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終見大明
字數:11744 加入書籤
恒豐號所運送的物資雖然是靖海侯府暫時墊上,但賬目還是要走戶部的。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在沒有觸及到原則性的條件之前可以用一用。
比如陳堪可以將水師的戰艦留給鄭和,也可以隨著南洋的局勢變化更改大明在南洋的布局謀劃。
但關於軍隊上的事情,即便是陳堪也不可能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理論上來說,大明的軍隊都是皇族的私兵。
陳堪一個侯爵,讓自己的私人船隊幫助軍隊運糧食已經是犯了忌諱。
這點忌諱,還能用無奈之舉來解釋。
若是再繞過朝廷,就真的變成靖海侯欲收水師士卒之心了。
陳堪可不想嚐試一下嶽武穆連續接十二道金牌的感覺,遂有此一問。
老劉和老林對視一眼,老劉笑道:“家主放心,吾等也是家中老人了,知道在什麽事情上能偷懶,什麽事情上該認真,此次船隊運送的糧食皆來自於泉州府與廣州府的官倉,兩府府尊大人都是咱家的老相識,還不至於在在這點事情上麵為難咱們。”
“那就行,你們辦事,我放心。”
陳堪給予了兩人最大的肯定。
當然,陳堪之所以不再細問,一方麵是信任府中的老人手。
另一方麵也是覺得泉州與廣州兩府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為難他,這幾年廣州泉州等沿海的港口城市,靠著海貿賺了個盆滿缽滿。
兩府能有現在的局麵,多少要承陳堪一個人情的。
此事揭過,老林忽然笑道:“侯爺,還有一事小人得先知會您一聲,便是雲掌櫃年前要一直留駐廣州辦事。”
聞言,陳堪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幾許尷尬之色,隨即幹巴巴的問道:“雲娘來廣州了?”
“是啊,要說雲掌櫃一個女子,要獨自操持那麽多東西,也確實不容易,有時還要親率船隊出海,這一次小人與老劉能這麽順利的從兩府官倉拿到糧食,也少不得雲掌櫃從中牽線搭橋。”
老林感慨了一句,隨即看向陳堪,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侯爺,小人跟您的時間不算短了,小人真心希望侯府能夠千秋萬代的興旺下去,讓我們這些老家夥的子孫後代也能多吃幾口富貴飯,您這次路過廣州,若是時間上來得及的話,還是去看看雲掌櫃吧。”
老林算侯府的家臣,所以他說這話,那是絕對的發自內心。
如今侯府子嗣凋零,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陳堪和常寧也就孕育了鳳陽郡主這麽個獨苗苗。
對於侯府的子嗣問題,要說最著急的,無疑就是跟隨侯府混飯吃這些老人手了,尤其是一眾侯府的家臣。
侯府隻有一個獨苗苗就算了,獨苗苗還是個女子。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女子就算再有能力,放在外人眼裏,那將來也是別人家的人。
侯府沒有一個男丁,這些家臣心中總歸有點不安。
尤其是家主還是個能夠領兵上戰場的,上了戰場,誰也不敢保證每場戰爭都一定會大獲全勝。
所以勸誡家主多多開枝散葉,就是每個負責任的家臣必須要盡的義務。
但話是這麽說,聽在陳堪耳朵裏,就總感覺不是那麽回事。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操心他在房中那點事兒,總是讓他心裏麵忍不住生出羞恥感。
偏偏陳堪知道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就連反駁都有點沒底氣。
沉默片刻之後,陳堪還是決定反駁了。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的。”
無奈的應了一句,陳堪覺得更尷尬了。
雲娘現在雖然是他名義上的妾室,還是正牌妻子親自納進後院的。
但認識那麽多年,攏共也沒見過幾麵,談感情更是天方夜譚。
當然,如果隻是這些,陳堪也還能勉強接受,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在於雲娘的兒子是他的學生。
