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他就被當成皇位繼承人培養。
    所以很多別的孩子允許做的事情，對於他而言，都是幼稚，不成熟。
    他總是刻意要讓自己成熟起來，包括不愛吃甜食。
    現在雖然他已經不是皇位繼承人了，可從前的習慣，都還保留著。
    宮裏也好，霍王府的人也好，都以為他是真的不喜歡吃甜食。
    隻有小寶珠。
    隻有她，每次吃到好吃的，都會給他留一份。
    看司空羽吃下飴糖，小寶珠比自己吃到了還開心。
    她兩隻手扒著輪椅的扶手，興衝衝問：“三表哥要給我帶的書呢？”
    “帶了帶了。”司空羽笑道。
    他從書包裏，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
    這是一本關於世界各地奇怪傳說的故事書。
    小寶珠在睡前，喜歡聽故事，聽說宮裏書多，就央求司空羽給她帶一份。
    小寶珠開開心心抱著書，甜甜道：“謝謝三表哥！”
    她繞到輪椅後麵，兩隻小手努力推，“三表哥，我幫你回家。”
    司空萌的臉，忍不住又笑成了一朵花。
    他就是喜歡小寶珠，天真爛漫，可愛到讓他想隨身揣兜裏。
    到了晚上。
    今天晚上，是由老二霍勝雷負責哄睡小寶珠。
    小寶珠早早就鬧著要睡覺了，她想早點聽到故事。
    霍勝雷翻開書，“今天這個故事，是講一個撒謊鼻子就會變長的小男孩……”
    故事書十分精彩，小寶珠都聽到不想睡覺。
    霍勝雷一口氣講了三個故事，小寶珠還是興高采烈的。
    霍勝雷都有些口幹了。
    他刮一下小寶珠的鼻子，“還沒聽夠呢？”
    “沒有！”小寶珠眼睛布靈布靈放光芒，“二哥再講給我聽！”
    “好，好。”
    霍勝雷對小寶珠隻有寵溺。
    他幫小寶珠蓋好被子，繼續講下去。
    這次，他講的是一個冒險故事。
    小寶珠聽得格外專注，不時問：“後來呢？然後呢？”
    “後來呀……”
    霍勝雷正要繼續往下講。
    突然，門被砸響了。
    司空萌的聲音，著急忙慌地從外麵傳來。
    “二表哥！二表哥你快來呀！”
    “怎麽了？”
    霍勝雷去打開門。
    司空萌臉上帶著一道紅印子，“不好了，三皇兄和五皇兄，打，打起來了！”
    司空羽和司空震打起來了？！
    “我去看看！”霍勝雷連忙說道。
    “二哥，我也去！”
    小寶珠骨碌一下，從床上翻了起來。
    留小寶珠一人在這裏，他確實有些不放心。
    霍勝雷想了下，抱起小寶珠，匆匆走向書房。
    還沒等走進去，他們就聽到了兩人爭執的聲音。
    “你道歉！”
    這是司空羽。
    “我就不道歉！我沒說錯！”
    這是司空震。
    霍勝雷腳步匆匆，走了進去，“怎麽回事？這麽晚了打什麽架？！”
    “三表哥！”小寶珠跑過去，扶起司空羽。
    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司空羽的輪椅是歪倒在地上的，他腿腳不方便，也歪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司空靈攔在司空羽和司空震之間，緊緊抓著司空震的衣袖。
    司空羽和司空震臉上都有傷，司空震鼻子上的藥膏都被打飛了。
    司空萌臉上的那道紅印，就是因為去拉架，不小心弄在臉上的。
    霍勝雷嚴厲道：“為什麽打起來了？！”
    司空羽整理了一下衣服，臉色頗為隱忍。
    “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五皇弟爭執。”
    他話音剛落，就見司空震要衝上來。
    要不是司空靈拉著，司空震現在一定會衝過來。
    這凶巴巴的司空震，像是要逮誰揍誰的樣子。
    司空羽雖然自己行動不便，還是很有大哥風範，將小寶珠攔在身後。
    “阿震！”
    霍勝雷拉住他，“為什麽動手？”
    司空震不服氣，“你憑什麽質問我？！”
    “那還用說嗎？”
    霍勝雷不用問都知道。
    以往，隻要司空震跟人幹起來，就一定是他先挑的事。
    從沒有過例外。
    司空震有點心虛，不說話了。
    霍勝雷看向司空靈，“阿靈，你說。”
    司空靈想了想。
    “是五皇兄說了對母後不敬的話，三皇兄生氣了。”
    “才不是！”司空震大聲嚷嚷。
    霍勝雷看向司空羽，“是這麽回事嗎？”
    司空羽不說話，半天過去，才點點頭。
    “就不是！”司空震的聲音，幾乎要掀翻了天花板。
    他看上去像是要打滾耍賴。
    霍勝雷一把按住他，“不許耍賴！”
    “可我也沒說錯呀！大家都這麽說，是母後幹了壞事，所以才報應到了他身上，他才會變成一個瘸子！”
    司空震這話，字字句句都在戳司空羽的心。
    司空羽攥緊拳頭，指甲幾乎都插到了肉裏。
    但盡管這樣，他還是文質彬彬。
    “我母後沒有做壞事，我腿腳不靈便，是我自己的原因。就是真有人做錯事，那也是我做錯了事，不是母後！”
    霍勝雷覺得，司空羽已經很有教養了。
    換成別人，估計現在司空震已經要被按在地上揍了。
    “阿震。”霍勝雷已經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向阿羽道歉。”
    司空震的臉漲紅了，“憑什麽？！”
    “憑你說錯話，做錯事！”
    霍勝雷鮮少生氣，但司空震做出這麽傷人心的事情，他很難不生氣。
    “我就不！”司空震用力甩開霍勝雷的手。
    “略略略，死瘸子！”
    司空震衝司空羽做過了鬼臉，拔腿就跑了出去。
    “這小混蛋——”
    霍勝雷急忙要追，又突然想到什麽，回過頭。
    “寶珠，阿靈阿萌，你們好好陪著阿羽，我去找阿震！”
    說完，霍勝雷就跑了出去。
    小寶珠一直在緊張地拽著司空羽的衣袖。
    她不是害怕兩人打起來會波及到她。
    她隻是感受到了，司空羽此刻的難過。
    如果有人這樣傷害自己的娘親，她也一樣會難過的。
    燈影下，司空羽抿唇不言。
    他纖長的睫毛之下，隱隱浮起一層水霧。
    再怎麽成熟穩重，到底也是個孩子，難過了就會想哭。
    但他還是做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甚至還對他們微笑了一下。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他話音剛落，小寶珠就擁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