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陌生的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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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堪亂入文官禦道,六個尚書視而不見,其餘人敢怒不敢言。
一群人就這麽擠進了奉天大殿。
陳堪自顧自的站立在文官序列之中第七位的位置上,相比之下,武將隊列之中的可謂是七零八落,也就一個打著嗬欠的李景隆還能勉強入眼。
朱棣從屏風後麵走出,麵無表情的在龍椅上坐下。
當他看見隱藏在人群之中的陳堪時,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無他,他坐得高,一眼就看見了陳堪腰間懸掛的儀刀。
整個大殿之中,所有朝臣都是手持笏板,唯有陳堪手搭在儀刀上麵,簡直太顯眼了。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高呼萬歲的聲音響起,朱棣也隻得收回視線,抬手虛扶道:“諸位愛卿,免禮。”
“謝陛下~”
群臣起身站定
隻有朱高熾這位太子殿下因為身體肥胖不利於久站,搬了個胡凳坐在文官首位。
見狀,朱棣身旁的一個小太監浮塵一甩,扯著尖銳的嗓音吼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小太監尖銳的嗓音,正式拉開了今日朝會的序幕。
陳堪站在文官的隊列裏眼觀鼻鼻觀心,現在還不是他出場的時候。
照例,依舊是方孝孺這位吏部天官上前開始奏事。
緊接著是其餘幾位尚書。
老生常談的事情,奏來奏去無非就是官員的任免,哪裏受了災荒,錢糧和財政又是如何如何吃緊,陛下你得想想辦法......
老媽子裹腳布,又臭又長,聽得陳堪一陣膩歪,幹脆往後退了一步,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瞌睡。
至於武將隊列之中,大多數人已經打起了鼾聲。
大明朝初期的朝會,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大殿之外忽然照進了一縷陽光,不偏不倚正好照在陳堪身上。
江南的春夏交替之季已是炎熱不堪,再加上陽光直射,熱得陳堪根本睡不著。
陳堪揉了揉眼睛,正打算繞過柱子找個陰涼的地方繼續睡,忽然聽見有人在叫他。
“侯爺,侯爺,醒醒,陛下叫您......”
陳堪回頭怒視,卻發現開口之人是一個身著綠袍的小官,怒意忽然就沒了。
陳堪一般不會對著身份地位比自己低太多的人發怒。
等等!
不太對勁,陳堪回過頭看了好幾眼,確認自己還在一群公卿之中,那麽這個綠袍官兒哪來的?
整個朝堂上麵,除了都察院那群煩人精,應該沒有綠袍官兒吧?
而都察院的位置靠角落,也不會有人跑到六部官員的隊伍之中。
陳堪臉上有些好奇。
他就是幾年沒上朝而已,怎麽大明的朝會已經陌生到他不太熟悉了?
“你是?”
陳堪剛剛好奇的問出聲來,龍椅之上忽然傳來朱棣不耐煩的聲音:“靖海侯何在?”
陳堪一愣,隻得邁步上前,拱手道:“臣在!”
見陳堪終於應聲,朱棣的臉色更黑了一點,不耐煩的問道:“詹事府一眾屬官集體彈劾你隨意篡改大學堂課程一事,你有何話說?”
“嗯?”
陳堪一愣,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他就睡這麽一會兒,就被彈劾了?
什麽情況?
“侯爺,本官認為,你隨意篡改我詹事府的課程安排,就是在畫蛇添足。”
解縉的聲音傳進陳堪的耳朵,陳堪這才發現自己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偏過頭去,陳堪總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
隨即下意識的問道:“解學士準備打我嗎?”
解縉:“?”
大眼對上小眼,陳堪忍不住臉皮一抽。
“算了,看在你姓解不姓夏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
對著解縉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陳堪抬起頭,對著朱棣拱手道:“回陛下,臣並未篡改過大學堂的課程,隻是稍微修改了一下兩位皇孫的課程時間而已。”
“哦!”
朱棣哦了一聲,還未來得及說話,一旁的解縉便立即拱手道:“陛下明鑒,靖海侯如今雖就任詹事府詹事一職,但從未去大學堂給學子們上過課,對於詹事府一幹流程也不甚了解......”
“解學士此話有失偏頗。”
陳堪不耐煩的打斷了解縉的屁話,他今天是來打人的,不是來和解縉吵架的,他可沒興趣和解縉糾纏下去。
解縉眉頭一皺,怒視陳堪問道:“侯爺此言何意?”
陳堪沒有理會他的屁話,而是看著朱棣問道:“陛下,兩位皇孫早在永樂二年便拜入臣的門下受教,敢問陛下,臣怎麽教導弟子,難道還要詹事府同意才行嗎?”
