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今日殺你之人。”陳孟舉劍，落下。那男子人頭落地。
    “陳孟！”白小晴哭得撕心裂肺的，陳孟在自己麵前入魔，神智皆失，明明自己的生活之中剛剛出現了一點光亮，就這麽，又消泯與無形之中。
    陳孟殺了人，站在原地，宛如一具木偶。
    圍觀的眾人見流了血殺了人，登時作鳥獸散，跑得一個人影也沒有了。過了會，長老府的護衛隊聽說有人當街行凶，匆匆趕到，見是陳公子，幾個衛兵把陳孟和白小晴圍在當中，誰也不敢上前。
    陳孟的意識現在處於一個很奇幻的空間之中。一邊是流淌著五行之力光芒的潔白，一邊是魔氣衝天的漆黑，二者交錯、融合，仿佛有什麽壁壘被驟然之間打破了。
    陳孟感受著黑色與白色逐漸混雜在一起，旋轉，升騰。天地之間的靈氣仿佛受到了感召，那一黑一白在旋轉之中吸收著天地靈氣，在陳孟的頭頂凝聚成一道靈氣漩渦。
    白小晴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自己想了自己看過的所有修仙典籍，卻從沒有一本典籍記載過陳孟當前的這種狀態。陳孟仿佛老僧入定，靜靜地站在原地，無盡的天地靈氣從陳孟的頭頂順著經脈湧入丹田，在陳孟的丹田之中，那一黑一白逐漸穩定了下來，各自占據了半壁江山。
    那是一道陰陽太極圖！
    不光白小晴震驚，趕來的大長老也被陳孟整出來的動靜震驚到了。先是聽說聚財莊有人當街殺人，後來了解到原委之後，聽說是有人當街羞辱白小晴，陳孟暴起殺人，好像還入魔了。
    入魔了可不得了，自己不得不來看看。結果到這裏一看，這陳孟除了周身纏繞的一絲一縷的魔氣，哪有一點入魔的樣子？
    “他到底怎麽了？”大長老問向身邊的衛兵。
    “回大長老，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陳公子已經是這個狀態了。”
    “等等吧。等他清醒過來，看看情況，再做決定。你們把守此地，四周戒嚴，不許閑雜人等進入。”
    “屬下明白。”那衛兵領命而去。
    那靈氣漩渦足足維持了一個多時辰才停止下來。又過了半個時辰，陳孟緩緩睜開了眼。
    剛剛那魔氣爆發出來的時候，陳孟感覺自己不是很能自由地控製自己的身體。但現在陳孟感覺自己又奪回來了身體的控製權。他抬起頭，轉過身，看著白小晴，淺淺一笑。
    白小晴看著陳孟清明的雙眸，頓時淚水不受控製地流淌下來，跑過來撲在陳孟懷中，嚎啕大哭。
    “你沒有入魔啊你要嚇死我了”
    “入魔？我什麽時候入魔了？”陳孟很困惑。
    “就剛才，你眼睛變成紫色的，整個頭發散開，渾身魔氣纏繞，我以為你入魔了”
    “那我可能真的入魔了吧。”陳孟回想著當時控製自己身體的晦澀感覺，有些後怕。
    “可你現在怎麽，清醒過來了？”
    “我不知道。”陳孟搖搖頭，感受著丹田中的陰陽太極圖。自己入魔絕對和那占了太極圖一半的黑色魔氣有關係。陳孟心念一動，丹田中太極圖旋轉，黑色逐漸占據了主導。
    於是在白小晴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陳孟的雙眸再次成了紫色，頭發驟然炸開，周身魔氣飄飛。
    “我剛剛是這個樣子嗎？”陳孟低頭審視著自己的身體。這個狀態下，自己的肉身和神魂之力仿佛得到了極大的加強，心中殺氣翻騰，嗜血的逐漸讓陳孟感到激動。
    魔氣的加持讓陳孟感覺自己的力量無比強大，強大到要屠盡天下生靈，讓天下眾生向自己俯首。
    “是”白小晴有些害怕地看著陳孟，“你剛剛入魔就是這個狀態。”
    陳孟壓製住心裏的嗜血，心念再動，太極圖再次旋轉，白色占據了主導。雙眸再次清明，周身的魔氣也消散了。
    “你”白小晴驚訝得有些說不出話了，“你為什麽能自由控製？”
    “我不知道。”陳孟歎了口氣，一抬頭，看見瞪大了雙眼，滿臉寫著吃驚的大長老，樂了。
    “我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嗎？”陳孟向著大長老作揖，“陳孟拜見大長老。”
    “你動靜可不小。當街殺人就算了，在我這聚財莊當街入魔，你可是古往今來第一人。”大長老緩過神來，略帶責備地開口。
    “大長老恕罪。晚輩剛剛入魔，實在是控製不住心中的殺意。給大長老添麻煩了，晚輩實在是十分抱歉。”陳孟恭恭敬敬地道歉。
    “無妨。”大長老搖搖頭，“隻是，你這入魔，是可以控製的？”
    “算是吧。”陳孟也有些鬧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
    “之前從沒有過？”大長老有些不可置信。
