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摸魚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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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斤在門口扯著嘴角,對於阿婆的言行表示鄙視。
但總歸是要收拾魚的,折身要去廚房,卻看著上山的石梯路上,隱隱約約映出一道白衣倩影來。
“阿婆,真有客啊?你剛才是不是看見有人了才算的卦啊?以前也沒見你算出來什麽大財卦啊?”
“屁,我這大半年的,萬字牌一次都沒摸到過,盡是一些瘦不拉幾的條子,末尾搞事的筒子,頭回卦到萬牌你就質疑我,等我得了銀子,仔細我一分都不分你!”
三斤嘴角又是一陣抽搐,以前也沒有分過啊。
他去了廚房生了火,清理了魚,又燒了水,那白衣女子才有些氣喘地爬到這山頂的小院前。
“姑娘來問卦?”
女子穿的是洋裝,模樣生的端莊,手裏提著青藍色的布包,一身白裙子在陽光下亮的讓人睜不開眼。
“是……也不算是……”
女子穿著小皮鞋的腳尖有些不自然的點了一下,而後臉色也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是也不算是?這什麽鬼答案啊?不過沒關係,無論是什麽,隻要東西到位,都好說喲!”
沒等三斤開口,蘇逸先一路小跑著出來站在女子麵前,一臉的討好。
三斤看著出來的蘇逸,也是一臉的懷疑。
這婆子剛才摸魚的時候也就是穿的隨便了一些,現在她臉上塗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紅的像血,黃的像尿,白的像石灰……
也難怪眼前女子的臉色有些怪異了。
“額!你就是摸魚婆?”女子謹慎開口。
蘇逸一個挑眉,那眉上的三分白灰也隨之抖落下來,三斤不由得捂住口鼻,無奈地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那個,姑娘怎麽稱呼?您先在這邊稍坐一下,我去給你倒茶,我們阿婆人很好說話的,若是有什麽問題,請直接說!”
蘇逸很是讚同三斤的話,認真的點著頭。
但她臉上的粉末也跟著簌簌掉落在大花衣服上,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那女子僵硬一笑,“我姓阮,名玲芳,是川城中阮家的女兒。此次前來,是想讓阿婆替我尋一個人。”
蘇逸看著阮鈴芳,努了努嘴,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找她算卦找人,那這人就指不定是生是死咯?
見阿婆不語,阮玲芳抿唇別開了臉,“坊間傳山腰的摸魚婆神通廣大,能尋人覓物,通獸語聞鬼話,隻要阿婆能找到郭時南,該奉上的我自然不會少。”
蘇逸打了個響指,折身進屋,“上道兒,進來吧!”
方才玉白的馬吊,此時已被換了。
一副竹背做的馬吊牌,顏色還隱約可見深青,有種古舊的意味。
阮鈴芳坐在了蘇逸對麵,身姿端正,眼瞅著也就坐了那板凳三分之一不到。
她的青藍布包被擱置在腿上,用雙手交疊壓著,似乎裏邊放著什麽重要的東西,而眼神則是在竹背馬吊牌上瞄了兩眼。
眼看著蘇逸又做足了洗牌的把戲,口中念念有詞,說的多是些什麽“鬼怪有道,妖魔尋途,所問之人,何況正處”之類的鬼話。
約莫是在找些不科學的東西來幫忙?
阮鈴芳到底是留學回來,信不來這些。
不過她要找這郭時南,得先說說這邪門的川城郭家。
要說如今郭家沒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是每月收鋪子的租錢,也能養活郭家上下幾十口人。
尤其這郭正安,也就是郭時南郭三少的父親,年輕時也是個有名的人物,雖然這名聲一點兒也不好。
郭家祖上富過,小輩們在別人的討好聲中過著愜意日子,自然容易不知天高地厚,盡養成頑劣根性,郭正安書沒好好念幾句,倒是把各路女人哄的團團轉。
要麽是死纏著去學堂的某家大小姐,要麽是廝混在勾欄瓦舍,與頭牌糾纏不清,甚至還有過大街上逗弄女子的行徑。
後來因為長輩們欠的恩情,他娶了一個鄉野丫頭為正妻,這正妻也是通情達理,隻少讀了些書,說話糙些,打理著郭家上下,替郭正安省了不少事兒。
偏偏郭正安是個不爭氣的,竟然就這麽冷落著,甚至轉頭又鬼混起來,娶了不知道幾房太太,直至正妻逝世,他怕是連人名字也記不起來。
也怪這郭正安年輕時造的孽太多,尤其一把歲數了,還指望著有太太進門。
偏巧這選進門的新太太,就是眼前這位阮玲芳。
隻可惜,這位太太進門第一天,郭家就鬧鬼了,隻說大婚當晚本來高朋滿座,郭正安在外頭與客人們喝的興致盎然,卻聽著一聲女人的冷笑從屋子裏傳出來。
道理說那場麵熱鬧非凡,怎麽也不該聽到這些怪聲的,大家也不在意,正要繼續喝酒,隻見滿場燈籠搖晃,紅燭熄滅,女人哭訴的聲音越來越大,惹得人心惶惶,四散逃離。
阮玲芳也趁亂逃出,不過沒兩日又被送回了郭家。
郭正安此時已經讓人到府院查探一番,該做的供奉也做了打點。
本想著好好來和新太太你儂我儂,結果阮玲芳一進門,又是鬼叫聲起,嚇到郭家人逃竄不已。
這才又找人來算,結果發現這阮玲芳的生日竟與死去的正房太太忌日是同一天,那人道行太淺,倒是給出了對策,隻說要想阮玲芳進門,須得三年後。
郭正安舍不得送人回阮家,又害怕鬧鬼,始終想不到折中辦法,這時候郭三少敲定了方案,以郭家的名義送阮玲芳出國留學。
兩人名義上本該是姨太與繼子,郭時南那日一開口,阮玲芳抬頭看他,雙方眼神中竟都有些星光點點。
郭正安本來不同意的,郭時南不知道私下說了什麽,最後竟然讓這頑固的老頭子答應了。
阮玲芳這才得了三年安生。
這期間她與郭家多是靠著郭時南的聯係,至於期間有沒有更多情愫,卻是旁人不可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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