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船之後，秦沐和小青分在了一個房間，船太小，住人有限，好在每個房間空間很大。
    “秦大哥，我有點不舒服…”小青臉色發青的說了句。
    秦沐急忙查看了一番，“你這是暈船了呀，小青。”
    他打開窗戶透透氣，又讓她坐起來靠在床上。
    “我沒事，就是惡心想吐…”
    “小青啊，你現在看著那個，就靜靜地看著就行。”秦沐指著牆壁上的鹿頭，“你想象著自己在山林之中，四處鳥語花香…”
    暈船沒有什麽太好的解決方法隻能安靜，克服這種眩暈的感覺。
    秦沐又打來一盆水，給她擦了擦臉。
    “小青啊，沒事，適應之後就好了，兩天就到了，很快的。”秦沐安慰道。
    小青微微點頭，“嗯，嘔…”
    小青直接吐了一身，秦沐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然後拿著毛巾給她打理著。
    “抱歉啊…秦大哥…”
    “沒事，吐了也是好事，待會換身衣服…”
    “我渾身沒勁，要不…你幫我吧…”
    “說什麽呢，你還是黃花大閨女，我也結婚了，咱們不能這樣。”
    “你給我換嘛…秦大哥…”小青哀求道。
    “好好好。”
    倒不是秦沐避嫌，隻是換個外衣，他總感覺怪怪的。
    秦沐拿來新的裙衫，這才發現小青外表看著很清瘦，屬於各方麵都很勻稱不顯胖。
    唐朝以胖為美，準確來說是豐韻而不失美感
    一直到小青睡去，秦沐在他床邊打了個地鋪睡了過去。
    兩天後，船靠近海岸港口停了下來。
    聽聞還要繼續坐船，秦沐直接拒絕，這兩天小青吃一點就吐，再坐個幾天船根本撐不下去。
    在秦沐的強烈要求下，他們隻能坐馬車趕路。
    全有才和李誌宇兩人有些不悅，本來坐船可以早到兩天，現在趕馬車不僅要繞路還要提防山上的賊寇。
    “咱們這麽多人怕什麽賊寇啊？”
    全有才回道：“這些都是能夠以一敵十的沙場老兵，可是怕是要誤了去洛陽的時辰啊，我聽聞早去可以選客房居住，到時候要是沒房間咱們就睡大街吧。”
    “你們放心，絕對有住的地方。”
    秦沐在洛陽準備了個秘密房產，就等著應急使用，再說了洛陽認識那麽多人，找個地方落腳還是很容易的。
    “接下來，咱們先去齊州，再往西，就是帝丘，快點的話需要五天，慢點那得一周。”全有才解釋道。
    秦沐回想起自己被綁的經曆，那時候從洛陽到新羅不過用了一周左右，中途換過馬，才能這麽短的時間。
    這說明這次行程根本不緊而且距離中秋還有十天左右，這兩個人是故意在抱怨呢。
    馬車行進了兩天，來到了齊州，聽聞帝丘那邊鬧疫癘他們隻能南下繞路而走。
    秦沐這才想起前段時間李衝造反的路線正好是他們經過的地方，戰爭過後發生疫癘是不可避免的事。
    張光輔殺良冒功屠戮千戶，最起碼幾千人亡命，秦沐這才理解道什麽叫做人命如草芥。
    又走了幾天裏，秦沐隻覺得視野越來越開闊，在進過一處城鎮時，天邊突然燒起熊熊烈火，馬車大火前停了下來。
    秦沐掀開車簾瞅了一眼，不遠處一群不良人慢慢靠了過來。
    幾人看了眼他們的服飾直接問道，“你們從何處而來？”
    全有才解釋道：“我們來自新羅，去往洛陽參見中秋集會的。”
    “哦？”不良人手一招，“全部帶回衙門。”
    使者團的人瞬間傻眼。
    “哎，你們這不合法吧？”秦沐質問道。
    “最近有一夥冒充外鄉人的縱火犯，從徽州府一路燒到這，再說了有狄大人在，你們清不清白自有定論。”
    “狄仁傑？”
    不良人訓斥一聲，“狄大人的名號是你能叫的？全部帶走！”
    秦沐笑了笑，“行，咱們走吧。”
    一行人被押到當地衙門。
    秦沐再次見到了狄仁傑。
    狄仁傑隻是簡單的詢問了幾句便疑惑的看著秦沐。
    “你們當真來自新羅？”
    全有才拿出通關蝶文遞了過去，“這上麵有聖女的印章，還有吾王的戳印。”
    狄仁傑翻了翻，合上還給了全有才，“那這位為何要偽裝呢？”
    眾人看向秦沐。
    秦沐淡定自若，“我這偽裝確實難逃狄大人的火眼金睛。我隻想在狄大人麵前自證清白。”
    狄大人笑了笑讓其他人離開。
    其他人走後秦沐撕掉假胡子，擦拭掉臉上的黑色鍋灰。
    “狄大人，許久未見，可還安好？”秦沐行禮道。
    狄大人指著秦沐回想著，“你是…你是那次白馬寺的那個人吧？”
    “嗯，狄大人好記性。”
    狄仁傑繞著秦沐來回走動狐疑的看了看秦沐，“你這身打扮是為何？還有你本是洛陽商人何故成為新羅使者？”
