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神當然明白千道流的意思。
    她的這番話就是允許千道流這般做。
    神賜魂環一出現，那股神聖的光芒就飄在武魂殿的上方，讓武魂城內的居民認為這是神跡再現。
    此時在盯著千仞雪吸收魂環的千道流和林蘅沒有想到外麵的情景，他們的神色都是沉重的，用不安的眼神看著千仞雪。
    林蘅那雙紫色的眼眸裏是說不出的擔憂。
    林蘅是很擔憂千仞雪的，覺得千仞雪還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一個六歲的孩子的身體極限會到哪一步，這是誰都說不清楚的。
    林蘅下意識地認為千仞雪的身體強度大概到魂宗或者魂王，也就是四十級到五十級左右，可這樣一來就代表千仞雪的這一枚神賜魂環的等級是萬年。
    神賜魂環的年份取決於魂師自身的身體極限，所以能吸收到神賜魂環的年份就看魂師的能耐。千道流和林蘅對千仞雪是有信心的，但是考慮到千仞雪還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他們也知道這事情是急不得的。
    千仞雪年齡還小，這些事情是可以慢慢來的。等千仞雪長大了，什麽都不用害怕了。
    千道流和林蘅都不是很卷的人，因為魂師修煉這種事情是卷不得的。天賦就擺在這裏，就算你有極多的修煉資源沒有好的修煉天賦也是不行的。因此魂師修行是不能卷，還是要慢慢地進行，不然卷的太過反而讓自己撐不住。
    千道流和林蘅都能成為封號鬥羅，年輕時候當然是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他們的見識和閱曆經過歲月的洗滌都變得非同尋常。
    千道流作為全大陸的絕世鬥羅之一，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影響著整個大陸。千仞雪作為他們的孫女，可謂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
    她無須太思考別的，就已經有人為她鋪好了路。再說了，作為六翼天使一族的血脈傳承者，千仞雪從覺醒武魂開始就不需要為神位傳承而頭疼，她的先祖就已經為她打定好了基礎，這就是有先祖餘蔭在，她是有神位傳承的。
    可以說千仞雪一出生就已經成功了。
    要不是搭上了比比東和千尋疾這一對非常不靠譜的父母，千仞雪幾乎就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她生來就是高陽，是溪水間的高山，從來都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
    千道流和林蘅都對千仞雪懷有希望，自然覺得千仞雪值得最好的。
    當千仞雪開始吸收神賜魂環之後，片刻間大殿內閃過雷霆，紫色的閃電穿梭於雲間，他們抬起頭望向殿外的天空，隻見遠方屹立於山中的天使石像散發出金色的光澤。
    褪去萬年來的灰暗，光明重新籠罩在天使石像之中。
    石像褪去灰色，金光閃耀於其中，露出那姣好的麵容。天使石像是以天使神的麵容來雕刻的，是為了紀念天使神對世人的愛戴。
    此刻天使石像散發出金光，便意味著天使神降下神跡。
    金光所至，皆是信仰之力所化。
    千道流和林蘅的臉色突然大變，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見一團金光把千仞雪包圍起來，金色的長發肆意地生長開來，原先編織的辮子都散了，眉間閃爍著的天使圖案越發的栩栩如生，仿佛就是生長於眉間之中。金色的長發變得更璀璨，也更為耀眼。
    從原先的淺金色變成燦金色，金光悄然地改變著千仞雪的容貌。原先精致的五官變得更為昳麗，有些尖尖的丹鳳眼褪去那份戾氣，變得溫和，更為地突顯出她的美貌。
    額前的少許碎發微微挺立著，襯托出眉間的那天使眉印。她的膚色更為白皙，更能體現出她絕佳的容顏。
    本身千仞雪的容貌還未長開，遠遠看去就非常可愛。這些金光悄然地改變了她的容貌，便讓她的容貌褪去了少許的稚嫩和青澀。
    “這是”
    林蘅吃了一驚地看向千仞雪，“天使神降下的神跡是為了改變小雪的容顏嗎這未免太扯了吧。”