此言一出,朱棣還未開口,解縉便怒道:“靖海侯,你這是強詞奪理。”
陳堪無所謂的翻了個白眼,單手摁在儀刀上,湊近解縉的耳邊小聲威脅道:“解學士,差不多就得了,今天咱們可都是給太子殿下出氣來的,內訌就沒意思了。”
解縉瞪大了眼睛,偏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陳堪。
“靖海侯,你......”
“行了!”
朱棣不耐煩的打斷了解縉和陳堪之間的竊竊私語,皺著眉罷手道:“兩位皇孫既然拜在靖海侯門下,那怎麽教導就是靖海侯的事情,此事,往後詹事府就不必過問了。”
朱棣一錘定音,解縉滿臉不甘,但也不好得再繼續開口。
當然,不是給朱棣麵子,純粹是因為陳堪剛才那句別內訌。
如今他為詹事府少詹事,與東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既然陳堪今日是要給太子殿下找場子,他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會真的來拖後腿。
畢竟他是才子,不是傻子。
見解縉一臉不情願的退回了隊列之中,陳堪也回到了柱子後麵。
可惜,方才那綠袍官員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去了。
找了一圈沒找到,陳堪也就不再糾結此事。
左右不過是一個小官,隻要還在京師,早晚能遇見。
早朝開到現在,該奏的事情也都基本上奏完了,所以大殿之中一時間竟然有些沉寂下來。
朱棣麵無表情的開口:“諸卿,可還有本奏?”
大殿之中無人應聲,朱棣便意興闌珊的揮手道:“那便退朝吧。”
話音落下,都察院的一群禦史之中忽然跳出來一人,沉聲道:“陛下,臣有本奏。”
看著那官員,朱棣忍不住皺了皺眉。
今天早朝都察院的禦史一直站在那裝死,他還以為這群禦史終於學聰明了,結果,現在又跳出來了,這是生怕陳堪找不到他們的把柄嗎?
而陳堪在看見都察院的禦史出列的一瞬間,便忍不住精神一震。
他還在苦惱都察院今天怎麽轉性子了,他禦道失儀態這麽大的事情竟然一言不發,這可是他為了今天挑事特意送上去的把柄。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嗎?
好,好哇~
陳堪的內心在瘋狂大笑,朱棣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還是朝那官員招招手道:“奏來。”
那禦史走到大殿中央,手持笏板朝朱棣行了一禮,隨即沉聲道:“臣要彈劾太子殿下。”
“嗯?”
一句話,將滿朝文武都幹懵了。
彈劾太子殿下?
什麽情況?
群臣麵麵相覷,朱棣也是眉頭緊鎖。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彈劾的應該是陳堪才對,畢竟陳堪今天早上特意來上早朝,很明顯就是來找茬的,怎麽又扯到太子殿下身上去了?
坐在百官之首的朱高熾倒是很淡定,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都察院彈劾他。
朱棣沉默一瞬,問道:“你要彈劾太子殿下什麽錯處?”
那禦史再度朝朱棣一拜,淡淡的說道:“臣要彈劾太子殿下結黨營私,暗中斂財與民爭利。”
朱棣的臉色一黑,沉聲問道:“你既彈劾太子殿下,可有實質的證據?”
“有!”
那禦史直起了身子,淡然道:“關於太子殿下結黨營私一事,臣已查明,昨日太子殿下於東宮宴請靖海侯陳堪,世人皆知,靖海侯乃我大明當時名將,手握三衛兵權,太子殿下與其交往過甚,實有結黨營私之嫌。”
那禦史說完,忍不住轉頭看了陳堪一眼。
隨即繼續說道:“另外,臣已經查明,太子殿下今年來曾向草原運送了大批鹽鐵等物資,獲利頗豐,其所轉運的商道,乃是當年太祖殿下賜予開國功臣花雲公那一條,而今花氏尚有後人在世,商道卻已落到了太子殿下手裏,豈非與民爭利苛待功臣之後乎?”
那禦史的話說完,便直接在朱棣麵前跪了下來,伏地道:“陛下,此兩樁大罪,皆有據可查,還請陛下為江山社稷,為祖宗萬民計,問責太子殿下。”
聽完禦史彈劾朱高熾的話,陳堪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那禦史彈劾朱高熾結黨營私還好說,畢竟他去東宮拜訪之事,並未瞞著別人,大庭廣眾之下誰都看得見。
但商道這種事情,以朱高熾的手腕,若非陳堪有著後世的記憶,恐怕都要被他蒙在鼓裏,這個禦史怎麽知道的?
一個小小的禦史,有能耐查出這些事情?
而群臣在聽完那禦史的彈劾太子殿下的理由之後,也不免竊竊私語起來。
這樣的事情,若是真的話,那事情可就大了。
尤其是現在的時局還處在漢王殿下領兵出征的當口,朱高煦的聲望正濃。
要是朱高熾的聲望因為此事受到打擊,搞不好還真會讓陛下生起易儲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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