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小區。
    第二次來淩思蘭住的地方，肖強沒想到會這般糟糕。
    屋內彌漫著一股方便麵的味道，客廳裏擺放著很多東西，有未吃完的零食，還有腐爛的水果。
    “蘭蘭，你……”上次好像不是這樣啊。
    肖強無比震驚：“這跟上次怎麽一點都不一樣？”
    戰無豔蹙眉，看著淩思蘭：“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生活？”
    淩思蘭歎口氣，她開始收拾：“上次你們來，是我打掃的一晚上的成果，這次你們提出要來這裏坐坐，我擔心被你們嫌棄，所以不想答應，但是抵不住爸爸渴望的目光。”
    “我生活不算很糟，隻是沒時間打掃，我四班三倒，生活在你們看來很不規律，但是在我看來，這種放縱是難能可貴的，因為我從未享受過放縱。”
    肖強咬牙，他心無比的疼，走到淩思蘭麵前，接過她手中的垃圾：“爸爸來，蘭蘭去休息。”
    他彎腰，把垃圾都裝進大口袋，然後又用掃把打掃，過程中，肖強不讓戰無豔插手。
    他說：“欠蘭蘭的，比欠你的還要重，還不清，閨女，你陪著蘭蘭吧。”
    淩思蘭想安慰肖強，說了句：“這環境都還算好的，以前我還以地為床，以天為被生活過呢。”
    肖強愕然看著她，眼眶越來越紅，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戰無豔見狀，有些生氣：“蘭蘭，你少說兩句，爸會更加自責的。”
    淩思蘭張了張嘴，她想解釋，剛才不是故意那樣說的，結果發現性格使然，她沒辦法解釋。
    眼見著肖強突然蹲下，用手掌蓋住眼睛，氣氛一時壓抑住了。
    戰無豔走到淩思蘭麵前，推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上前解決。
    這要是別人，淩思蘭根本不會焦心，要麽不理會，要麽讓那人永遠閉嘴。
    可是肖強不是別人，肖強是她的爸爸。
    “爸爸。”淩思蘭蹲在肖強的麵前叫他。
    肖強抬頭，眼睛裏有血絲，看著她。
    淩思蘭瞬間覺得自己剛才真的應該解釋的。
    有些懊惱自己。
    她開始解釋：“我剛才說的那個不是讓你自責的，爸爸，對不起。我隻是告訴你，我再艱難的環境都呆過，現在的環境是最舒服的，雖然有些邋遢，但我每次下班回家，都會收拾的。”
    “我不是不講衛生的人。”
    肖強點頭，起身看著淩思蘭：“我知道，可爸爸就是很難受，我嘴落魄孤獨的時候，也沒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再怎麽不濟，也能吃飽穿暖。”
    “蘭蘭，別怪爸多嘴，爸還是想知道你更多的事情。”
    淩思蘭眼神閃爍，她並不想讓真實的自己，暴露在肖強麵前。
    上次戰無豔給肖強提過一嘴，說小五並不想表麵上看的那般普通，肖強當時隻想著把淩思蘭帶回家，所以他說不管淩思蘭身份到底是什麽，他都接受。
    結果，今天在車間裏，肖強是有點震驚的。
    他震驚，淩思蘭的敏捷身手。
    他震驚，淩思蘭的殺伐恐怖。
    他震驚，淩思蘭的冷漠無情。
    在肖強看來，他的乖寶應該有個美好的童年，不應該變成這樣，所以他想知道的更清楚。
    戰無豔看出淩思蘭不願麵對肖強，說出實情，有些事她的人調查不到，那說明牽連很深。
    “爸，已經半夜三點了，你不困嗎？要不然我們先去酒店休息一下？明天睡醒再來看蘭蘭。”
    肖強聽到這樣的提議，下意識的看一眼淩思蘭，見她臉色冷漠，不想張嘴的樣子。
    也是，孩子大了，逼急了也不好。
    而且，無豔跟著自己，忙前忙後，她肯定也累著了。
    肖強點頭：“好，我把這點收拾完，我們就去酒店。”
    淩思蘭從他手中拿走掃把：“不用了，這點我來收拾，大姐，你帶爸去酒店休息吧，明天睡醒了再來我這裏。”
    說著看著肖強：“到時候，我看看怎麽告訴你合適？”
    “好。”肖強點頭。
    兩人離開後，淩思蘭攤在沙發上，有些頭疼：“爸爸深究到底的性子到底像誰？”
    然後看著牆角的四個行李箱，發呆。
    不一會兒喃喃自語：“家人，還真是奇妙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九點過，肖強才起來，他睜開眼，還有點迷茫，後來大腦清醒後。
    立馬穿好衣服，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去敲響戰無豔的房門。
    戰無豔似乎一早就起來了，正在處理公務。
    “閨女，走，看蘭蘭去。”
    “好。”
    兩人出發，張特助早就準備好了各種早飯，直奔老舊小區。
