從中脫穎而出。
    他隻負責輔助李悟真記錄調查經過及結果,相當於書記員,並向皇帝上書奏折,草擬詔書。
    “我等奉聖上旨意,排查京都城內妖孽之事。司老鴇,最近你這裏可有什麽異樣?聽周圍百姓說昨夜聽到你這裏乍現幾聲慘叫,莫不是妖物作祟?”
    李悟真淡淡道。
    “妖物?哎呀!媽媽。”
    喘息之間,聽聞是妖物,柳樂坊的諸位姑娘們紛紛擁在司老鴇的身旁,嚇得魂不守舍。
    那些在柳樂坊吃酒作樂的富家公子、一方富甲、達官顯貴們乍驚,不是怕事跑沒了影,就是被衛兵攔住,呆站在坊內手足無措。
    “異樣?李大人慧眼如炬,莫不是聽信街坊議論,我這裏除了尋歡買醉的公子哥、富商們,沒瞧見什麽異樣呀!何談妖物?”
    司老鴇甩甩手中的手絹。
    “若是不信,可自行搜查!”
    司老鴇話語中帶有幾分堅定,可能大場麵習以為常,畢竟柳樂坊作為京都最大的……
    額……娛樂場所,大官人之類不計其數。
    聞此,李悟真使了個眼色,坊內衛兵依令而動,開始四處搜查柳樂坊。
    司老鴇見攔人不住,急得火燒眉毛。
    “哎呀!各位官爺,可別嚇了我的客人!別砸了我柳樂坊的招牌啊!我司老婆子還得靠它吃飯呀!”
    司老鴇時而上樓攔堵,時而下樓叫喊,毫不閑著!
    衛兵踢門而入……
    除了個別男人女人,並無異樣。
    搜查的衛兵逐間排查,甚是仔細……
    “大人,床底下發現一件官袍!”
    一名身穿皂衣的下吏喘著粗氣,屈膝跪在李悟真跟前回稟道。
    "官袍?”
    李悟真大愕。
    隨後協同郭和一道,行至柳樂坊二層小樓一間客房前。
    客房內雜亂之極,地上還淌著一灘淤血……
    “司老鴇,這是怎麽回事?”
    李悟真淡淡道。
    衛兵將司老鴇押了上來……柳樂坊的姑娘們早已嚇沒了影……
    “怎麽發現的?”
    李悟真盤問下吏道。
    下吏“啟稟大人,小的方才搜查,見此門上了鎖,遂將鎖鏈砸開,在房間內發現了此官袍。”
    李悟真沉思片刻。
    ……
    麵對眼前這位目光如炬的大人,司老鴇仿佛一時間失了魂魄。
    她口齒不清地盯著地上那灘淤血,恐懼感直灌天靈蓋。
    “啊?大人可要詳查!民婦不知啊!”
    司老鴇一時腿軟,攤倒在地上,押解的衛兵拉她不住。
    李悟真走進房間,看著地上淤積的濃血,他緩慢蹲下身,食指輕蘸淤血,置於鼻前嗅聞……
    然後皺了眉。
    “魚腥味兒?必是妖血!”
    厚重的血腥味中摻雜著魚皮表層散發的腥臭味兒,令這位經驗老道的中年男人為之一震。
    一旁的郭和探身上前,瞅著地上令人費解的淤血,發問道
    “大人可有什麽見解?”
    “排查至此,本官斷定確有妖孽,隻不過……”
    郭和“大人另有發現?”
    “郭大人你看,這地上的淤血呈色焦黑,想必早已凝固許久,足以證明妖物之實,既是淤血,想必此妖要麽被除……要麽還躲在這京都城內。”
    郭和大為震驚。
    “莫不是無名仙家已經將妖物除掉?”
    郭和先是想到了修仙者。
    李悟真搖了搖頭,一問三不知。
    轉而想起下屬發現的官袍。
    看著衛兵手上栗色漆盤中的官袍,李悟真沒有絲毫頭緒。
    “著綠袍,繡鵪鶉的從九品官員?能和妖精扯到一起?”
    “官袍在此,可人呢?”
    實在令人費解。
    李悟真摸摸自己的黝黑胡須,陷入了沉思……
    “近逢天祭,妖孽愈發躁動!屬實奇怪!”
    而後梳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聖上命我等徹查京都妖邪之事,妖孽尚未捉到,卻又出現了涉案官員。莫不是追蹤路線出了差池。妖精殺人後逃走,畢竟妖怪吃人並非傳說,但妖孽吃人又豈會單獨留下官袍?何況官袍如此完整。”
    李悟真回想起郭和的話,似有所頓悟。
    “狙殺妖孽,凡人做不到,可世外高人?”
    看著漆盤中的綠袍官服,李悟真發現了少許魚皮碎屑。
    須臾,盤問口齒不清的司老鴇。
    “你這裏可有什麽大官人前來作樂?”
    李悟真淡淡道。
    “煙花柳巷,官人尚多,不知大人所問何人?”
    司老鴇眼神迷離。
    線索又斷了……
    李悟真咬咬牙。
    郭和走上前,指著官服恭敬道
    “大人不妨在百官中一一排查,誰沒來早朝,一問便知!再細細盤問涉事官員,聖上旨意,誰敢不從。”
    “郭大人……此計雖好,但最難執行!”
