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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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子心知道了,所以不由的爆出一句粗口,這個所謂的“混蛋”自然是甄華,除了甄華又有誰能夠令她失態,也隻有甄華做得到了,可偏偏就是甄華,她又無能為力,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麽,也勸誡不了什麽,在自己和甄華相處的漫長歲月中,被勸誡的人一直都是自己,需要安慰的也隻有自己,甄華幾乎是沒有弱點的,也根本不需要自己一樣,而她所勸誡過的事情,似乎還停留在高中時期勸導甄華不要逃學認真學習,隻不過後來她也成了逃學的一份子,當然她無數次安慰自己,自己是被迫的,可是事實已經證明了,她改變不了甄華,從小到大,兩人間起主導作用的人都是甄華。
    所以她又能做什麽呢?神色瞬間變得黯然,楊德輝最不應該告訴的人就是自己,因為自己什麽也做不了,除了黯然神傷,自己又能怎樣?宛如一個廢物,隻不過這個廢物有能力插足,但是她知道自己插手隻會越弄越糟,這是自知之明,所以她已經不想聽楊德輝接下來要說的話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她從來沒有辦法影響甄華的決定,這是必然的,她也酒直接起身吧,已經知道得太多了,這些信息足夠令她消沉許久了,她也不想再聽到別的了,若是聽到了,或許她可能因為感性而衝昏頭腦,若是答應了,她知道失敗是必然的,而失敗給她的打擊也是巨大的,或許真的會一蹶不振,所以她選擇離開。
    “抱…抱歉楊總,我還有事,咱們下回再聊。”
    聞子心已經出現了慌亂,甚至連話語鬥變得結巴,這是必然的,可是楊德輝沒有想到,聞子心竟然選擇了逃避,在此之前聞子心並不知道這個消息,可以相安無事這是自然的,可是如今聞子心知道了,卻也要裝作不知道嗎?已經慌亂的聞子心選擇了逃避?在他看來,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女人,但是僅僅是聽聞了這個消息之後就開始自亂陣腳了,甚至連自己後續要說的話都打斷了,完全不願意接受現實,也罷,他隻是抱了一絲僥幸得心理菜找到了聞子心,可是既然聞子心無心插手,那麽還是讓她繼續做一個睜著眼的瞎子吧。
    聞子心見楊德輝並沒有阻擋她,也就快步離開了,可是內心的慌亂並沒有減輕絲毫,每走一步都有一塊重石落下,似乎是她的罪孽一般,到達門口的位置,她的雙腳卻是無法再向前走進一步了,她的內心在掙紮。哪怕明知自己插手也是徒勞,甚至會給予自己更大的傷害,可是內心總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動著她,令她不得不關注著這件事,令她不得不停下自己逃避的腳步,可是站在原地的她又能做些什麽呢?繼續逃避還是回頭?她都做不到,她沒有逃避的勇氣,也沒有回頭的決心,最好的選擇就是僵持,她在這個不近不遠的位置看著,她沒有離開,也沒有插足,就這樣就好,可是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沒有這樣的位置,她所在的位置已經是逃避的邊緣,隻要這一步踏出,她也就選擇了逃避。
    可是她能夠逃避嗎?流年在指縫間劃過,記憶在蛻變中沉浮,心在現實中逃避,夢在暗夜裏憂傷。每個人都被不同的記憶所束縛,可是最終還是會發現,所有的記憶都會一次次地重現,其實,根本就逃避不了。任何左右觀望、畏縮不前的人,最終都會被生活摒棄在成功的大門外。每一個人都有讓自己的生命綻放的權利和自由,在成功的道路上她沒有任何理由去逃避和找借口,因為越是矮小卑微的生命,越能證明生命的偉大和不屈。
    人生有很多的不如意,回想當初都會希望當時的自己做出的是正確的選擇。個人再努力也繞不開現實和環境的壓迫。很多事都沒有意義,再多懊悔再多煩悶,最終也會煙消雲散,所以她的選擇並不艱難,花不會因為誰的離去,來年不再盛開,為一份沒有承諾的諾言,為一個沒有歸期的歸人傾負半世韶光,想來卻也是為一個多情客。而光陰從來不等人,如這季節一般。劃過掌心的時光,一個回眸,便落滿了如蝶的落葉。季節更替,讓寫下的字和許下的諾言一起失散,泛黃的記憶再也無法拚湊一個完美的昨天。癡癡地愛一個不能在一起的人,寬容他所犯下的所有的錯,天真的相信他給的所有承諾,這種女人是幸福的,也是讓人憐憫的。