    天使神用神力降下的神跡隻是為了改變千仞雪的容顏，這聽起來就很不對勁。反正林蘅覺得這太奇怪了，為什麽天使神的神力要改變千仞雪的容顏啊。
    之前的千仞雪很可愛啊，讓人心生溫柔，忍不住地想要嗬護著千仞雪。如今的千仞雪已經褪去了一些青澀，容顏也有些成熟的感覺，跟先前完全是判若兩人。
    “天使神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小雪的神賜魂環還沒有吸收完……”
    “這個神跡出現的太奇怪了。”
    看著千仞雪那一頭燦金色的長發，林蘅也是很喜歡的。因為金色璀璨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會灼燒人們的眼睛，會讓人感覺到很難看，但是千仞雪的這個燦金色卻不是這樣子，不但沒有難看的意味，反而讓人覺得這種金色充滿了神聖，是隻可遠觀而不可靠近的高貴感。
    僅僅是一眼就能感受到與生俱來的高貴，可謂是發色的最大成就。
    “不用著急，天使神會告訴我們的。”
    千道流並沒有像林蘅那般慌亂，他是用平靜的神色來麵對現實，“天使神都給小雪降下了神跡，當然是不可能隻為了改變小雪的容貌。我想，這一場神跡一定有天使神其他的想法在，我們隻要等候下去就好了。”
    千道流一點兒都不著急的。
    天使神都賜下了神賜魂環和神跡給千仞雪，這說明她特別地喜歡千仞雪，以至於在千仞雪還未到達魂聖之前就能得到天使神諸多的恩賜。
    聽著千道流的話，林蘅便放下心來了。
    是啊，天使神沒有道理要害小雪的。要知道天使神真想對小雪做點什麽，他們也阻止不了。所以天使神降下的神跡一定是為了小雪著想的，他們等待下去就好了。
    千道流和林蘅都放下心來，他們便看向那一團把千仞雪包圍住的金光。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一團金光好神聖啊。光是看著就給我一種靈魂都要被淨化的感覺，這就是天使神的力量嗎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厲害的力量。”
    林蘅一臉感歎地說著，她感受到了這股金光之中所蘊含著的神聖和淨化氣息。那種連靈魂都要淨化了的感覺，是林蘅迄今為止感受到最強大的力量，也是她距離天使神最近的一次。
    從緊閉多年的宮殿之中走出來，林蘅發現世界的變化是巨大的。她要學習很多東西，不然什麽都跟不上。
    天使神的強大讓林蘅深感佩服。
    這股連靈魂都能淨化的力量隻是天使神的一點力量，可以想象到神級強者的強大之處。也難怪，千家世世代代都供奉著天使神，以天使神作為信仰來創立武魂殿。
    林蘅心想，幸好天使神屬意自己的孫女為天使神神位繼承人，不然他們也無法感受到天使神的神力，也無法看見天使神所賜下的神跡。
    對於林蘅來說，天使神揮手創下的神跡已是很難得了。
    “是啊，那是人類耗盡一生都無法到達的極限，也是人類力量的極限。隻有成為了神，這一切才會得到改變。我們都是承蒙了天使神庇護而生長出來的血脈傳人，是有著天使神的恩賜。但是，我們都沒有小雪這般幸運能得到天使神的另眼相看，還有天賦成為天使神的下一任繼承者。”
    千道流沉聲地說著，他是由衷地為千仞雪感到高興。
    上一代人無法完成的事情終究會在下一代人的身上實現。
    千道流是真心希望千仞雪過的好，也能夠成為神的。因為他知道當千仞雪得到天使神的認可之後，他能陪伴千仞雪的時間是有限的。
    待千仞雪開啟天使九考時，千道流的生命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可以說，這是每一個神位守護者的宿命。
    千道流是無怨無悔的。
    他能為自己孫女做到這些已經是極限了。
    聽到千道流的話，林蘅抬眸看著他，“你的語氣很奇怪，讓我覺得你在悲哀著什麽……”
    “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千道流。”
    林蘅認識千道流都有百年，她覺得這不是千道流的風格，他不是一個會悲哀生活的人。
    她認識他那麽久就沒有見過他煩躁的日子，因為千道流對什麽東西都看的很開。
    “是啊。”
