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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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濟熺即便是犯了謀逆的大罪,但他姓朱的事實無法改變。

    所以該有的排麵還是得有。

    調幾艘軍艦護送,也合情合理。

    陳堪一行人來到定淮門外,長江碼頭早已被水軍將士清空。

    三艘兩千料的寶船,數十艘巡航的福船靜靜的停在碼頭邊上。

    一艘寶船,可容納軍士四百五十人,加上夥夫,水手,舵手,搖櫓等最大艦載規格可達六百人。

    一艘巡航的福船可容納軍士六十餘人,最大艦載規格可達百人。

    因朱濟熺全程由錦衣衛負責押送,水師便隻派出百餘軍士護送,剩下的都是夥夫水手,所以這三艘寶船加上十餘艘福船,運送陳堪這一千多人,綽綽有餘。

    隨著押送朱濟熺的囚車緩緩駛向碼頭,水軍將士們也的緩緩放下寶船的懸板。

    陳堪走到寶船前,將手中的牙牌一晃,說道:“本官北鎮撫司衛鎮撫陳堪,奉命押送廢晉王至太原府。”

    一位將領打扮的軍士跳下甲板,來到陳堪麵前拱手道:“下官大明水師觀海衛千戶宋青,見過大人,押送廢晉王的水師戰船已齊備,請大人檢閱。”

    交接了一番,錦衣衛的官兵便護送著朱濟熺的囚車上了戰船。

    待所有錦衣衛的將士們分列於各艘戰船之上,宋青朝著領航寶船上的水手點了點頭,水手便取出令旗跑到寶船的指揮台上揮動起來。

    片刻之後,寶船緩緩駛離碼頭,駛入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江中心。

    “大人,京師至揚州不過兩百裏距離,以我大明水師寶船的速度,不需一日便可至,還請大人入船艙內稍作休憩。”

    陳堪可謂是從善如流,正所謂進了什麽廟就拜什麽佛。

    上了水師的戰船,一切自然以水師將領的安排為準。

    寶船上的房間並不大,也就將將能安下一張床和一張小桌子。

    床和桌子,還有桌子兩側的胡凳,都用榫卯緊緊的固定在地板之上,這是為了防止風浪大的時候房間裏的東西四處亂跑。

    就這已經是船上最大最好的房間了。

    大江水麵寬闊,水流平緩,再加上寶船的體積很大,所以房間裏還算平穩,陳堪便靠著窗子坐下,認真欣賞起沿岸的風景。

    盛夏時節,兩岸的垂柳綠得令人心焦,江南地區水網密布,有時候陳堪很難分清楚哪一條才是主河道。

    江麵上往來的船隻數不勝數,漁船,商船,貨船,來來往往,當真是一副百柯爭流千帆競發的景象。

    隨著寶船帶領的水師船隊駛入河道正中心,往來的船隻逐漸向兩岸分流,給水師船隊留出來一條足足上百米寬的河道,水師戰船也不客氣,逐漸開始加速,在平緩的江麵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水波尾翼。

    沿岸的風景向腦後不斷的掠過,讓人分不清是人在動,還是沿岸的風景在動。

    下午時分,隨著水麵越來越開闊,一座雄城也躍入眾人的眼簾。

    “大人,是否需要在揚州城休整一番?”

    看了一下午的風景,陳堪有些昏昏欲睡。

    宋青的聲音響起,陳堪頓時驚醒過來。

    揉了揉雙眼,走出房間,陳堪問道:“夜間可以行船嗎?”

    “回大人,若是轉進運河,可以夜間行船,進了淮河就不行了。”

    “那就趁著天還沒黑,進運河吧。”

    陳堪打了個哈欠,反正坐船又沒有什麽車馬勞頓,能快點趕到太原就盡量快點,他還要回來考試呢。

    縣試一年可就一次,萬一錯過了,又得等明年,而陳堪現在都十八歲了。

    時間就是金錢!

    “是。”

    宋青躬身應了一聲,

    隨後陳堪隻覺得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傳來,寶船便調轉了方向駛入比大江窄了不少也平緩不少的運河裏。

    運河裏能夠夜間行船的要素有三個,一個是河道足夠直,一個是水流足夠平緩,最後一個,自然是水師戰船無所畏懼。

    換成尋常的商船或是貨船,夜間行舟那是在找死。

    寶船拐彎的當口,一群水軍將士在運河與大江的交匯處灑下了一大張漁網。

    不僅是水師的將士在這麽做,陳堪還發現其他過往的船隻也在撒網。

    見陳堪看得好奇,宋青主動解釋道:“大人,這大江與運河交匯處大魚最多,做出來的魚生滋味也最是鮮美,待會兒將士們打撈上來,大人可以嚐一嚐。”

    江南人愛吃魚,尤其愛吃魚生。

    新鮮打撈的大魚,剖去內髒切片,佐以山葵陳醬,味道鮮美無比,江南人,已經將魚生做成了世間至鮮之一。

    “那我倒是要好好的嚐一嚐了!”

    陳堪饒有興趣的來到甲板邊上,看著將士們將漁網張得像個大口袋似的,以船身的拖力將漁網從大江拖到運河,又慢慢的收網。

    片刻後,漁網被緩緩拉上甲板。

    被網住的魚不多,但個頭確實很大,陳堪發現其中甚至還有足足三尺長的鱘魚,這玩意兒在後世別說吃,就連摸一下都犯法。

    但在這個生態原始的發指的年代,像這樣的魚,也不過是長江沿岸漁民家中一道尋常的菜罷了。

    “將這條魚送到廚房,一半做魚膾一半煲湯,魚腩給我清蒸。”

    陳堪指著最大的那條鱘魚,不知是出於報複社會還是獵奇的心理,他總覺得不吃這條魚都不劃算在這大江上走一遭。

    親眼看著一個水軍將士將新鮮到活蹦亂跳的大魚送進廚房,陳堪心滿意足的回到了房間準備開飯。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盤擺放得極其精致的魚生便被錦衣校尉送到了陳堪的房間,看著晶瑩剔透薄如蟬翼的生魚片,陳堪食指大動,沒一會兒,一大盤魚生便少下去一大半。

    想到待會兒還有魚湯和清蒸的魚腩,陳堪意猶未盡的讓守在門口的錦衣校尉撤走了生魚片。

    在等待鱘魚湯的當口,陳堪看著窗外怔怔出神。

    這就是運河啊。

    可惜,到北京的永濟渠,大部分河道都已經淤堵了,能行船的河道隻是少數。

    陳堪所走的通濟渠,也是因為太祖爺在位時曾打算遷都開封,才征調民夫工匠疏通了大部分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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