都做了那麽多年的師徒,一下子就變成父子,感覺怪怪的。
見陳堪應下,老劉和老林臉上頓時就收斂不住笑意。
兩人再度對視一眼,慢騰騰的起身拱手,笑道:“家主,如今物資已經送到,我們就先告辭了,還請家主派出人手與我們進行交接。”
陳堪點點頭,也沒有挽留。
艦隊如今雖是回程,但軍民有別,他們也不適合在寶船上過多的停留。
目送兩人下了船梯坐上小舟離開,陳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隨即喚來宋青,讓他帶人去接收一下物資。
接收物資很簡單,隻需要派水手過去將運送糧食的船開過來融入艦隊就行。
反正這些船最後也是要開回南京的,到了南京再移交給侯府麾下的商隊就行。
有了足夠多的糧食,船隊的氛圍終於輕鬆起來,將士們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至於南洋食人事件,很快就被將士們拋之腦後。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船隊逐漸駛離馬來半島的海岸接近東南亞半島。
陳堪也逐漸將此事忘卻。
說到底,這件事情比起回家,吸引力不止差了一截,而憤怒這種情緒,又很容易被時間衝淡。
不過,明軍的憤怒容易被時間衝淡。
但對於那些與大明有著深仇大恨的人來說,仇恨卻隻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深。
就在明軍因為看見安南的海岸而感到狂歡之時,南洋接近獅子國的某座荒島之上,一男一女因為共同的仇恨,在命運的安排之下,就這麽非常巧妙的湊到了一起。
為何說兩人湊在一起很巧妙,隻因二人之前乃是仇敵。
女子曾帶著麾下的武士與明軍一同攻城略地,而攻城略地的對象正是男子的國家。
男子帶人在海上打魚當作口糧時,在海裏撈到了已經陷入昏迷的女子,本想著等女子清醒之後殺之而後快,卻不曾想女子的處境更為艱難。
用漢人的話來說,女子剛剛經曆過狡兔死走狗烹的慘劇。
兩人有著共同的目標,共同的仇恨。
一番深入交流過後,二人便達成了共識,決定一起努力,將南洋的力量整合起來,以圖與那個神秘而強大的國度對抗。
而兩人達成合作的第一步,就是開枝散葉。
......
......
安南的海疆之上,遊弋著大明水師的戰船。
大明自從收服安南之後,並未如同曆史上那般給予了安南高度的自治權,而是在安南施行了在雲南貴州四川等地已經大獲成功的改土歸流之策。
而今安南雖然時常還有心懷故國的土人作亂,但都很容易被大明的大軍鎮壓。
再加上雲南邊境上,有西平侯沐晟的二十萬大軍鎮在那裏,所以安南倒也沒有生出什麽大亂子。
隻要改土歸流之策能繼續在安南實施下去,再加上儒家的書院在安南遍地開花,想必用不了幾年,安南便能徹底歸化於大明治下,成為大明的一個省。
當然,這是安南陸地之上的政治情況。
對於明軍來說,安南現在早就是大明的領土了,隻要到了安南,那就是到了大明。
陳堪站在寶船的甲板之上,吩咐傳令的旗兵用旗語向駐紮在安南的明軍問好,得到回應之後,便繼續帶領船隊北上。
大明的水師現在分為三個部分,守衛北方,與倭國,遼東,山東形成犄角之勢的水師屬於山東水師序列。
主要管控的海疆為渤海至鯨海海峽一帶,共有戰船四百餘艘,寶船兩艘。
所謂鯨海,便是後世的日本海。
陳堪麾下則是屬於江南水師序列,主要負責東海與南海北疆,一共掌控著三艘寶船,戰船總數超過了六百,並且東海水師也是大明唯一擁有自己的造船廠的水師。
山東水師,江南水師,兩支水師都是屬於戰鬥序列的水師,相互之間並無統屬,乃是平級,但同屬戰鬥序列,所以相互之間也還算有來有往。
很多時候兩支水師還會合兵一處,共同巡視海疆。
而駐守嶺南的水師,則是屬於水師之中的守備軍力,沒有寶船,戰船數量也不多,和北方的兩支水師更是沒什麽關係。
嶺南水師除了巡航南海海疆之外,也負責地方上的守備。
陳堪不選擇在安南停留,主要便是因為兩支水師的性質不同。
問個好可以,但如果將戰艦開進人家的軍用港口,那就屬於挑釁行為了。
畢竟在軍中,哪個時代都少不了派係之別,水師也是如此。
隨著船隊繼續朝北方航行,空氣之中的溫度也逐漸開始降低。
終於,在朝北航行了數個月後的某一天,一座碧綠的海島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簾。
“瓊州到了!”