    千道流沒有否認地應著，“可我還是想要多看看她，要有更多的時間來陪陪小雪。”
    林蘅臉色瞬間一沉，“你在說些什麽”
    她覺得千道流很是奇怪，說出來的這番話也是無厘頭的，她都沒有弄懂千道流的話。
    “就是在感歎時光的流逝。”
    “阿蘅。”
    “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還在，就幫我多看看小雪。她畢竟是你的孫女。”
    聽到千道流語氣之中蘊含著的悲傷，林蘅眸色一沉，冷聲道：“她不光是我的孫女，還是你的孫女。要看就自己看，別想著說這些煞風景的話。”
    “聽著就挺煩的。”
    “你我都是封號鬥羅，其歲數都比一般人要久。而且你還是絕世鬥羅，壽命更是在我之上。”
    “說句難聽的，我死了你還不一定死呢。誰叫我還沒有跨越那一道分水嶺呢，壽命說不定就止步於此呢。”
    林蘅淡淡地說著，她可不想去安撫千道流的情緒。
    都是上百歲的老人了，哪有什麽時間去想這些複雜的事情啊。
    想不開就換別的方法去想，反正她不會去勸說千道流的。
    “你還是老樣子。”
    這下子千道流便搖頭了。
    “滾。”
    林蘅給了他一個眼神，不屑地說著，“別說什麽老樣子了，你和波塞西的事情我還沒有原諒呢。”
    “要不是看在小雪是我的孫女份上，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於你。”
    “千道流。”
    林蘅說完這句話，她便轉身背對著千道流，她沒有再說任何話，也不想去搭理著千道流。
    那些事情到底是橫在他們心中的一根刺。
    歲月流逝，他們都沒有忘記。
    千道流沒有講話，因為道歉的話是沒有用的。他們已經錯過了太久，也早已變了想法。
    千道流那雙金色的眼眸裏是無奈的情緒。
    他沒有做好一個父親的責任，也沒有做好一個丈夫的責任，卻做好了一個神位守護者的責任。
    說來也是挺諷刺的。
    這也是為何千尋疾做出那件事之後，千道流選擇沉默了。
    因為他沒有教導好自己的兒子，也對不起妻子。
    麵對妻子的指責，千道流是無言應對的。
    正是因為千道流心中有著愧疚，他才想要把千仞雪培養好，才會加倍地對千仞雪好。
    千尋疾和比比東的糾葛，千道流是不想插手的。
    林蘅和千道流都沒有講話，他們收斂了自身的氣息，安靜地看著千仞雪。
    他們都沒有意識到天使神淡然地注視著他們。
    世間萬物的變化都在天使神的眼神之中。
    他們的想法也躲不過天使神的感知。
    ……
    海神島，海神供奉殿之中，波塞西手握權杖抬頭看向鬥羅大陸所在的方向，藍色的美眸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天使神的神跡。”
    波塞西自言自語地喃喃著，藍色的美眸死死地盯著前方，“天使神的神位繼承者都已經確定了嗎”
    “那麽我還要等待多久呢”
    “海神的繼承人才會出現呢”
    “我什麽時候才能再次見到你一麵呢。”
    “唐晨。”
    想到當年毅然離去的身影，波塞西的心中是痛苦的，眼眸的光亮都黯淡下來。
    如果她把那番話直白地告訴了唐晨，而不顧及女子的害羞，他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她也不會在海神島之中空等唐晨幾十年。
    歲月悄然流逝，她還是沒有等到唐晨的出現。
    波塞西的心中是很不甘的，可是她要以海神大人為主。身為海神神位的守護者，波塞西是不可能離開海神島，哪怕她再喜歡唐晨也不行。
    她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因此便隻能站在海神島之中等待唐晨的歸來。
    可是，每一日的思念都讓波塞西痛苦萬分。
    她好想再次見到唐晨啊！
    為什麽當初的自己不直白地說出那番話，害的唐晨離開海神島去尋找成神的機會……
    天使神的神位繼承人都要確定下來，就說明海神繼承人也不遠了。
    因為海洋和天空注定了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