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願景突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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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高詩乃舞清清嗓子“所以我有件事真的在意很久了。為什麽你一恢複就能參與戰鬥,還不需要特別的訓練啊?”
她和泉荒波此時正在使者訓練中心的門口,後者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在思考的時候吉高詩乃舞直勾勾地盯著那雙眼睛,讓他多少有點意識到自己平日裏盯著別人看的行為確實有點沒禮貌。但吉高詩乃舞並沒有意識到這點,她雙手叉腰離他又近了些,看上去確實是認真在懷疑這件事的。泉荒波無奈,隻好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
“啊?!”
“你要是特地來和我一起調查的目的隻是為了問這種問題的話那還真抱歉,讓你失望了啊。”泉荒波麵不改色,“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快我就能投入戰鬥,並且目前戰績也不是特別難看,我想這也是天賦的一種吧。”
“就像你父親那樣?可是說白了他也不過是你的養父嘛。”
泉荒波皺眉“少說這種話。”
吉高詩乃舞知趣地閉嘴,但不多時又開口補充了一句,然而還沒說完她便突然注意到什麽,拉著泉荒波的手腕往邊上扯“特地培養也有可……當心!!”
幾個青色的回旋鏢在砰的一聲被打開的門後高速向他們襲來,泉荒波還沒反應過來吉高詩乃舞便揮動畫筆讓絳紫色的油彩牢牢裹住那些隨時可能擊中他們腦門的凶器,與此同時兩個小孩和一個青年從門中跑了出來,泉荒波一眼就認出來除了那個小女孩他不認識外,其他兩個人正是虎島雄介和鯰尾澤治。
“啊!泉前輩,還有詩乃舞前輩!”虎島雄介向他們招招手,隨後注意到空中漂浮的油彩球,耳根迅速泛紅,按著鯰尾澤治的頭用力鞠躬,“對不起!!我沒看好鯰尾給您添麻煩了!!鯰尾,快點道歉,你差點傷到詩乃舞前輩。”
“我才不要,說白了不是白井沒有接住的話它也不可能飛出去!”鯰尾澤治掙紮著卻敗給年齡導致的力量差,隻好勉為其難彎腰,但在目光和泉荒波對上的時候還是不懷好意地向他眨眨眼,泉荒波注意到他的外套背麵大大地寫下了“死地之王”四個字,看起來就像披風一樣。
白井——那個小女孩嘀咕“你都要把我往死裏打了……”
“好啦虎島,小孩子發揮失常罷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吉高詩乃舞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發力擰了一把逼著他直起身,“我們這次來這裏你也知道是為什麽吧?總之我們需要調查一下整個中心的出入情況,帶我們去找大穀榮月老師吧。”
泉荒波的印象裏自己並沒有任何一點前往訓練中心的印象,不如說他生命中至少前十年都是在使者用的居住公寓中度過的,比起父親更熟悉的是家用機器人,連學業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去隔壁住著的家教老師那邊完成的。比起這些使者來,自己到底算是什麽呢……到底是泉駿收養自己就是別有用心,還是說隻是走後門才能獲得這種讓人仰視的身份,他還尚不明確。但無論如何,至少他不想這麽輕易地否認父親。
那個出自愧疚就將自己關在五樓的父親。
兩個小孩被強行趕回去繼續訓練,而泉荒波二人正在虎島雄介的帶領下往導師大穀榮月的方向走去。不出泉荒波的意料,這位正是大穀文月的父親,在部門退休後來當訓練中心的導師以及安全檢測員。“總之第一步是在這裏確認對吧?我的等級不夠,不能進去,兩位前輩請自己進去和導師溝通吧。”不知何時虎島雄介停下了步伐,向著一個設有攝像頭、布滿按鈕和密碼鎖的機械門看去。