    聞子心無疑是這樣的女人,可是她做不到電視裏那些貞潔烈女做的事,她無法奮不顧身的陷入這個漩渦,她受過太重的傷,已經傷不起了,所以她知道自己應該逃避的,逃避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可是她也無法想象自己逃避後,會是怎樣?甄華會照常的離世,而她除了在被子裏痛哭流涕,也隻能在甄華的葬禮多燒一炷香罷了,很可悲吧,這就是逃避的選擇,可是陷進去的結局隻會更慘,她深知,所以她難以抉擇,可是她又必須做出選擇。
    獨處是一種能力,更是一種修養,每個人的心靈,都需要一方淨土,麵對外界的浮躁與喧囂,我們的內心時常會疲憊、會厭倦,此時此刻,最需要做的,是給自己創造一個獨處的空間,想自己所想想,做自己所想做,或者幹脆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唯有獨處的時候,才是我們和自己貼得最近的時候。在短暫的人生中,每個人都是旅途中的一個他鄉客旅。這既不是永久的家,也不是最終的歸宿,它隻不過是暫時訪問訪問罷了。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裏的,即使忘記了他的聲音,忘記了他的笑容,忘記了他的臉,但是每當想起他時的那種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所以人生是由痛苦和歡樂組成的,生命是微笑與眼淚之間的鍾擺,那永遠不變的藍天隻存在於心的中間,假若要去向現實的人生去索求那就叫太奢侈,停步不前,還是投身漩渦,都是索求,前者索求安穩,後者索求向往,可是這些都無疑是奢侈的,都有被反噬的可能。
    她迷茫了,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或許她應該踏出這一步,她也就與甄華的死亡徹底脫離了關係,她敢確定隻要她踏出了這個大門,楊德輝絕不會向第二個人提起他們今天會麵的事情,沒有人會知道她知道這件事情,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一個睜著眼的瞎子,可是她做得到嗎?很明顯,若是她能夠這樣的話,她不會猶豫的,絕不可能有任何的猶豫,離開便是,可是她終究是猶豫了,甚至有了退回去的衝動,哪怕她知道甄華也希望她能夠離開,這是甄華離開的目的,自己不需要反其道而行,可是自己終究還是放不下甄華啊。
    二十九年時間啊,相識二十九年,愛戀的種子埋在她心底已經有二十九年了,過完今年就是整整三十年了,這樣的情感豈是說分就能分割的,她也想將甄華當做一個陌生人遺忘掉,讓甄華的“計謀”得逞,可是她又怎麽能夠做得到呢?她太難了,若是沒有楊德輝的告知,她心中縱使有疑惑,但會像甄華預想的那樣,心安理得的做一個傻子,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會問,那該多好呀,可是現在不行,她想如此,可是她的內心不容許,她也不能夠如此,所以她隻能退回來。
    猶豫再三之後,還是咬牙快步坐回了位置上。友情就像久釀的老酒,越久越香,友情就像鮮豔的玫瑰,香氣撲鼻,友情就像經曆風霜的古鎮,越老越美,而他們的友誼,已經二十九年了,哪怕隻是停留在朋友的關係,可是這樣的友誼卻早已不是一個人的死亡能夠分割的了。在甄華一生的風景裏,她不知道自己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她隻知道是甄華陪伴了她的風景。所以她放不下,所以她不能離開,楊德輝既然說出了這件事,那麽這件事必然是有轉機的,若是甄華的死亡已經成為了定局,那麽他也不需要找到自己,甄華會特意囑咐的,隱瞞的人是自己和甄聞心,這是必然的,可是楊德輝對自己說了這件事,那麽轉機也就在自己身上了。
    是命運捉弄的過程中笑場了,才讓她遇見了命中注定相遇的人。時間長了,它不笑了,所以甄華也走了,一別就是陰陽相隔,令人無法挽回,她的心在滴血,若不是淚水早就流幹了,她的淚水早就噴湧而出了,此時的她坐在楊德輝的對麵,雙眼已經有了微紅,可是卻也算是淡定,楊德輝自愧不如,這份魄力當得起甄華的愛人,不過楊德輝也清楚自己向聞子心說這件事唐突了些,可是現在隻有聞子心能夠做到了,他已經調查了甄華的病情,並非無法挽救,就算這是一個漫長的治療過程,而且接受治療的甄華也許後半生也隻能在醫院度過了,但是他活到了這把年紀,也清楚,人隻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去世了,也就什麽都沒有了,無論是什麽,他希望甄華活下去,哪怕隻是一具行屍走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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