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還哭，你哭就有理啊？”
    張大媽是本廠職工，也是烈屬。
    兒子兩年前，在南疆前線犧牲了。
    老工人李想非但不理解，嘴裏還在不住教訓。
    李三彪一歎，總有人強勢，自己過得好，就不理解他人的種種不幸。
    李想是七級工，開火車的技術不錯，可惜一輩子沒當上官，就在院裏發泄不滿。
    李三彪道：“李大爺啊，廠辦都沒說話，你管什麽閑事啊！張大媽家是烈屬，他家生活困難，你不知道嗎？信不信下一次讓廣播站通報批評你！”
    “我這不也是為了廠裏好嘛！”
    老工人有點怯了，哼哼著就走了
    李三彪上前，對張大媽道：“大媽，沒事，別理這幫人。我代表廠辦給您來發福利，”
    一看是油性十足的上等大米，張大媽連聲感謝，激動萬分。
    80年代初雖然不缺糧食，可糧店賣的最多的，還是兩三年前儲存的季米，好大米很難買到。
    李三彪把大米給她倒進米缸，順便看了一下屋裏。
    張大媽家真可憐，家徒四壁，除了一個破酒櫃外，什麽都沒有。
    酒櫃上麵，掛著一張她兒子的黑白照片，還有好幾張部隊給的獎狀。
    酒櫃上是三根蠟燭，一隻香爐，幾隻盤子。
    還有一個打開的錦盒，裏麵是一個軍功章，顯然張大媽經常撫摸。
    李三彪歎了口氣，在英雄靈前拜了三拜，張大媽痛哭起來。
    “我的命好苦，他爸死的早，兒子也走了…”
    李三彪安慰道：“您兒子是英雄，您放心，隻要有我在廠辦，您肯定有人管！”
    又根據廠辦的資料，走了四家類似家庭，有因公致殘的，或者家裏是烈屬的，每家發放了二十斤好大米。
    他長出一口氣，既幫助了生活困難的烈屬，也讓自己擺脫了閑話。
    要是孫小紅這小妞敢害朕，一定叫她灰頭土臉。
    把車還給趙姐，拎著那隻捆好的雞，還有半筐雞蛋回了家。
    李三彪回家，就看到了自己的黑白電視。
    打開電視，隻有三個台，分別是2頻道，6頻道和8頻道。
    2頻道是老媽一套，8頻道是老媽二套，6頻道是四九城一套。
    別人看黑白電視津津有味，自己看，那實在是受罪。
    現在一般家庭也普及黑白電視了，張大媽家看來實在是困難。
    桌上有一本純文學雜誌，翻開看看小說目錄，赫然正是《高山下的花環》。
    李三彪打開雜誌，把《高山下的花環》讀了一遍。
    過去他隻聽說過，並沒仔細看，
    看完以後，李三彪深受感動。
    有人趕上好時代而致富，有人卻因為保護它而犧牲，父母也沒人照顧。
    英雄流血又流淚，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事。
    哎，反正自己有新聞有廣播就夠了，反正這電視對自己也就是個擺設，
    算了，還不如送給張大媽。
    李三彪再次敲開張大媽的屋門。
    隨便編個理由吧。
    “張大媽，我要學習考研究生，這個黑白電視我就先不看了，您先留著看吧。”
    “哎…”沒等張大媽拒絕，李三彪轉身就走。
    出去逛逛，順便找機會，把收音機和雞都給賣了吧。
    現在是晚上五點半，多數人已經下班了。
    大批人流走出工廠，糧店、副食店、供銷社、郵局門口排起了長隊。
    路過738廠的工人俱樂部，已經改成了紅霞影劇院向外營業，
    許多穿著年輕情侶騎車而來，拉著手通過水泥台階湧進影廳。
    沒用多久，就逛遍了這座小城。
    電子城現在還是四九城的衛星城，與市區基本隔絕。
    竟然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賣收音機。
    周圍都是農田，有好幾個大隊。
    不要笑話，四九城80年代就這樣，農村包圍城市。
    附近有塊空地，形成了個菜市場，
    賣菜的都是公社農民，趕著馬車，或者幹脆自己拉著兩輪板車，上這兒賣自家種的菜。
    改革開放了，農民賣自家的菜，不算投機倒把。
    甚至還有人牽來兩隻母羊，當場給人擠奶。
    那就先把雞賣了吧。
    李三彪也坐在地上，把食堂主任送他的母雞放在跟前。
    根本不用吆喝，很快就有個抱小孩的婦女走了過來。
    “你這雞多少錢？”
    李三彪道：“十塊錢，一口價。”
    聽說母雞十塊錢一隻，婦女嚇了一跳：“這也太貴了！”
    李三彪笑嗬嗬道：“哪兒貴啊，我這可是能下蛋的老母雞！不是為了給你吃的！它每天能下一個蛋，一個月就是三十個雞蛋！”
    “再說，我隻收你錢，不收糧票，還貴嗎？”
    抱小孩的婦女冷靜下來，仔細一合計，好像真是這個理。
    現在的雞蛋統購統銷，每人每月才半斤雞蛋，也就是五個。
    想保證孩子每天都吃到一個雞蛋的話，
    除非家裏有六口人，並且全都從此不吃，
    否則隻能千方百計，用別人指標去買，或者拿糧票換。
    要是買了這隻雞，隻需要喂點小米，就能讓孩子源源不斷地吃上雞蛋了！
    雖然雞蛋六毛五一斤，但這是計劃價格，沒有意義。
    真實價格是用糧票衡量的，五斤全國糧票，或者十斤地方糧票換一斤雞蛋。
    農民通常不收錢，沒糧票去城裏的食堂也吃不上飯。
    婦女想通了，知道不會虧，但不甘心花這麽多錢。
    她忽然靈光一閃：“要是會生的話是不貴，可是，你怎麽證明你的雞會生蛋？你讓它現在生一個！”
    “……”
    李三彪十分無語，這是說生就能立刻生的嗎？
    李三彪抱起雞道：“你看看這隻雞，身子多壯實，怎麽會不能生蛋？”
    婦女道：“那可不一定，不會下蛋的母雞多了去了…”
    “老板，檢測到可解析物品，是否解析！”
    “解析完畢！”
    “母雞複製方式如下…”
    這人工智能太給力了，李三彪如飲甘霖，立刻了然！
    他立刻把雞舉起，對女人道：
    “雞的背部下三分之一處，有有一個凸起的小黃點”
    “你看，我用剪刀剪掉這個小黃點，母雞保證立刻開始下蛋！”
    “你有折疊剪吧，借我用一下！”
    那婦女將信將疑，也不知是真是假，遞出了剪子。
    李三彪按係統提示照做，剪掉那個黃點不久，母雞就咯咯噠地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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