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還批給廠子這麽多物資，廠裏根本沒錢買！”
    財政科長說，雖然賬上還有60萬，但自己最多開40萬的支票，而剩下的還得留著開工資，
    要是工人鬧事，誰也擔不起責任。
    李三彪聽到這個結果，皺起了眉頭。
    一千噸的鋼材，就是58萬5千塊錢，八百噸水泥，也要10萬4千塊錢。
    要是全買下來，總共需要69萬，加上運費要70萬。
    雖然把廠裏的錢全拿出來，也買不下這些物資，可不買下來實在太可惜了！
    猶豫了半個鍾頭，還是沒想好怎麽處理。
    要不，我把剩下的指標賣了？
    算了，咱有係統還幹這事，太沒品了吧！
    咚咚咚！基建科的餘科長敲了敲虛掩的房門，
    笑嗬嗬走了進來，旁邊還帶著一個矮胖的人，像是包工頭。
    包工頭手裏提著兩條華子，四瓶茅台，恭敬地放在辦公桌上。
    李三彪心裏咯噔一下，擦，餘科長這孫子，跟咱想一塊去了！
    可是，就你這點東西，也想收買我？
    故意很土老帽地道：“呦，這是紅雙喜啊！科長，你又有喜事了啊！”
    餘科長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
    “彪子啊，你還廠辦的呢，真沒見過世麵！就知道紅雙喜！”
    “看看，這特麽是華子！你買都買不到！你以後跟著哥哥我混，包你以後吃香喝辣！”
    李三彪：“是嗎？我看看！還真是！那這些酒是，地方國營茅台酒廠出品，您這糖衣炮彈夠給勁的啊！”
    餘科長趕緊關上門，大笑起來：“什麽糖衣炮彈，都是真心實意的！”
    包工頭也連忙道：“彪哥，這酒七塊錢一瓶的，不成敬意，請彪哥務必笑納！”
    說著滿臉堆笑，對李三彪點頭哈腰，還敬上一支煙。
    李三彪吹出一個煙圈，仰著頭道：“餘科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知道廠長不在廠子沒錢，就劃下了道，非得逼我在這三天掏錢。咱們要是買不下來，你準備把這指標轉給外人，對吧？”
    餘科長臉色一僵，道：“彪子別這麽說，你也知道咱們今年用不了那麽多的鋼材和水泥。”
    “勻出一點指標給建築公司，又有什麽的？何況去年的廠房，還是他們給蓋的，咱還欠著兩萬塊錢尾款呢！”
    “再說，我都和建材公司的兄弟說好了，咱們先把批文給他們用。”“到時候他們再把咱廠需要的鋼材，按批文價格轉給咱們，或者幹脆就直接蓋房用了，兩不耽誤，合理利用社會資源，這不就完事了！”
    說著，餘科長拿出采購批條和介紹信，讓李三彪蓋章。
    李三彪搖頭道：“餘科長，我們欠建築公司尾款才一萬塊錢，而這批文上的鋼材，拉到市場上賣掉能賺多少，你比我清楚吧！”
    “再說，今年是不是這家建築公司，廠子還沒決定呢，你這樣一搞，工程不就必須繼續給他們了？”
    “現在大家蓋房，都是找好幾家進行市場招標，你不知道嗎？”
    餘科長道：“那你想怎樣？”
    李三彪道：“批文當然先留在這裏，等廠長回來找錢再去買。”
    餘科長瞪眼，厲聲道：“彪子，我現在是敬著你呢！你自己想清楚了！”“這些物資，可是我靠私人關係，讓建材公司的兄弟幫我留的！”
    “你有批文是沒錯，但你知道鋼材多搶手嗎？過了這三天，你拿著批條也買不到了！得等明年了！”
    “宿舍樓兩個月內就要開工，設計院圖紙都出來了！要是耽誤了宿舍樓建設，你得負全部責任！”
    “到時候，你肯定在廠辦待不下去，你這建築院校出來的隻能上基建科，歸我管理！”
    李三彪冷冷道：“就是說，廠裏都聽你的，必須得按你劃的道走了？”
    餘科長眨了眨眼睛，拿起拿份批文，緩和語氣道：“兄弟，咋想不明白呢？跟著大哥我混，沒你虧吃！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
    李三彪：“嗯？什麽事廠辦還能不知道？”
    餘科長嗬嗬笑了，長長吐了口煙圈。
    “彪子啊，咱們廠最近效益不好，我呢，也找好下家了，就看你樂不樂意一起去了。”
    李三彪十分詫異，餘科長竟然膽子這麽放肆，敢把跳槽的想法說出來。
    餘科長道：“我同學在建築公司當了經理，喊我去他那裏當科長。你要是願意幫我這次，我可以把你帶走。”
    “每天去工地轉轉，吃香喝辣，打打麻將，比咱廠可強多了！那些單位想讓咱建築公司幹活，都得拿著東西來求咱！”
    包工頭也幫腔道：“是啊！李主任，跟餘科長上我們那吧，我們隊上給你配司機，車你隨便用！”
    餘科長：“怎麽樣彪子，人家說了，咱倆去了後雖然坐不上伏特加，但能給咱倆配輛全新的130開著！想學開車，司機還可以手把手教給你，心動了沒有？”
    這是開條件了！
    李三彪心說我靠，果然是把後路都想好了，給你輛卡車就把廠子出賣了啊！
    雖然李三彪眼裏，拿個130當座駕太可笑了，簡直是貨拉拉的既視感。
    但1981年一輛這車賣5萬塊錢，5個萬元戶才買得起！
    不過他哪裏稀罕去當包工頭，道：“行了老餘，你也別扯多餘的了，我對卡車沒有興趣。”
    “批文先留在廠辦了，嗯，剛才那三天之內湊齊了錢就能取貨，是你說的吧？”
    餘科長哈哈大笑：“是我說的！你能拿出來，我立刻就找關係提貨！”
    李三彪為他打開門，決絕地道：“有這句話就行，你記著，三天之內，廠子一準給你開出支票！”
    餘科長碰了壁，瞅了瞅那個包工頭道：“還愣著幹什麽呀，拿著東西走人哪！”
    兩人前腳剛走，趙姐就回來了，問李三彪情況如何。
    “唐僧出差，豬八戒趁亂來找猴哥分行李的！趙姐，咱廠委的大紅公章，能簽合同那個，帶走了沒？”
    趙姐道：“沒有吧，怎麽了？”
    李三彪道：“哦，那公章鎖哪兒了，鑰匙給你沒有？”
    趙姐嚇了一跳，顫抖問道：
    “彪子，你要幹嘛？私蓋單位公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造成了損失是要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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