吉高詩乃舞“嗯”一聲,手法頗為熟練地擺弄機械門,拽住還在發呆的泉荒波拉到攝像頭的範圍內清清嗓子開口“打擾了,大穀老師,您應該還記得我吧?我是吉高詩乃舞,這位是我的同事泉荒波,我們出於一些事情來調查了,請配合我們。“她仍舊把手心搭在其中一個按鈕上,鎖緊雙眉凝視著攝像頭的最中心。空氣安靜了幾秒,隨著打破寂靜的吱呀聲響起,麵前的機械門緩緩向內開啟,金綠色的光輝灑滿地板。蒼老的男聲從裏麵傳來“請進。”
泉荒波眼神示意虎島雄介在外麵等候,隨後毫無反抗餘地地被拽入房間內。和作戰部差不多,這裏有許多屏幕,但還沒到掛滿牆壁的地步,背後的全息投屏正顯示著此刻正在做日間訓練的孩子們,投影出來的東西除了異晶以外全部呈現黑白,那兩個不小心襲擊到他們的小孩也在其中,被青色染上些許。被吉高詩乃舞叫作大穀的男性是個略顯蒼老的男人,很難看出他和大穀文月有什麽相似處,或許是因為他的孩子也不打算讓人看出來。他的雙手始終放在懸空鍵盤上,即使注意到二人進來也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按下按鍵讓背後的門關上罷了。
“是人影出現的事情吧?唉,柴崎這小子還是那麽為所欲為,連最基本的調查順序都搞不懂,就隨隨便便派人先來這裏。要我說的話,你們應該先去案發現場——”大穀榮月搖搖頭歎口氣,但還是挪開位置給二人提供操作空間,“喏,你們隨便用吧,跟當時你來這裏的時候差不多。”
“多謝老師!但是我們已經派了人到那邊去,剩下這附近的事情就暫時交給我們了。”吉高詩乃舞客套地笑笑,麻利地湊到操作台邊先是通過指紋認證,再掃證明,最後又召喚出屬於自己的紫色異晶,這才完整通過確認;瞬間全息投影的畫麵開始慢慢縮小、再縮小……從單獨的房間到一層樓,最後又變成一棟完整的三層樓,甚至連小範圍內的周邊地區都算上了。不同的顏色鋪滿接近三棟樓讓人眼花繚亂,吉高詩乃舞皺著眉頭不斷敲打鍵盤,顏色逐漸消失融為黑白又不斷出現填充視線“看起來是沒什麽,至少沒有入侵者,但昨天各位的出行記錄我還需要調查一下,因為不能排除有間諜的可能……並且還有未潛入到這裏的可能性……但畢竟這裏的密集度最……誒?”
試圖關閉操作係統的動作一頓。吉高詩乃舞的手指飛快按下三次回車鍵,畫麵抖動轉化,雪花堪堪遍布在畫麵又很快消失,最後停在距離訓練中心不遠的地方。在那裏……有一抹可以說是刺眼的暗紅色如同潮水般包裹起周圍,在將要觸及建築時被什麽阻擋。吉高詩乃舞低頭看向自己的監測表,突然臉色一白,起身拉過背後還在確認的泉荒波“外麵有同晶子襲擊防護罩,目前還沒看到使者救援,總之我先離開了,打擾了老師!!!……還有!!”她猛地一回頭,指著還在門外等候的虎島雄介,“不準跟過來,去確認出入名單,再幫我爭取一下監控錄像,交給你了!”
“出什麽事了?外麵的同晶子?防護罩撐不住吧!”被一路拽著跑的泉荒波很快便反應過來,將脖子上一直掛著的終端戴起來。
“當然啊!!而且看表紙祖離這邊遠得要死,果然還是我們先出去解決吧,反使者之類的事情之後再說!!”
“……真的嗎?萬一反使者在這個時候胡作非為怎麽辦?”
“這就放心交給虎島吧!我讓他去確認!跟著我!”
吉高詩乃舞推開一扇窗向下跳,在她落下地的前一秒畫筆末端滲出的油彩托住她的身軀,泉荒波跟著跳下,躍入絳紫色之中,觸感比想象中軟一點。二人抬頭望去,和剛才投影上看到的一模一樣,暗紅色的同晶子遍布視野,匯聚在一起潮水般衝擊著防護罩,那些普通人和還沒能成為使者的見習生們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吉高詩乃舞捶了一下油彩迅速衝出去,穿過防護罩來到迦南以外;紫色的異晶凝結,顏料飛出筆刷炸開,如同雨點般打在那些同晶子上,從遠處看就像是赤色的海洋中不斷滴入絳紫色的雨。那些同晶子崩裂不少,雖然有所退縮,但並沒有因此而放棄進攻。泉荒波深吸口氣,意圖召喚鎖鏈,然而在透過防護罩的前一刻他的大腦卻好像被什麽包裹了起來從中擰斷,讓他甚至無法調動思想從胸口召喚出鎖鏈——
“好痛苦……”
“救救我!”