    上樓敲門，旁邊鄰居的人剛好打開門，看了眼兩人。
    上下打量，主動打招呼：“你們買這麽多早飯來看小姑娘啊？你們是她的誰啊？誒，昨晚兩三點的樣子，有人上樓，是你們嗎？”
    一連串的問題，把肖強問蒙了。
    他禮貌微笑，淩思蘭打開門，放兩人進去，然後跟鄰居對上眼，冷漠關門。
    鄰居呸一聲：“裝什麽清高？我看那年輕的小夥子八成是她在外麵的男人，另個女人多半是小夥子的姐姐之類的，一大早就來送早飯，這家人是在養廢人嗎？真是奇葩。”
    說著下了樓。
    淩思蘭耳朵尖，自然沒落下一字，她放下碗筷突然打開門，朝門外走去。
    肖強疑惑：“閨女，蘭蘭幹嘛去？”
    戰無豔勾唇說一句：“大概外麵有老鼠經過，她去看看，免得嚇到你。”
    肖強：“……”
    他像是怕老鼠的人？
    正想著，隻聽著哎喲一聲慘叫聲，聲音很熟，有人像是摔倒了。
    像剛才打招呼的隔壁鄰居。
    她罵罵咧咧的說著地方話。
    肖強聽不懂，正準備出去看一眼，被戰無豔拉住：“爸，坐下吃飯，有蘭蘭在呢。”
    淩思蘭的聲音也跟著響起：“喂，120嗎？金城郊區老舊小區五棟，有人摔倒了，麻煩你們來一下。”
    一分鍾的樣子，淩思蘭回來了，關上門，洗個手，繼續吃早飯。
    “剛才咋了？”肖強還是有幾分好奇。
    淩思蘭跟戰無豔對視一眼，她說：“沒事，有個老鼠嘰嘰喳喳很吵，我準備去處理一下，結果發現有人摔倒了，叫了救護車。”
    肖強似懂非懂的點頭。
    戰無豔聽到淩思蘭說的，差點笑出來，她沒有揭穿，因為剛才鄰居說的話，她也聽懂了幾分。
    肖強那時一心想著讓淩思蘭多吃點，介紹各種早點，就沒注意到別人的異樣。
    自然也就不明白兩姐妹打的啞謎。
    “蘭蘭，一會兒要去上班嗎？”吃完，肖強問淩思蘭。
    淩思蘭說：“今晚也是晚班。”
    肖強有些高興：“那我們出去逛逛？我來了金城兩次，都還沒好好逛逛呢。”
    “行。”淩思蘭答應。
    三人走出房門，下樓正巧看到救護車把女人抬起來，往車裏送。
    女人捂著腿哼哼，看到淩思蘭突然發瘋大聲說：“就是你，就是你把我推下樓的！你好狠毒啊！我要報警！”
    淩思蘭鳥都沒鳥她。
    戰無豔也沒理會她，周圍看熱鬧的鄰居，一會兒看看淩思蘭，一會兒看看擔架上的女人，開始議論紛紛。
    肖強走到女人麵前：“凡事講究證據，你說蘭蘭推了你，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亂張嘴咬人，你報警說不定就把你抓走了，以造謠罪。”
    老舊小區樓道沒有監控，這點女人是知道的，而且當時現場就她跟淩思蘭兩人，也沒人證，女人還真拿不出證據。
    你你你說了半天，最後被救護車拉走了。
    逛周圍的時候，肖強對淩思蘭說：“蘭蘭，我們不主動惹事，但是我們也不怕事，像剛才那種情況，你怎麽忍得住啊？”
    淩思蘭清清嗓子，跟戰無豔的視線對上，兩人臉上都有尷尬。
    因為，事就是她做的啊，誰叫那女人亂造謠肖強。
    上午逛完，幾人又回到出租屋，肖強想繼續昨天的問題，結果淩思蘭突然說了句：“爸，我餓了。”
    肖強急忙站起來，去檢查冰箱，看看能做什麽菜？
    肖強在廚房忙，戰無豔就把淩思蘭叫到了陽台上，嚴肅的看著她說：“我們敞開天窗說話，我調查過你，你的身份似乎不簡單，養你的老頭是國外著名的格鬥大師。”
    “本來我以為你不會是第五枚，但結果顯示，你就是他的女兒，所以我才會帶爸爸來跟你相認。”
    “我不管你的身份有多了不起，或者說有多危險，我隻希望，蘭蘭，你別傷害爸爸。”
    淩思蘭讓她放心，她很肯定的說：“我的原則，不會傷害家人，他是我爸爸，我最應該做的就是保護他，這點我跟大姐一樣。”
    戰無豔有幾分驚訝，她倒沒想到淩思蘭這般坦誠。
    “麵好了，嗯，人呢？”屋內，肖強在喊。
    兩人走進去，看到桌上有三碗麵，上麵各有一個煎蛋。
    肖強說：“蘭蘭冰箱裏食材很少，我就做了三碗麵，希望你們別嫌棄。”
    淩思蘭跟戰無豔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吃。
    第一口，淩思蘭就落淚了，是不由自主的掉金豆豆。
    嚇了肖強一跳：“怎麽？不好吃嗎？”
    戰無豔連吃兩口說：“爸，很好吃，你快吃，一會兒冷了。”
    “那蘭蘭為什麽哭啊？”肖強有些緊張，主要他沒見過淩思蘭哭。
    淩思蘭也沒見過自己哭，主要這麵的味道，跟小時候養父做的第一碗麵味道相差無幾。
    是家的味道。
    “好吃，好吃到我哭了。”淩思蘭解釋。
    肖強鬆口氣，然後把煎蛋一分為二，給兩女兒放碗裏：“好吃就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