    “若真有妖孽,涉案官員想必早已淪為妖精腹食,便無處可尋,當下還是要確定妖孽去向,天祭在即,可不能出岔子。”
    “即便某位官員僥幸活下來,也是難開其口。”
    李悟真覺得這樣太過打草驚蛇,顯然不妥,即使涉案官員活下來,在百官中詢問誰在柳樂坊丟了衣服?
    若是當事人,斷然不會承認。
    丟衣服事小,丟名聲的事誰會背。
    在百官麵前坦白自己昨晚去青樓睡了姑娘?
    想想都覺得刺激啊!
    日後遇見
    “喲,這不是……!衣服找回來了?”
    涉案官員“……”
    比起這個,李悟真還是覺得應該多多留意事件的蛛絲馬跡,聖上派他來是為了查妖的,不管同僚私生活,當然他也不想管。
    那位自詡清高的大國手,非要說這京都城出了什麽妖孽,又值天祭,舉國大事,聖上斷然不會允許諸邪汙穢玷汙了祭禮。
    作為大夏國玄祿寺的一把手,總管京畿安全的正三品緋袍李悟真,順理成章的成了背鍋俠!
    “老子一天天勤勤懇懇,你t在聖上麵前給我穿小鞋?老子不幹了嘞!”
    ……
    天青鏢局,
    “可是線索從何而來?”
    徐鏢頭插話道。
    聽了徐鏢頭的提問,許長壽遲疑片刻。
    “的確,憑滿口胡說?不對,打官司最重要的是找住對手的把柄,察言觀色。如果單純隻是起訴,而拿不出證據,那這必定是一場勝率幾乎為零的官司。”
    於是乎,一時拿不出證據,便極有可能輸掉官司。
    且,在這個動不動就草菅人命的封建王朝,打贏一場官司非常難,可惜天青鏢局本身沒有強大的背景,想要勝訴確實很難,畢竟後台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可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穿越者。”
    許長壽瞬間感覺老天爺在捉弄自己,失業隻是開始。
    大放厥詞不過是紙上談兵,許長壽知道這一點。
    “如果不是出於規則,我可以直接溜進永樂縣衙的大牢,把頭兒給救出來,但萬事萬物都有規則,修仙者也是一樣,如果武力能解決問題的話,還要規則做什麽?”
    “額……韓掌櫃,你還記得那日來找頭兒的管家嗎?”
    打官司的第一步,先確定針對對象,最後再拿出方案反針對。
    韓掌櫃沉吟片刻。
    “張祈,沒錯!就是張祈,宋家是永樂縣富甲一方的商賈,宋老爺不親自出麵也合情合理。宋家家業雄厚人盡皆知,不過從前都是宋老爺自己親自來。哦,對了,老夫想起來了,張祈說他家老爺病了,需要差遣鏢局將貨物運出城去,至於原因,他並未告知。”
    “頭兒一直和那管家商議到深夜,我當時正在處理賬目。不時能聽到頭兒和那宋家管家爭吵。但因為弟兄們在練場習武,過於嘈雜,便沒有仔細聽。”
    聽了韓掌櫃的話,許長壽略有眉目。
    “張祈,陌生而毫無頭緒的一個人,再者,米糧也要請鏢師?雜役不是更省錢?”
    許長壽詫異道。
    “韓掌櫃,你還能找到出鏢的賬目嗎?”
    許長壽覺得僅從記憶中獲取線索,盲目不可行,記憶有時往往不切實際,原因是記憶經過了大腦的多次加工,變得脫離實際。
    “你要賬目做什麽?”
    韓掌櫃一臉疑惑。
    許長壽不想解釋太多,畢竟都是浪費時間。
    “尋找線索!能證明鏢局清白的線索!”
    韓掌櫃有些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腦袋瓦特了,興許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我一個當事人記得一清二楚,你一個局外人能看出什麽?”
    韓掌櫃始終不相信這個鏢師中的吊車尾能翻起多少大浪。
    “拿去!”
    韓掌櫃從自己收納賬本的木箱中翻找到宋家的賬目信息……一張泛了黃的契條。
    “宋家的管家來替老爺談生意?商賈,米糧,屍體!什麽亂七八糟的。”
    許長壽先是毫無頭緒的把各種信息串聯在一起,隻覺得腦袋生疼。
    他接過韓掌櫃遞來的契條。
    然後來到天青鏢局自己平時打理雜務的偏房。
    “米糧、穀物……宋家經營米糧鋪子,宋老爺偏偏生病了,派管家前來談生意。”
    “怎麽全是些沒用的‘數據’。”
    諸多瑣碎的線索拚接在一起,許長壽覺得自己的pu燒了。
    從未打過官司,剛開局就了?
    想要翻案,便隻有揭穿騙局,找到證據,證明頭兒的清白。
    但現在他什麽也沒有!賬目裏貌似也沒發現有用的信息。
    和除妖不同的是,好歹妖物會留下氣味信息,而人不能。
    何況,他總不能寄希望於一條狗吧!
    韓掌櫃推開房門,摸著山羊須,看著油燈旁不知所措的許長壽歎了口氣,然後拉上門離開。
    許長壽對著賬目皺了眉。
    都是些浪費時間的數據,沒抓到主體就是扯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