陳堪用千裏鏡看著遠處的大島,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微笑。
瓊州,便是後世的海南島。
在大明沒有收服安南之前,在大明沒有將海疆納入國土麵積之前,瓊州便是大明真正意義上的最南端。
在大明之前所有的漢人朝代之中,中原一直是將瓊州作為流放犯人的窮凶極惡之地來對待。
但隨著大明逐步開放海疆之後,瓊州也在短短幾年之內便一舉成為大明在南海之上的一顆明珠。
陳堪的一眾親衛們,船上的其他將士們,臉上的表情與陳堪可謂如出一轍。
到了瓊州,便意味著到了大明真正的本土。
安南雖然也是大明治下,但距離中原還是太遠了,遠不如瓊州這樣能夠讓人看上一眼就感覺到無比的親切。
“瓊州到啦~”
作為副將的宋青暴喝一聲之後,一群明軍將士們忽然就咆哮了起來。
陳堪收回千裏鏡,吩咐宋青取過來地圖。
在確定了自己等人所在的位置之後,又在地圖上找了半天。
然後,終於在距離船隊以北六十裏處的海域找到了一座城市的名字。
——臨南縣。
臨南縣,隻是瓊州治下的一個小縣,全縣戶口不到四千戶,人口不超過兩萬人,隻論城池規模,還不如大明江南腹地一個規模稍微大一點的鎮。
但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縣城,卻擁有自己的港口,還是一個能夠容納上百艘千料海船停靠的大港。
窺一斑而見全豹,就這麽一座小小的縣城的港口規模,便足以證明大明如今的海貿究竟有多麽繁盛。
陳堪的手指狠狠的在臨南縣上點了兩下。
回過頭,感受著將士們的熱情,陳堪忍不住咧嘴一笑,當即下令道:“傳我將領,派出使船征用臨南縣的民港,全軍上瓊州島上休整一日,而後去廣州為艦隊進行補給。”
聞言,宋青頓時大喜:“遵命!”
宋青就要領命而去,陳堪的聲音接著傳來:“不許擾民,違者軍法從事。”
“末將得令。”
宋青將胸口拍得啪啪作響,很快,所有的船隻都知道了大將軍下令於瓊州休整的消息。
於是乎,整個艦隊都沸騰起來。
南洋再好,那也不是家,瓊州再差,那也是大明自己的土地。
此時,所有的將士們心中的想法高度一致。
艦隊開進軍用港口不行,但征用民用港口還是可以的。
第二天,當那座小城臨海而建的小城映入陳堪眼簾之後,陳堪便直接乘坐著一艘小舟上了岸。
至於與地方官府打交道之事,陳堪毫不猶豫的全權交給了宋青這個副將。
怎麽說也是要做福建鎮守使的人了,福建距離瓊州也算不上遠,將來與各省地方官府打交道的時候還多著呢,現在讓他鍛煉鍛煉也是為他好。
而陳堪則是帶著親衛找了一片沙灘,搬了個躺椅開始曬日光浴。
前世做社畜,沒時間來所謂的天之涯海之角看一眼,既然路過瓊州,那就上來玩一天,就當補足前世的遺憾了,反正朱棣也沒有規定他必須什麽時候回去。
將士們駐紮在港口之上,以旗為單位,分成了幾百支小隊開始上島。
盡管現在不是戰時,但明軍將士想要單獨行動,依舊是不被允許的。
阿拉遣散了麾下的使節團,隻帶著幾個親衛跟在陳堪屁股後麵,望著距離港口不遠的城鎮,臉上滿是好奇之色。
“這便是大明的城市嗎?”
阿拉學著陳堪的樣子,搬了個躺椅堂下,然後,問出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侯爺,下臣能去大明的城池裏逛一逛嗎?”
陳堪白了他一眼,抱著椰子飲了一大口,淡淡的應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切記買東西要給錢。”
此言一出,阿拉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似的。
“侯爺,小人像是那等買東西不給錢的人嗎?”
“不像。”
陳堪很誠實的搖搖頭,阿拉頓生很生氣的帶著人離去,看來是陳堪的語言真的狠狠的刺激到了他。
目送阿拉遠去,陳堪收回了視線。
他隻是好心提醒一句,畢竟他在京師的時候,可沒少看見來自各地的土著在京師鬧出了各種笑話。
阿拉怎麽說也是他帶回大明的,總不能讓他丟了自己的臉不是?
張動手持一柄棕櫚葉製成的扇子給陳堪扇風,看著阿拉帶著使節遠去之後,不由得出聲問道:“侯爺,可要屬下叫人去看住他們?”
“不必!”
陳堪放下手中的椰子,懶散的搖搖頭。
阿拉這個人,用大明的話來說就是有點紈絝氣,但腦子還是好用的。
最起碼他不會掩飾自己的貪欲。
曬了一天太陽之後,陳堪本來因為去了一趟南洋已經變得很黑的皮膚更黑了一個度。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陳堪咧嘴一笑。
多有男子氣概。
......