    秦沐尷尬一笑，“這其中故事曲折無比，我現在也是身不由己。”
    秦沐接下來解釋自己如何入獄又如何被擄去新羅，以及他現在的處境。
    狄仁傑聽完滿臉震驚，“你小子現在是逃犯啊？”
    “那敢問狄大人，我犯了什麽罪呢？隻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我隻是一名下九流的商人而已。”秦沐無奈道。
    狄仁傑哈哈一笑，“秦沐啊，你可不單單是個商人啊，你是個極致野心的人啊，上次那白馬寺是你縱的火吧？”
    秦沐像一個犯錯得孩子尷尬低著頭，“那薛懷義囚禁良家婦女供自己玩樂，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也知道以我的能力可扳不到薛懷義這尊大佛。”
    “薛懷義，哼！”狄仁傑提到他十分不悅，“此人是國之蛀蟲，早晚要出大事。”
    “狄大人分析的是。”秦沐附和道。
    “此次你去洛陽真的隻是去進貢？”狄仁傑問道。
    “狄大人，我真的隻是如此，我的妻子朋友都在樸雨星手中，您說我能如何？”
    “嗯，此次中秋不簡單啊…”狄仁傑長歎一聲。
    “狄大人不日也要去洛陽參加聖典吧？”
    狄仁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隻是目前任務未成，可能要遲一些了。”
    “哦，我聽那不良人說有人故意縱火？”
    “天後命我處理江南一代的淫祠，這其中涉及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有些棘手。”
    江南道巡撫大使、冬官侍郎狄仁傑以吳、楚多婬祠，奏焚其一千七百餘所，獨留夏禹、吳太伯、季劄、伍員四祠。
    此舉也是減輕了百姓的負擔，同時破除很多封建迷信。
    “狄大人方便和我說一說情況嗎？我可以幫您分析一番。”
    狄仁傑思索片刻道：“此事確實有些古怪，這縱火之人和我背道而行，我燒淫祠，他就燒其他保留的祠堂，每次行凶都在破曉之前，聽村民們說這些人騎著馬身披黑布，最要緊的是他們都說那縱火之人沒有頭顱。”
    “沒有頭顱？”
    秦沐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無頭騎士。
    “會不會是看錯了呀，這人沒了頭顱還能看得見東西？”
    “這我就不清楚了，抓到此人目前我們隻能在各個祠堂門口蹲伏，今天正好碰到了你們。”
    秦沐思考著分析道：“此人如此囂張，竟然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臉，這說明他在故意散播自己沒有頭顱引起百姓恐慌，甚至想喝退朝廷不要管閑事。”
    “嗯，你分析的很對，不過他越這樣做我越是要抓他歸案。”
    “整件事最終受益者才是幕後黑手，狄大人可曾從這方麵入手？”
    “受益者就是那些土豪鄉紳，可是不抓個現行怎麽能服眾呢？”
    “那為什麽這次蹲點失敗了呢？”
    狄仁傑背過手，“那群蹲點的不良人已經和他打了個照麵，但是看到那人無頭心中膽怯，所以讓他逃走了，他們還交手過，說砍了他的頭硬的和生鐵差不太多，還說那人就是惡鬼，還有說是哪路神仙的。”
    “要我說這就是在裝神弄鬼，狄大人若是不嫌棄秦謀願意幫您抓住此人如何？”
    “哦？”狄仁傑意外的看向秦沐，“此話當真？”
    “當真。”秦沐自信道，“就是狄大人編個理由讓我在此地逗留兩天即可。”
    “這個沒問題，你要是真能捉到此人，那可是幫了我個大忙了。”
    “嘿嘿，狄大人言重了，秦謀從不信邪，隻相信人定勝天。”
    “好一個人定勝天。”
    兩人聊了幾句後狄仁傑就下令將他們使者團禁足起來。
    當然，秦沐和小青可以自由活動。
    傍晚，秦沐跟隨著不良人來到一處沒被燒的祠堂蹲守。
    由於此地就這一座安好，他們斷定此人今晚必定會來。
    長夜漫漫，秦沐有些發困，爬在草垛子裏睡了一會兒。
    那群不良人一個個精神抖擻，因為他們知道隻要抓住此人他們不僅不會被罰，還有有賞銀。
    破曉將至，一道高大黑影慢慢靠近。
    不良人蹲守在地溝裏並沒有發現此人。
    直到火光四起，他們才喊叫起來。
    “兄弟們，上啊，抓住它他！”
    秦沐猛然驚醒，隻看到一群人衝向祠堂。
    一匹黑馬黑衣的男子手持長槍正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