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理不同矩
字數:3659 加入書籤
來回折騰了多次,鐵臂才被接到了徐樞的肩膀不是楊臻做事不上心,楊臻後來也直言鮮少遇到這般艱難的學從前不管是修文還是習武都不曾把他難倒過,哪怕是跟著老驢頭學醫術也不曾遭到反複多次的磋從前他隻認聞道有先後而不信術業有專攻,如今總算是服氣了一
“怎麽樣?”楊臻曲著指節咯咯敲了鐵家夥兩聲頗為得意地笑
徐樞長久都陷在恍惚之中,他那副樣子就猶如與半生未見的故人重逢一般,又似乍然得見已故之人,久久難以回
楊臻又拍了他兩下喚他神回:“到底怎麽樣?你好歹給點意見”
徐樞略顯遲鈍地動了一下老眸,試著抬了抬胳膊活動了一下手肘手指道:“是不太靈活,慢慢適應些時日便好”
“嘖,”楊臻總算鬆了口氣,“再不行我可真要泄氣”
徐樞認真地看著楊臻仔細了許久說:“你知道從前那條手臂我做了多久嗎?”
楊臻挑眉,長久沉悶地心緒有了活絡想法,故作得意地朝他眉飛色舞:“有我快嗎?”
“沒”徐樞答得坦誠又幹
楊臻不由得愣住,他既不曾想到也未願相信如此情徐樞能做溫洵的徒弟,能成為神兵城唯二的外姓門徒,且方鈞多半還有方家人的淵源在,徐樞必定是絕非尋常人可比楊臻再次審視徐樞的真切,甚至從其中看出了一絲“深情”,不禁頭皮更發拍手起身去忙別的,他沒有那麽強的好勝心,無所謂誰快誰
扈堅良比鎮原侯來的稍微早一些,烏顯煬的獨腳烏鴉比他們來的早,在一日豔陽高照中,小黑直接飛進了楊臻他們的院自然這些日子之間還有人比他們來的更早,周從燕招來的幫手,肖代篆、薛執戟,還有獨身一人趕過來的宿離,一夥人足夠填滿楊臻的小扈堅良還注重些表麵功夫,到了聚劍山莊先去拜訪錢津達,烏顯煬卻根本不在乎這些,進了高門樓由他的小黑鴉帶路徑直找到了楊
不摻寒暄,迎麵便問:“你真要抓溫涼嗎?”比起楊臻,烏顯煬更在意旁邊徐樞的態雖然先前有些接觸,但他並不了解徐樞,可徐樞與溫涼的關係擺在那裏,依他想來徐樞對溫涼的態度與楊臻定然會有偏
楊臻坦誠點頭,而他身旁的徐樞竟然也毫無反駁之
“讓我配合錢津達抓他?”烏顯煬隻要他給個結實肯定的答複便他確實也想見一見溫涼,他執著了這麽些年,當然不甘於偏他見不到溫
楊臻向前半步湊近了些小聲與他說:“也不用多麽配合,我無所謂溫涼來不來,隻是想給錢津達找點事”
烏顯煬一時語塞,他把楊臻當縱橫捭闔的控局之人,結果楊臻當著他的麵裝小
“去見見錢大莊主”楊臻摸了摸他肩上黑鳥的光亮小腦袋說,“回應一下人家的地主之”
烏顯煬無語良久吞了下唾沫點頭道:“行,”
兩日之後,鎮原侯抵達荊州的消息便傳遍了聚劍山楊臻不似錢津達的積極,錢津達去拜見穆璉的頭幾回也不會來邀他同行,他隻等著穆璉張嘴叫他才肯動他沒想到的是,穆璉派來的使者是花千
人來時,楊臻正跟宿離和方爾玉在院子裏給周從燕晾曬剛寫好的冊宿離麵色不好,他與花千樹在京城時就見過,隻不過兩人並未聊出什麽妥善的結
楊臻當是最尷尬的事發之時他不知該怎麽麵對花千樹,直到如今他仍未想
“侯爺有事找”花千樹並不多說閑
楊臻沒有搭話,他甚至都不太敢看花千
花千樹環臂等了片刻後自己抬腿坐到了三人的對麵,顏色輕佻地笑問:“怎麽,不好意思跟我說話?還是覺得無顏麵對我?”
