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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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太狠了,收納佛道兩門手中的田土與人口這麽大的事情,他愣是布局好幾年都沒有對外放出任何消息。
陳堪的內心忍不住泛起一抹苦意,一種被拋棄的感覺瞬間席卷他的全身。
這種事情,瞞得過陳堪,但絕對瞞不過京師之中那些老狐狸。
尤其是道衍和方孝孺,還有戶部尚書蹇義。
難怪當初方孝孺會寫信給他,提醒他不要管京師的任何事情,當時他還隻是狹隘的以為方孝孺隻是單純的提醒他不要插手奪嫡之事。
今日若非張三豐點醒他,隻怕他還要被蒙在鼓裏不知道多久。
想來,方孝孺當初提醒他的時候,恐怕就已經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
而朱棣謀劃此事,隻怕也少不了他們在背後推動。
將賬本丟回原處,陳堪失魂落魄的走出檔案庫。
雲娘見狀,急忙跟在陳堪身後,二人走到一處拐角,雲娘忍不住小聲問道:“侯爺,怎麽了,這些事情與咱家有什麽關聯嗎?”
陳堪苦笑了一聲,搖搖頭道:“有關聯,有大關聯,咱家可能要有麻煩了。”
“啊?”
雲娘驚呼一聲,左右看了兩眼,隨即低聲問道:“侯爺,可要妾身派紅娘他們出去?”
“還沒那麽嚴重,暫時先觀望吧,一切等我回到京師再說。”
陳堪罷罷手,微微歎了口氣之後,臉上便露出沉思之色。
雲娘遲疑了一瞬,還欲再問,但陳堪已經邁步朝二樓雅間而去。
雲娘麵露糾結之色,最終還是招手叫來一個侍女,低聲吩咐道:“晚點叫吳迪來見我。”
侍女微微頷首,轉身便進了一道屏風。
做完此事,雲娘再度朝房內伺候的侍女吩咐道:“去吩咐廚房,安排侯爺用膳。”
陳堪沒有去管雲娘的安排,而是回到雅間開始思索起此事會給他帶來的影響。
至於內宅的事情,他相信常寧和雲娘會處理好。
從賬本上的記錄來看,他去南洋這一年的時間,佛門與道門明麵上的錢財應該是已經見底了。
畢竟修建寺廟與宮觀非常的費錢,朱棣又將攤子鋪得這麽大,兩教的錢再多,也不可能支撐得了同時幾百處寺廟與宮觀同時動工。
要知道佛門與道門修建宮觀與寺廟,可不僅僅是修一棟建築那麽簡單,每一處幾乎就是一個宮殿群。
尤其是武當山的太和宮與五台山的黃廟,幾乎是用宮觀將整座山鋪滿,光從工程量來說,比起營建北京城也差不到哪裏去。
更何況兩教修完宮觀還要立像,差一點的佛寺立銅像,而大一點的佛寺還需要立金像。
道家雖然立的是三清泥塑,但泥塑上麵的彩繪與雕漆可不便宜。
如果上麵這些事情還能用錢解決,那麽還有個問題是錢都沒法解決的。
佛寺和道觀的選址幾乎都在名山大川,而這個時代的名山大川,還有一個叫法,深山老林。
所以,這個連錢都沒法解決的問題便是材料如何運進去這些深山老林裏麵?
依靠兩教隱匿的人口嗎,還是僧人或者道士自己去運,亦或者雇人去運?
顯然,這三種情況都不現實。
隱匿的人口要幫他們種地,僧人和道士雖然不事生產,但每日要做的功課也不少,至於雇人,連建宮觀寺廟的錢都沒了,哪裏還有錢雇人。
沒錢了,那兩教就隻能將手中的田土和人口低價拋售。
但田土與人口是兩教的核心利益,兩教不可能甘心就這麽將這些東西雙手奉上。
所以,兩教尋求破局之策是一定的。
怎麽破局?