水師在臨南縣休整了一天,第二日,滿臉疲憊之色的宋青從縣衙出來之後便一頭栽進了船上的房間,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時分。
從房間裏爬起來,看著船隊再次駛進了大海,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走到立於船頭的陳堪身後,宋青忍不住抱怨道:“侯爺,與官府打交道,屬下實在是不太擅長。”
陳堪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一次不擅長,兩次不擅長,三次四次也就擅長了,這一次南洋之行你立下首功,回到大明之後官階肯定是要往上抬一抬的,你現在的官職是四品的觀海衛指揮使,若是再往上爬,能力能能起到的作用就有些微不足道了,所以,這樣的轉變是你需要迅速接受的。”
聞言,宋青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陳堪的話聽起來不太好聽,但是什麽是推心置腹的話什麽是場麵話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陳堪現在說的話就是推心置腹的話,若非是麵對絕對的心腹,沒有人會說這些赤裸裸的現實。
見宋青沉默不語,陳堪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拍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即走下了船頭躺回躺椅之上。
宋青總是要成長的。
他的能力沒問題,功勞現在也足夠了。
唯一欠缺的就是縱橫官場的火候。
而這種東西,陳堪唯一能做的,隻有言語提點,很多確切的事情,都需要他親自去經曆。
別看鎮守使與指揮使好像就差著一個品級,但要麵對的東西卻是完全不同。
在大明,做官有兩個很重要的分水嶺。
一個是從七品垮入六品,一個便是從四品跨入三品。
一品之差,在天在地,多少人努力了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在上一個台階。
以前的宋青,隻需要按照陳堪給他安排好的道路埋頭幹事就可以。
說白了,他以前所處的位置,依舊是屬於一個勞力的位置。
但官職一旦上了三品,就意味著這個人真正踏入了大明官場的核心,真正有了能夠撼動大明朝堂的分量。
可以在朝中有自己的派係,甚至成為某個黨的首領。
同時,也意味很多事情就都要靠他自己了。
當年陳堪還在錦衣衛任職的時候,錦衣衛要在京師之中顯示自己的權威,抓了許多官員關進詔獄。
方孝孺要陳堪設法營救這些官員,陳堪的選擇就是將正三品的陳洽也抓進詔獄。
然後,錦衣衛就不得不在各方壓力之下將陳洽和無辜的官員禮送出詔獄。
如果當時陳堪抓的不是一個三品官,而是十個四品官,甚至是一百個四品官,都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
整個大明,除了三公三孤宗人府裏那些加官虛官榮譽官,三品以上的官員加起來不會超過一百人。
這些人,就是大明真正的權力掌控者。
這便是三品官的分量。
喝完椰子水,見宋青還在船頭站著發呆,陳堪便自顧自的轉身回了房間。
在船上的大部分時間總是無趣的。
如今既然已經回到了大明,陳堪便也繼續開始思考著大明在其他地方的謀劃。
南洋的布局需要改變,這是已經定下來的事情。
那麽其他地方呢?
是否也需要做出改變?
首先的重中之重是遼東,不知不覺,離開大明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也不知道朵顏三衛究竟有沒有因為遼東之地打起來。
要是打不起來,那陳堪可就是大明的罪人了,白白將上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給送出去,後世子孫肯定少不了對他的口誅筆伐。
陳洽那邊的計劃倒應該算是順利的,在他還沒有領著船隊出海之前,朝鮮的殘軍便已經逃到海上,倭國也基本上全境陷落。
不知道這一年時間過去,陳洽究竟有沒有帶著那群女真野人徹底占據半島和日本島?
其次便是草原,本施雅裏落到了瓦剌部手上,瓦剌部的實力本就強勁,曆史上最終對大明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的也是瓦剌部。
如今有了正統之名,再加上西域之地也盡數落入馬哈木之手,隻怕是阿魯台要被馬哈木摁在地上捶。
陳堪揉揉眉心,對照著地圖一處一處的尋找著漏洞,直到後半夜,這才揉揉眉心躺回床上。
陳堪是去年臘八節帶領船隊離開大明的,到達南洋的航行時間約莫是四個月左右。
而到了南洋,又在南洋耽擱了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其中大部分時間是浪費在了獅子國和蘇門答臘島上,但那些時間不浪費也不行。
現在返航,到達瓊州已經是九月份,回到南京約莫還有一個多月的航程。
也就是說,這一年的時間陳堪與大明的消息完全是脫節的,他根本不知道方才提到的那些地方究竟進度如何。
所以,陳堪今晚研究地圖不能說是一無所獲,但得到的信息也隻能說是寥寥無幾。
閉上眼睛,陳堪忍不住喃喃自語:“看來這廣州,是非去不可啊......”
手機站全新改版升級地址:.,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