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陳孟？”薑文婉仔細看了看，“哦，你還真是陳孟，你怎麽感覺，變了？”
    “變哪裏了？”陳孟有些疑惑。
    “不知道。整個人氣質不一樣了。”薑文婉仔細打量著，“就感覺，你突然一下子老了很多，沒有了最開始身上那種稚嫩了，反而帶著一種悲涼的氣場。你真的是陳孟嗎？”
    “我是。”陳孟苦笑著搖搖頭，自己看過了李騰波瀾壯闊卻悲慘痛苦的一生，心中感觸頗多，不悲涼才奇怪呢。也不怪薑文婉沒認出自己。
    “你怎麽變化這麽大？”薑文婉關心地問了一句。
    陳孟搖搖頭，不想回答。世人總喜歡誇讚少年老成，須知哪有什麽少年老成，不都是讓人給逼的。
    “你確定你沒事了？那四個城主府弟子呢？”
    “都讓我殺了。”陳孟眼皮都沒眨。
    “都讓你殺了？”薑文婉衣服也不洗了，猛地站起來，“都讓你殺了？”
    “殺了啊。”陳孟點點頭。
    “完了。完了。事情鬧大了。”薑文婉有些惶恐不安，“你殺了五個城主府弟子，你要是出了秘境可怎麽辦啊？”
    “我現在可以是陳孟，也可以是城主府那李一陽的弟弟李騰。”
    “李騰是誰？”
    “哦。你不知道。李騰就是城主府帶進來想奪舍我的人。我可以是陳孟，也可以是被奪舍了的陳孟。”
    “什麽意思？”
    “就是，演一出戲，假裝我被奪舍了。”陳孟笑了，“被奪舍之後，由於心性不穩，一不小心出手殺死了城主府四位弟子。反正在李一陽看來，隻要奪舍能成功，四個弟子死就死了嘛。”
    “這倒是個好辦法。”薑文婉略一思索，“就是之後你該怎麽辦？你不能真跟著李一陽回城主府吧？”
    “找機會我就跑了唄。”陳孟搖搖頭，“隻能是這個辦法了，要不然還能怎麽辦。”
    “那你這次玩得可夠大的。”薑文婉看著陳孟笑了，“不亞於在刀尖上跳舞。”
    “修行之事，本身就是在刀尖上跳舞。”陳孟搖搖頭。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接下來？離出去怎麽也得二十多天，我就，讀書耕田，過幾天逍遙日子。”
    “你能不能饒宋青一命？”薑文婉抬頭看著陳孟，很認真地說道。
    “我沒說要殺他啊。”
    “以你的性格，說不說是一回事，想不想又是一回事。”
    “還真讓你猜到了。”陳孟點頭，“但饒他一命總得有個理由吧？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陷我於如此危難的境地，這事可不能這麽簡簡單單就算了。”
    “你這不沒出什麽事嘛？”
    “唯結果論可不好。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我這會已經不是陳孟了。”
    “你不殺他，雲月樓會補償你。”薑文婉幽幽說道，“你殺了薑文婉，與雲月樓的恩情就一筆勾銷了。”
    “雲月樓又怎麽能知道是我殺了薑文婉，”陳孟笑了，“你不說不就完了。”
    “雲月樓對我有養育之恩，你對雲月樓也有恩。我不會對你撒謊，同樣，我也不會對雲月樓撒謊。”
    “你倒是實誠。”陳孟笑了，“可是我向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當真留不住他嗎？”薑文婉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可以不殺他。”陳孟若有所思地看著薑文婉，“但他要是被什麽妖獸殺了，從懸崖上掉下去摔死了，在地上絆了一跤摔死了，那可不怪我。”
    “你好毒的心啊！”薑文婉看著陳孟，倒抽一口冷氣。
    就在這時，大地突然震顫起來，驟然之間狂風呼嘯，西北方向傳來驚天一聲巨響。
    陳孟和薑文婉同時站起身，凝重地看著西北方向。
    “發生什麽了？”薑文婉問道。
    “我怎麽能知道。”陳孟搖搖頭。
    “要不要去看看？”
    “你先讓人都回來吧。本身就不剩多少人了，還剩我們六個。讓他們來亭子集合，看肯定要去看的。”
    “你去幹什麽？”
    “我去弄清楚到底是什麽事情。”
    “你要先去看一眼？”
    “你就別管了。”陳孟搖搖頭，“叫他們都回來吧。我出去一趟，等我回來我們再做決定。”
    “行。”薑文婉點了點頭。
    陳孟離開了亭子，打開地圖，去找萬廖給自己畫的那個紅圈。
    一直到天色將晚，陳孟終於找到了萬廖之前給自己說的那座洞府。萬廖和賈瑤欣正在洞府前麵的空地上架起爐子烤肉吃。
    “你倒是悠閑啊。”陳孟看著萬廖。
    “坐下，吃肉。有你的。族長爺爺給你也烤了一隻。”
    陳孟也不關心他怎麽知道自己要來，坐下，抓起在火裏烤得滋滋冒油的兔子，啃了一口。
    三人圍在一起，輕鬆地吃著屬於自己的晚餐。良久，萬廖開口問了一句“你還是陳孟嗎？”
    “我就是陳孟啊。”陳孟咬著兔子。
    “你真的是陳孟嗎？”
    “我隻能說，有人想奪舍我，但我把想奪舍我的那人的神魂吞了。然後我不得不看完了他的一生。”
    “怪不得。我就說你怎麽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但我還是我。我還是陳孟，我永遠都會是我自己。”