很簡單,吃大戶。
這個大戶可以是朝廷,可以是朱棣,也可以是大明的官員和有錢人。
所以,陳堪真正在朱棣這場布局之中扮演的角色,就是被吃的大戶。
陳堪有錢,而且他做的一些事情佛門和道門都看透了,這就是把柄。
偏偏宗教的影響力很大,他們要毀一個人,壓根都不用證據,直接依靠引導輿論就能達成目的。
唯一讓陳堪感到些許安慰的是,大明的有錢人不止他一個,大戶也不止他一個。
所以陳堪回到京師之後,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迅速理清其中的關聯之後,陳堪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誰能想到啊,才剛打完勝仗回到大明就攤上事兒了,簡直是離譜給離譜他媽開門,離譜到家了。
陳堪從沉思中回神,雲娘吩咐人準備好的晚宴也好了。
宋青領著譚叢和竇興在恒豐號大堂推杯換盞,一眾親衛們也是喧囂不已。
相比之下,陳堪和雲娘在雅間裏,就顯得有點尷尬。
整個過程,基本上都是雲娘在給陳堪布菜,陳堪則是全程一言不發的吃菜。
一頓飯,說是吃得味同嚼蠟也差不多了,反正陳堪沒吃出什麽味道來,光顧著看雲娘給他布菜了。
雲娘還是陳堪來到大明那麽多年,除了常寧以外,第二個這麽服侍他吃飯的女子。
怎麽說呢,盡管陳堪已經在努力的接受雲娘已經是他的妾室的事實了,但心裏麵總還是覺得有點對不起常寧。
反正就是心虛得很。
一頓飯吃完,天也就黑了。
陳堪走出雅間,伸了個懶腰,回過頭問道:“我的房間在哪?”
此言一出,雲娘的臉上肉眼可見的閃過一抹失落,但仍是輕聲應道:“侯爺請隨我來。”
陳堪倒是沒覺得有哪裏不對,跟著雲娘便上了三樓。
恒豐號之中空房間不少,但有一間家主房永遠是空下來的。
來到所謂的家主房,推開房門,看著眼前比自己在侯府住的房間還要金碧輝煌的房間,陳堪忍不住有些愣神。
“還真是,奢侈啊。”
感慨了一句,陳堪倒也沒有挑三揀四,這還有什麽好挑的,以侯府現在的財力,他住這樣的房間完全是合情合理。
雲娘將窗子打開通風,回頭看著陳堪輕聲道:“妾身讓人打熱水來替侯爺洗漱。”
“好!”
陳堪點點頭,在海上漂泊了這麽久,他早就想好好的洗個熱水澡,再安安穩穩的睡一覺。
寶船上住著雖然也還算舒服,但在大海之上,淡水實在太珍貴了,人喝尚且不夠,別說洗澡泡澡。
雲娘下去安排,陳堪便好奇的打量著房間的陳設。
裏外兩個套間,清一水的黃花梨木的家具,書架上的書不算多,但盡是孤本,還有一麵牆的架子上,各類古董瓷器一看就不便宜。
原諒陳堪膚淺,他隻能看出這些東西都很貴。
“原來我這麽有錢。”
忍不住自嘲了一句,陳堪似乎明白了為何佛道兩門會來吃他這個大戶了。
要他是佛門或者道門的人,放著這樣的大戶不吃,他都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
不多時,一排侍女便拿著各種洗漱的東西進了房間,碩大的木桶之中倒滿熱水,裏麵還加了不知道何種香料,聞起來就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吩咐侍女們退下,雲娘走上前來,一張絕美的臉上染上紅暈。
“侯爺,妾身侍奉您洗漱。”
陳堪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有些狹促的看著雲娘。
“你是不是饞我身子?”
“啊?”
雲娘驚呼一聲,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朵根。
旋即期期艾艾的小聲說道:“侯爺,妾身知道妾身蒲柳之姿,入不得侯爺法眼,但妾身......妾身......”
陳堪歎了口氣打斷了雲娘的深情告白:“雲娘,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的,你應該知道,不管是大朱小朱,還是花時兒,我一直都是把他們當成親兒子對待的。”
“妾身知道,妾身從未擔憂過花時兒,但侯爺,您可知妾身一個人過活,苦與累向何處訴說,妾身年歲大了,也不敢奢求侯爺的寵愛,隻盼常伴侯爺身側即可,妾身就這點心意,莫不是侯爺當真嫌棄妾身?”
花娘的語氣極盡哀怨,雙眸含淚的看著陳堪。
陳堪仰天長歎一聲,轉過頭看著雲娘,咂摸了一下嘴,喃喃道:“果然,說了半天,說到底,還是饞我身子唄。”
雲娘:“?”
