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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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友聞兄弟二人從金陵城西門進了城,城西高高在望的金陵賞心亭閣樓高聳,勾心鬥角,吸引了南來北往過客的目光和駐足。
    “大哥,這就是辛稼軒賦詞的金陵賞心亭嗎?”
    曹友萬背著包袱,興致勃勃問了起來。
    曹家名門望族,家道雖然已經敗落,但家族傳承,曹門子弟也都是文武雙全,修為非一般人家子弟可比。
    “報國無門,沒有同道中人。辛稼軒的心酸,有誰能懂。”
    曹友聞看著聳立的高亭,搖頭幽幽一句。
    辛棄疾英雄一世,最後還不是報國無門,鬱鬱而終嗎。希望如今的天子治下,不再有此類事件發生。
    他看向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盡是佩劍挎刀、英姿颯爽的年輕人。看來,前來金陵尋夢的講武堂考生,人數不少。
    這更是堅定了他報考講武堂的信心。
    “大哥,要不要上去轉轉?”
    曹友萬興致勃勃地問道。
    “人太多了。還是先去找講武堂,以後有的是機會。”
    曹友聞輕輕搖了搖頭,邁步向前。
    他也想去憑吊古跡,仰慕先賢,但前提是先做了正事再說。
    兄弟二人信步而行,一路向南,很快到了鳳凰台一帶。隻見大街兩邊酒肆林立,小攤小販叫賣聲不斷,雜耍藝人沿街賣藝,人流如織,比起城外,更是熱鬧許多。
    “大哥,金陵城六朝古都,東南重鎮,又是我大宋的行都。果然是繁華熱鬧,富裕非凡啊!”
    曹友聞好奇地看著這一切,興趣盎然。
    “熱鬧是熱鬧,那裏來的繁華富裕?”
    曹友聞搖搖頭,目光在街上的百姓身上逗留。
    “你看看這些百姓,大多數人麵黃肌瘦,衣衫破舊,麵色紅潤、衣衫整潔者隻是少數。六朝古都、天子行宮的金陵城都是這樣,我大宋其它各路州府,百姓的境況可想而知。”
    曹友聞眉頭微皺,曹友萬打量一番,果然如此。
    “大哥,看樣子,新皇接手的可是個爛攤子啊!”
    曹友萬點點頭,心情沉重。
    “民生凋敝,官吏貪鄙,北麵韃靼虎視眈眈,內憂外患,所以新皇才推行新政,創辦金陵講武堂。皇帝一片苦心,我等順時而動,這是天意。”
    國家要強盛,首在軍事之強大,軍事之強大,則在於軍官之素質。
    皇帝這幾句話,可謂是精辟至極!
    “大哥,看來你已經決定去金陵講武堂了!”
    曹友萬又是興奮了起來。
    國家百廢待興,用人之際,大哥憂國憂民,肯定是要去講武堂報國紓難了。
    兄弟二人向北而去,忽然街上士民驚慌失措,紛紛向街道兩旁避讓,街上到處都是百姓倉皇丟棄的雜物,一片狼藉。
    兄弟二人抬眼看去,隻見大街上,一個漢子沿街打馬急奔而來,橫衝直撞,有幾個百姓來不及躲避,被馬匹撞翻在地,倒地呻吟。
    “那裏的鳥人,這麽囂張!”
    曹友萬心頭火起,拔出刀來,正準備出手,前麵幾米的酒樓門口,一名高大少年猛然竄出,一樸刀把馬上的漢子戳了下來。
    馬匹依然奔騰向前,曹友聞、曹友萬兄弟一左一右,拽住了馬匹轡頭兩側的韁繩,滑出幾步,生生把馬匹勒住。
    漢子被戳下馬來,掙紮著爬了起來,背部鮮血淋漓。漢子忍著疼痛,向小巷裏踉踉蹌蹌逃走。
    圍觀百姓無一人敢上前,曹友萬還要上去追趕,卻被剛才出刀刺人的高大少年伸手攔住。
    “兄弟,為何不將他抓住,移交官府?”
    看到高大少年攔住了自己,曹友萬急了起來。
    要不是看到高大少年把漢子戳下馬來,曹友萬真懷疑他們是一夥的。
    曹氏兄弟神力驚人,製止了馬匹,也讓高大少年暗暗吃驚。
    “兩位哥哥,一個偷馬的流氓地痞而已,已經受了傷,咱們人生地不熟,沒有必要和他一般見識。”
    高大少年朗聲說道,收起了樸刀。
    曹氏兄弟風塵仆仆,一口北地口音,想來也是旅人。
    曹友萬正要發問,大哥曹友聞牽馬走了過來。
    “二哥,小兄弟說的對,一個偷馬的地痞流氓而已。誰知道他們和官府的吏人是不是有勾結。”
    曹友萬一愣,隨即輕輕點了點頭。
    “兄弟,聽你的口音,似乎是淮西口音。你到金陵城來,所為何事?”
    “兄長,小弟呂文德,淮南西路安豐軍人氏。到金陵城,是來考取金陵講武堂的。”
    呂文德不敢怠慢,抱拳行禮。
    “呂兄弟,原來你也是來考金陵講武堂的。我們也一樣。這是我大哥曹友聞,我是曹友萬,同慶府栗亭人。”
    曹友萬興致勃勃,搶著說了出來。
    “幸會,幸會。呂文德見過兩位兄長。”
    “四海之內皆兄弟。有幸相見,咱們一起去喝一杯怎樣?”
    “兩位哥哥,請!”
    三人都是一笑,就要拴好馬匹,進入酒樓。
    “幾位兄弟,請留步!”
