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威跳下來，“你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搞的神秘兮兮的，我怎麽會爬牆來看你！”
    裴將軍扔下弓箭，一臉愁容。
    “先不說這個，你怎麽回事？自己偷偷跑回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子很容易讓人多想的？”
    “我當然知道。”
    裴將軍歎口氣。
    “可我顧不得那許多了。”
    霍英威追問他發生了什麽，裴將軍沉吟半天，隻說了一句，“要是你閨女出了事，你回不回？”
    霍英威聽明白了，“淩兒出事了？”
    可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說是怎麽了，然後再回來，實在沒必要偷偷摸摸，搞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叛變。
    “我……”
    裴將軍和霍英威是多年好友。
    他想了想，“算了，我也不瞞你了，淩兒是生病了。”
    “生病了找大夫呀，實在不行請禦醫就是，怎麽就值得你偷偷摸摸的！”霍英威說。
    裴將軍臉上的愁容，分毫未減，“他生的不是一般的病，唉……算了，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他領著霍英威，一路去了裴穆淩的院子。
    將軍府，霍英威已經來過不少次了。
    將軍府的下人，以往總是生機勃勃的。
    可這次，卻很不一樣。
    這一路上，幾乎都沒看到什麽人。
    “人都去哪兒了？”霍英威問。
    “暫且打發他們走了，人多嘴雜，不是好事。”
    霍英威的好奇心，被勾了上來。
    裴穆淩生的到底是什麽病，不至於這麽神秘兮兮的吧？
    裴穆淩的院子裏，請悄悄的，隻有裴將軍的心腹在守著。
    走到門口，他停住了。
    “讓寶珠在外麵等著吧。”
    “怎麽，這病傳染？”
    裴將軍道：“傳不傳染不好說，我隻是怕嚇到你閨女。”
    “不怕不怕。”小寶珠仰起頭，生怕他們不讓她進去，“我也要看看淩哥哥怎麽樣了。”
    聽到不傳染，霍英威就沒什麽好怕了。
    他單手抱起小寶珠，“老裴，這你還真不用擔心，我閨女她膽子大著呢，輕易沒什麽能嚇到她的東西，你就別擔心了。”
    裴將軍猶豫一下，推開了房門。
    按理說，生病的人房中，總是有股藥草或者陳腐的氣味。
    但裴穆淩的房中，卻沒有那股味道。
    反而，還清新的很。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飄著小雨的天氣，進到了某處後花園，問道的都是綠油油的氣息。
    “誰來了？”
    裴穆淩的聲音聽起來，完全不像是病了。
    霍英威探頭看去，裴穆淩坐在床上，一層薄紗垂下，遮擋住了人的視線。
    “淩兒，是王爺和你寶珠妹妹來了。”
    裴穆淩不做聲，似乎是在想怎麽說。
    霍英威帶著小寶珠上前兩步。
    裴穆淩急忙道：“別過來！”
    霍英威腳步一頓。
    裴穆淩又忙道：“我這病怪得很，別嚇到寶珠。”
    “我才不怕。”小寶珠說，“淩哥哥，你就讓我們看看你吧。”
    霍英威隱約察覺到了什麽，隻聽他認真道：“我跟你父親是多年兄弟，就算你真有什麽，也不會到處亂說，今天來，不過就是擔心你罷了。”
    裴穆淩像是在思考。
    過了半天，他輕輕掀開簾子。
    霍英威一看他的模樣，乍一看，沒看出什麽來。
    可再一看，他頓時驚呆了。
    “你身上這是怎麽回事？！”
    裴穆淩光著臂膀，胳膊上有幾處傷痕。
    幾叢綠油油的植物，從裴穆淩的胳膊上的傷痕處長了出來。
    “淩哥哥身上長花花了。”小寶珠也看得目瞪口呆。
    裴穆淩說，從前幾次回來的時候，就長這樣了。
    起初隻是細小的一絲肉芽，他沒當回事。
    可漸漸地，越發不對。
    不過是一夜之間，這些枝葉就長了出來。
    霍英威驚訝到張大嘴，“這真是從你身體裏長出來的？”
    裴穆淩不說話，隻用力抓住一叢，往外拔。
    看得出他用盡了力氣，牙齒緊咬，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從他喉嚨深處，發出低低一聲吼叫。
    一叢樹枝，被拔了出來。
    那樹根，竟然是血管的模樣。
    剛一拔出，樹枝就迅速枯萎，變成了幹枯的樣子。
    而那傷口，也迅速愈合，愈合的同時，又在眨眼間長出了一叢新的植物。
    霍英威看愣了。
    這是什麽奇怪的病症？
    “拿刀砍也不成。”裴將軍抽出一把短劍，飛快砍下一叢。
    結果也還是一樣，綠色的植物很快又長了出來。
    霍英威頓時明白了，裴將軍為什麽要暗中回來。
    像裴穆淩現在這個樣子，極有可能會被人認作妖物，活活燒死。
    裴將軍眼底含著痛楚。
    能想的法子，他都已經想遍了，能求的神佛，也求遍了，可就是不見好轉。
    而且這東西，像是會吸食人的精氣。
    不過幾天的功夫，裴穆淩的氣色，看上去就差了些。
    “這可怎麽辦？”
    “你問我？”裴將軍苦笑，“老霍，你也是當爹的，自己兒子這個樣子，除了趕回來，還有別的選擇嗎？”
    霍英威緩緩點頭。
    如果是他，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從裴將軍那離開的時候，霍英威帶走了一叢枯萎了的植株。
    老二霍勝雷讀書最多，見多識廣，也許他會有什麽辦法。
    回到家，霍英威悄悄將霍勝雷喊到了自己房間。
    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說過後，仔細叮囑他，切不可對人言。
    哪怕是在自己家裏，也不能對外說出這件事。
    這件事可大可小，小也就罷了，大的話，他們可承擔不起這後果。
    “明白。”霍勝雷點頭。
    他接過霍英威帶回來的枝葉，輕輕展開，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自己是否見過。
    霍勝雷的記性，幾乎是過目不忘，隻要他見過的，就必定會記得。
    隻是……
    “這東西長得好生奇怪。”霍勝雷深吸一口氣，“我從沒在書裏見過這種東西。”
    別說見過，長在人身上的植物，他連聽都沒有聽過。
    “連你也不知道？”霍英威不免有些失望。
    “實在沒見過。”霍勝雷卻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試探著問，“寶珠，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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