曖昧的氣氛忽然被陳堪一句話破壞殆盡,雲娘愣神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來,公主似乎曾經告誡過她。
嗯,原話是怎麽說的,大抵是自家侯爺就是個榆木腦袋不解風情之類的。
以往她隻覺得這是公主殿下的托詞,現在看來,這何止是不解風情,簡直,簡直......
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雲娘忽然就覺得沒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反正侯爺也不可能懂女兒家的心思。
想到這裏,雲娘不由得咬咬牙,隨即暗自給自己加油打氣。
陳堪還在那感慨,下一秒,一具柔軟的身體便忽然撞進了他的懷中。
一股巨力傳來,陳堪重心不穩之下,整個人猝不及防的被撞進了浴桶之中。
“撲通~”
水花濺起,浴桶之中的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
感受著懷裏的柔軟,陳堪咂摸了一下嘴巴,而後勃然大怒。
開什麽玩笑,他從來都是在上麵的,豈能容忍被人逆推。
(以下省略一萬字)
......
......
一夜纏綿,第二天一大早,陳堪便神清氣爽的帶著麾下準備繼續北歸。
雲娘不舍的將陳堪送到碼頭,再次挽留道:“侯爺,明日便是臘八,當真不能留在廣州過完臘八再回京師嗎?”
陳堪搖搖頭,淡然道:“這一躺出去的時間已經太久了,本侯需要盡快回到京師向陛下繳令,況且,還有一些事情,本侯也需要早日回去做一下準備。”
陳堪的理由很充分,雲娘縱有不舍,此刻也不好再出言挽留。
隻是眼底泛起濃厚的不舍。
陳堪想了想,問道:“廣州這邊的事情不能交給管事嗎,你現在從廣州啟程,年前也能回到京師,咱們一家人還能過個團圓年。”
“隻怕是不行,咱家的重心大多轉到了海貿之上,這個月底還有幾支商隊要陸續歸來,妾身若是走了,這邊的管事們還應付不了那麽大的攤子,等明年福建那邊的攤子也鋪開來,妾身隻會更忙。”
陳堪皺了皺眉,也沒有多說什麽。
雲娘本來就是女強人的類型,陳堪也不想將她拴在後宅那一畝三分地,她有自己全力想做的事業也挺好的。
“幸苦了。”
陳堪走上前,輕輕將她擁進懷裏。
溫存片刻之後,陳堪毫不猶豫的下令道:“傳我將令,起航!”
“嗚~”
沉重的號角聲傳遍整個廣州碼頭,陳堪大步上了一艘巡航艦,巡航艦離開碼頭,朝著停靠在水麵上的寶船駛去。
雲娘靜靜的站在碼頭上,看著陳堪的寶船遠去。
下一秒,便又恢複了女強人的姿態。
陳堪靜靜的站在甲板上,遙望站在碼頭之上的雲娘,忍不住歎了口氣。
說起來,雲娘算是她來到大明之後真正有過交集的第二個女子。
一個剛剛被退婚的愣頭青小子,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帶著一千兩的巨款去十八坊那等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若非當時遇到的是雲娘,隻怕他的一千兩黃金未必能起到那麽大的作用。
當時看見雲娘,隻覺得她好看。
後麵知道雲娘的經曆,隻覺得惋惜。
誰能想到二人之間竟然還會有如今的際遇?
張動和宋青一左一右守在陳堪身邊,兩人眼神之中都有著難以言喻的疑惑。
“侯爺,既然舍不得二夫人,幹嘛不帶著二夫人一起回府?”
雲娘成為陳堪的妾室的事情,現在全大明都知道,所以張動這聲二夫人叫得毫無心理負擔。
宋青也很疑惑,低聲問道:“雖說咱們水師戰船比較忌諱讓女子踏足,但如果是二夫人的話,想必弟兄們也不會多說什麽,畢竟,若非二夫人送來的糧草,咱們可回不到大明。”
陳堪收回視線,懶得搭理他們,他們的潛台詞陳堪聽懂了,就是告訴陳堪一個女人在外麵拋頭露麵有些不妥,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將她帶回去。
但......陳堪覺得沒什麽不妥的。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雲娘現在是他的女人,他就不信有人敢說什麽閑話。
轉身走回甲板上,陳堪開始了新一輪的躺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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