楊臻還是沒有回應,如此之下氣勢更弱一
“你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宿離皺
花千樹輕笑:“咄咄逼人?算麽?”
宿離幾乎是要站起來跟他理論:“如何不算?那根本不是若佟的錯!”類似的話早在京城之時他就說過多次,當時花千樹也並非不通情理,而今怎麽又搞這麽一
“我當然知道不是他的”花千樹二郎腿翹起來說,“眼下看來,是他自己在鑽牛角尖”
宿離看他的眼神頗為幽怨,即便是心知肚明這兩個人都深受其在京城時他找到花千樹追問真相,坐實了京城中的傳聞,甚至得知了更揪心的細花千樹與宿離坦白交代,從前他受鎮原侯世子差遣,圍攻神女峰之後便轉由鎮原侯直接指
當初以江姓之名輾轉雇嵬名峴刺殺聞訓古的事確係他所為,他給出的解釋才是最令宿離心思震懼因為早早受命於鎮原侯世子,所以他早知朝廷有重整江湖之心,他所設計的刺殺聞太師之事甚至先於穆淳明麵上的行此舉意在把事鬧大給宿離惹麻煩,甚至是抖出宿離的真實身份,讓神女峰在見罪於朝廷和更換教主之間作出選倘若真能按他的計劃進行,那麽巫奚教將是先於崆峒之前第一個被朝廷掌握的門派,如此一來,後續的“換血計劃”無疑會更加通隻可惜出師不利,上來便被楊臻遇上了,在楊臻的幹預之下,太師府竟然息事寧人壓下了此
這些話宿離都向楊臻轉述過,楊臻是何態度他並未看明,但他卻再也無法正視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十數年的師弟兼近
“他怎麽樣了?”楊臻總算開了
花千樹清楚他問的是誰,正因知道,所以更覺可他冷不丁地怪笑了兩聲:“你又沒下死手,他當然不會有”
楊恕的狀況宿離來時就告訴過楊臻,有方廷和在,他們多少還能照顧楊恕一楊恕雖然如今頹喪了甚多,但起碼身體已然無但楊臻總覺得花千樹能告訴他點別的,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父
“沒有必要,楊臻,真的沒有必”花千樹抖著二郎腿說,“我若是你,楊恕絕不可能活下”
“你恨他麽?”楊臻隻看了他一眼,還頗為露
花千樹撇頭不知藏下什麽神情,旋即又與楊臻對視:“你覺得我該不該恨他?”
楊臻無言以對,以他的處境與立場沒有任何資格替楊恕說好
“為了別的女人把自己不足三月的兒子送出去,中間幾乎都不曾關照過,我這些年的所經所曆豈是他懺悔幾句就能抵的?”花千樹笑得頗為瘮人,“你這副幅樣子實在沒有必憋了二十多年總算說出來了,可他說那些是因為見到我了嗎?是嗎?不是,他是想保全自己,保他楊家滿門忠烈,跟我有關係麽?我不知道你娘是什麽風華絕代,也不知道我娘是什麽樣子,可為妻為子,於他而言真的就這麽無足輕重嗎?他想保全他的將軍府,可以,但總得付出點代價吧,用兩個兒子做牲享,劃不劃算他自”
“可他畢竟是你”宿離說出了楊臻想說但又不能說的
花千樹起身,難掩嘲弄地說:“耳不聽淫目不視邪口不出惡,所謂君子之律,不是道理而是規你們這些飽讀詩書的人都不常守規矩,又何故勉強我做什麽君子?”他掄手摁到楊臻的肩上把楊臻拉起來說:“走吧,別讓侯爺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