    “那就好。”萬廖點點頭。
    賈瑤欣把自己藏在火堆後麵，看著麵前雲淡風輕的這倆人。自己問過萬廖，陳孟哥哥去做什麽去了，會不會很危險。
    萬廖原話是“他去做了什麽我也不知道。但一定很危險。”
    可這麽危險的事情，兩個人一邊吃烤兔子，一邊雲淡風輕地聊了兩句就過去了。這就是實力強勁的修仙者嗎？自己未來也要做這樣子的人，雲淡風輕，仿佛一切都在談笑之間。
    吃完了烤兔子，陳孟擦了擦嘴，抬眼看向萬廖，“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幹什麽吧？”
    “西北一聲巨響，陳孟閃亮登場。”萬廖笑了。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陳孟有些疑惑。
    “我隻能告訴你，不是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
    “是的。就是當年那些仙人對抗的那玩意。”
    “啊？”陳孟有些震驚，“域外天魔？”
    “嗯，就是那個東西。”萬廖點點頭。
    “要真是那個東西，我真的不得不得去一趟。”陳孟有些無奈，“你知道那玩意什麽境界嗎？”
    “估計是元嬰吧。”
    “當年那些仙人沒把他誅殺嗎？為什麽還在這裏？”
    “當年是殺不了，還是故意不殺，我也不好說。我隻能說從我生下來的時候，北山就有一座禁地叫封魔之地，族規明令禁止我們進入。”
    “那我還真得去看看了。”陳孟想到了虛無極，破封而出之後直接攪亂了整個乾元山。隻是那些仙人當年為什麽不把這些域外天魔直接誅滅了呢？那樣多好，幹幹淨淨。現在滿世界都是破封而出的域外天魔，自己才一個小小練氣期的修士，哪有那個實力。
    罷了。既然有可能是域外天魔出現，那自己必須得去看看。陳孟又和萬廖聊了幾句別的，便告辭了。
    “用我跟著你嗎？”
    “說實話，若是那域外天魔真有元嬰實力，一百個你也沒用。”陳孟搖搖頭，“但你要想跟著你就跟著，多了解點上古的曆史也不是啥壞事。”
    “你個小子倒教育起我來了。”
    與萬廖分別，陳孟披星戴月趕回了西山的亭子。四大商行的五名弟子已經在亭子裏等著陳孟了，宋青到處找不到城主府的四人，有些著急。
    “都來了？”陳孟環視了一下，“城主府的幾位兄弟呢？”
    宋青以為此時的陳孟已經是被奪舍了的，趕忙拱手“報告前輩，四處找不到城主府的四位兄弟。”
    “我啥時候成你前輩了？”陳孟笑笑。
    “啊？你不是？你是陳孟？你是陳孟！”宋青仿佛恍然大悟了一樣，驚恐地看著陳孟，一步一步地後退。
    陳孟冷笑“我不一直是陳孟嗎。”
    “陳公子，情況怎麽樣？”薑文婉沒搭理宋青的驚慌。
    “不太好。”陳孟搖搖頭，“好像是一隻上古時期的妖魔，被鎮壓在了北山的封魔之地，而今好像封印鬆動，脫困而出了。”
    “啊？”薑文婉有些吃驚，“那現在怎麽辦？”
    “不著急。不等城主府幾位兄弟了，我們六人連夜啟程，去那邊看一眼。”
    “那豈不是更加危險！”路平生說話了。
    “很顯然那魔頭還沒有完全脫困。若是脫困，他人現在已經出來了。我們去看一眼，若是有機會，將那魔頭擊殺。另外，難免那地方會有什麽機緣，既然來了遇見了，總得去參觀參觀。”
    “你下定決心要去了？”鼎盛莊的弟子劉芸芸看著陳孟。
    “我一定要去。”陳孟點了點頭，“有些原因不能告訴你們，但這個魔頭很重要，絕不能放他出世。”
    “那我也去。”劉芸芸站起身，站在陳孟身後。
    “我也去。”路平生緊隨其後，然後是薑文婉。
    “我不去。”宋青看著陳孟，眼神中透露著恐懼。
    “你呢？”陳孟看了看最後哪一位百煉堂弟子。
    “我不去。”那弟子搖搖頭，“我進這秘境是來搜集物資的，沒必要送命。”
    “好的。”陳孟點點頭，不再強求。
    四人連夜趕路，離開了西山，直奔北山而去。萬廖在地圖上給陳孟標注出了封魔之地的位置，就是這趕路要費時間。萬廖又不想再外人麵前暴露自己族人的密道，陳孟幾人隻好沿著湖趕路。
    待到走了幾個時辰，幾人停下來歇歇腳。
    薑文婉看著陳孟，問道“好了，沒別人了。說實話吧，是不是域外天魔？”
    陳孟看了看三人，三人表現得都很淡定，沒有一個意外的。“你們都知道域外天魔？”
    “我們都是各大商行的精英弟子，有些事情我們肯定是會知道的。”路平生點點頭，“就是陳兄也知道域外天魔，倒是讓我等有些驚訝。”
    “我號稱散修第一人，知道點上古秘密有什麽大不了的。既然你們都知道，那就好辦了。這域外天魔，我估計在元嬰期左右。我們到時候看看，若是能殺他就殺，殺不了，我們至少要活著回來，把信傳出去，讓外麵的長老想辦法。”
    “這我等自然有數。”劉芸芸點頭，“誅殺域外天魔，我輩修士義不容辭。隻是我有點好奇，這全然封閉的寅石秘境，怎麽會出現域外天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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