    “從來沒有過。”陳孟搖頭，“今天因為實在是氣血攻心，突然之間就到了那種狀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我應該是在哪本古籍上見過你這種，可以自由切換入魔和清醒的。”
    “啊？哪本古籍？”陳孟也想知道。
    “記不清了。小時候看的，記載的是一萬年前上古修仙界的故事。”大長老回憶道，“你這種，那本書裏有個名字，叫如意神魔。”
    “如意神魔。”陳孟仔細揣摩著這四個字，“倒是個好名字。”
    “我隻知道這四個字。其他所有的事情，我也一概不知了。罷了，陳孟，你身負遠古丹道傳承，又繼承了這上古詭異的如意神魔之體，難道你真要做這一世頂天立地之人？”
    “我不知道。”陳孟笑了，“我就是個小修士。我隻想做我自己。”
    “我聽說，你要走了？”大長老看著陳孟。
    “是的。兩日之後。馬車已經訂好了。”陳孟抱拳。
    “陳公子，江湖路遠，後會有期。我們還會再見麵的。今日這一麵，就當是我與你作別了。”
    “陳孟哪能經得起大長老親自來道別，我還想明天去大長老府上，恭恭敬敬地辭別大長老呢。”
    “你小子別的便宜賣乖。修仙之人也沒這麽多忌諱。我回去了。”大長老轉身就要走。
    “大長老，我這當街殺人之事”
    “殺個人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好歹是大長老啊。”大長老留下句話，悠哉遊哉地走了。
    陳孟目送大長老離開，轉頭看著從剛剛就抓著自己胳膊死活不撒手的白小晴，“走吧，接著逛街去吧？”
    “你剛剛好帥。”白小晴目不轉睛的看著陳孟。
    “啥玩意就我剛剛好帥。”陳孟笑了。
    “你剛剛擋在我身前，砍下那一劍的時候，好帥。”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流言蜚語中傷自己的時候，擋在自己身前。雖然是這麽多年，自己對這些惡語中傷表麵上都不在乎了，但心裏究竟有多苦，隻有她自己知道。
    陳孟剛剛擋在白小晴身前，砍下那一劍的時候，白小晴知道，自己此生這顆心，算是要被陳孟辜負了。
    自己此生非陳孟不嫁。至於陳孟娶不娶自己，那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不過就這樣做朋友，一起遊山玩水，也是很好的。如此默默陪伴，了此殘生，雖是淒苦了點，但若是真能陪伴陳孟一輩子，自己也心甘情願。
    陳孟可不知道自己砍那一劍，白小晴心裏寫了一篇小作文。他帶著死死抓住自己胳膊的白小晴，悠閑地向這百衣坊走去。
    不多時，陳孟當街殺人當街入魔的事情就在整個聚財莊傳遍了。眾人意識到了這聚財酒樓的大掌櫃絕對不僅僅隻是徒有虛名，這小子練氣七層，一身修為也相當了的。
    隻是看到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陳孟和一臉幸福的白小晴，眾人仿佛感覺像做夢一樣。不是說陳孟入魔了嗎？這怎麽看著啥事也沒有啊？
    陳孟懶得理會眾人投來的目光。對於別人無關痛癢的評價，自己從來都不在乎。沒辦法，撿垃圾出身的，從小受夠了別人的冷眼和嫌棄，主打一個臉皮厚。
    兩人走到了百衣坊，白小晴一件一件地挑衣服給陳孟試。陳孟有些不適應，自己從小到大沒買過衣服，說出去也挺可笑的。堂堂聚財酒樓的大老板，渾身上下就隻有一套衣服。
    白小晴相中了三套，一套紅色灑金長袍，一套黑色灑金長袍，一件紫色修身銀龍紋的馬褂，三件衣服都是中品靈器。
    還沒等陳孟說什麽，白小晴就打包好了，把錢一交，不由分說地拉著陳孟就要走。
    “你幹嘛花錢啊？”走出百衣坊，陳孟有些不理解，自己花錢不就好了。
    “本姑娘樂意！”
    兩人沿著街繼續溜達，來到一家首飾店，白小晴看上一根銀色流蘇墜珍珠的鳳釵，陳孟搶先一步結了帳。
    “你幹嘛花錢啊？我又不是沒錢。”白小晴抱怨。
    “小爺樂意。”
    “那請陳公子為我帶著這珠釵。”
    陳孟走到白小晴身後，把珠釵別在白小晴盤起的頭發裏。白小晴從鏡子中看到陳孟認真地給自己帶珠釵的樣子，眼眶有些濕潤。又不想讓陳孟看見自己流淚，隻能緩緩閉上了眼睛。
    若是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該多好。哪裏也不去了，就呆著這聚財莊，每天陳孟陪自己逛街，照顧照顧酒樓的生意，那是多麽夢幻的生活。
    可惜了。白小晴知道這小小的聚財莊是留不住陳孟的。他終究是要站在九宵雲上，俯瞰身下的整片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