“不要把我丟在這裏……”
“會死掉的……”
“這裏到底是哪裏?”
“為什麽?為什麽啊?”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類似的問題,重複著、不住地,從不存在的口中吐出,占據他的思想,控製不住地重複著,好像有什麽扼住了他的脖頸讓他無法呼吸。明明周圍什麽也沒有,可不知為何就是感覺在被注視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從喉嚨蔓延到口腔。泉荒波拚盡全力想朝前進,可身體卻不聽使喚般僵在原地顫抖著。
這些聲音,就像是……在哪裏聽過一樣……
對了,好像是在那個時候……那個對著我說“快跑”的聲音——
泉荒波瞪大雙眼,行動與意識不符、對已知和未知的不確信,大腦傳來過分的疼痛和眩暈感,他將近站不住身子,搖搖欲墜地就快倒下……
“砰!”
“愣著幹什麽啊,去幫詩乃舞前輩啊,泉前輩!!!”
是……虎島的聲音?
泉荒波忍著頭部的劇痛轉過身。
在訓練中心的三樓不知何時從窗口伸出了一把棕褐色的狙擊槍,槍口對準的正是他前方防護罩的位置。防護罩挨了一記子彈倒並沒什麽反應,但泉荒波倒是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他甚至沒有怠慢對後方的虎島雄介說些什麽。層層環繞的鎖鏈很快擋住了異晶的去路,緊接著新的鎖鏈又從胸口流出向那些不住湧動的同晶子襲去。然而鎖鏈終究不夠靈活,無法招架這些水流般的異晶;他皺皺眉,索性放棄了大部分進攻的機會,轉而用那幾條新的鎖鏈保護隨時可能被波及的同伴和防護罩。
赤紅色的異晶鋪天蓋地,並不在傷害二人,而是撞擊著防護罩,好像對內部更感興趣。雖說比起前兩次戰鬥這裏看起來更好應付些,但對方可沒有單單維持本能隻襲擊未被異晶化的東西,而是把目標轉向了身後,那些陌生啦、不陌生啦,諸如此類的人……這方麵而言便更難應對。吉高詩乃舞大筆一揮,紫色的異晶不斷蔓延開,在攻擊過的地方留下淡淡的印記,那些有印記的地方逐漸開始崩壞,不隻是形狀發生改變,就連色彩都開始朝著紫色緩慢轉化;而轉化為紫色的那些同晶子又反過來攻擊紅色的部分,接近於死循環。
兩人不約而同地分別承擔了攻擊與防禦的責任,但這也意味著隻顧著一方而造成的異晶大消耗,而潮水這邊仍舊一刻不停地進攻著,甚至會繞過他們,尋找密密麻麻交疊的鎖鏈中薄弱的一環衝擊撞開。泉荒波感覺眼睛一陣刺痛,聯想到自己之前的經曆,不由得稍稍減少了鎖鏈的數量,但又不敢怠慢地用一根鎖鏈纏住蠢蠢欲動的一段紅紫交織的潮水,另一根則是直直刺入異晶中,深吸口氣——
那段潮水隨之驟地扭曲,意圖四散逃開,卻在即將逃開的一瞬間被突然膨脹放大的鎖鏈所撐破,紫色覆蓋上紅色滴落在地上,慢慢扭曲匯集為一整塊紫色的圓形晶塊,彈跳幾下後朝整個同晶子重重砸去。但它並不坐以待斃,而是在接住晶塊前便分離出一小塊,順著整體的曲線向上將它反包裹住,不出幾秒便將它狠狠咬碎。
“吉高!你怎麽樣?”泉荒波用鎖鏈穩住她的身體。
“……我沒事,隻是……紙祖那家夥也該收到信息了吧!我明明都通知過他了!”。
“或許是他那邊也有同晶子要處理——糟了!當心!”
潮水不知何時裂成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仍舊不斷撞擊著泉荒波的鎖鏈,另一部分則牢牢包圍二人,逐漸擠占他們的空間,還未等他們開始進攻這厚重的壁壘,眼下便再也看不清一物,在被潮水包裹前先被黑暗所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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