    幾人遠遠趕了過來,當先一人濃眉大眼,高大粗壯,國字臉,威風凜凜,臉上都是風霜之色。
    “這位兄弟,你有事嗎?”
    幾人轉過頭來,曹友聞見對方雄壯異常,頂盔披甲,似乎是行伍之人,趕緊抱拳行禮。
    “兄弟,這馬是我的,不想被盜賊偷去。這馬是被你們截住的?”
    雄壯漢子看了看拴好的馬匹,瞬間明白了一切。
    “原來是這樣。”
    曹友聞看了看雄壯漢子周圍的幾個隨從,彪悍勇猛,果然是軍中將士。
    “兄長,相請不如偶遇。既然如此,就一起喝一杯吧。”
    曹友聞生性爽直,立刻向對方發出了邀請。
    “幾位兄弟,請!”
    雄壯漢子也是豪爽異常,抱拳一笑。
    四個人上樓坐下,互報了姓名。
    原來這雄壯漢子,就是被趙竑召來金陵城麵聖的孟珙,其餘幾人都是他的兄弟隨從。
    “孟大哥,原來你是被陛下召見。知道是什麽事嗎?”
    呂文德少年心性,好奇又羨慕地問了起來。
    這個孟珙威風凜凜,霸氣側漏,讓他由衷生出傾慕之心。
    “陛下讓朝臣舉賢薦能,朝中有官員舉薦了我,陛下讓我二月底來金陵見他。其他的哥哥我一概不知。”
    “孟兄,你父子都是抗金英雄,所部忠順軍亦是邊軍翹楚,立功無數。我們兄弟敬你一杯!”
    曹友聞示意了一下,曹友萬和呂文德趕緊一起舉起酒杯。
    和三人的白身相比,孟珙兄弟都是沙場宿將,隨父在棗陽和襄陽屢次大破金軍,乃是實打實的沙場猛男,著實讓三人敬佩。
    “來,幾位兄弟,幹了!”
    孟珙兄弟舉起酒杯,和三人碰杯,一飲而盡。
    “孟兄,如這《韃靼策》上所說,韃靼鐵騎堅不可摧,比起金軍要強上許多。兩年前,我大宋邊軍被韃靼大軍一擊即潰。孟兄以為韃靼大軍的戰力如何?”
    曹友聞對大宋的邊事,似乎很是上心。
    “若是野戰,我軍缺乏野戰機動能力,恐怕不是韃靼大軍對手。但若是守城,上下一心,我軍可立於不敗之地。”
    孟珙不假思索說了出來。
    顯然,他也對韃靼大軍的實力做過分析。
    “若是皇帝要揮師北伐,開疆擴土,和韃靼大軍野戰不可避免。也不知道,到時候是怎樣的一番情形?”
    曹友聞話裏有話,徑直說了出來。
    “兄弟,你說的沒錯。這恐怕就是陛下創辦金陵講武堂的初衷。陛下沒有妄自菲薄,而是躬身踐行,深合我朝之勢。”
    孟珙看著曹友聞,點頭稱是。
    皇帝創辦金陵講武堂的初衷,以及這一本《韃靼策》,其整飭武備、編練新軍的意圖,昭然若揭。
    “幾位兄弟,你們千裏迢迢而來,都是要考金陵講武堂的嗎?”
    幾句話談下來,孟珙也明白了幾位年輕人來金陵的意圖。
    一行人裏麵,孟珙年齡最大,已近而立之年。曹友聞兄弟和孟璟都是二十二三,呂文德和孟瑛最年輕,都隻有十七歲。
    天子召見,孟珙和眾人一樣,都是蠢蠢欲動,準備著報考講武堂了。
    誰都知道,考進講武堂,多半是天子門生,至少更上一層樓,比他從戰場上一刀一槍拚殺來的快多了。
    孟珙看著呂文德和曹氏兄弟,滿眼的讚賞。
    這幾人高大威猛,虎虎生風,天生當兵的好料子。
    “金陵講武堂,肯定是學本領的好地方,完成學業後就是軍官,正好可以精忠報國,建功立業!”
    呂文德毫不掩飾,興致勃勃說了出來。
    恢複他呂氏祖上榮光的話,他就不好意思說了。
    “我們兄弟也是一樣。鏖戰沙場,報效國家,光宗耀祖!”
    曹友萬迫不及待,接著呂文德說了出來。
    “曹兄弟,你呢?”
    孟珙端起酒杯,和曹友聞碰了一下。
    一行人裏麵,曹友聞相貌堂堂,穩重剛猛,有些與眾不同。
    “君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恢複中原,馬革裹屍,便是在下平生的誌向了。”
    曹友聞幽幽說了出來,杯中酒一飲而盡。
    大宋天子辦講武堂於金陵,其渡江北上,卷土重來之誌昭然若揭。作為臣子,若能考入講武堂,自當恢複故土,甘為馬前卒了。
    “遺民淚盡胡塵裏,難忘王師又一年。”
    孟珙也是惘然,舉起了酒杯。
    “我敬各位兄弟一杯,祝各位兄弟馬到成功,來日沙場建功,光宗耀祖,也青史留名!”
    “各位,請!”
    眾人一起舉杯,人人都是奮然。
    孟珙的一名隨從匆匆上樓,抱拳行禮。
    “將軍,剛剛傳來消息,陛下已經來了金陵,入住了金陵講武堂!”
    眾人目光相對,個個喜上眉梢。
    皇帝果然來了金陵講武堂,看來去了講武堂,大概是能見到皇帝本人了。
    “各位兄弟,你們說,這位新皇,會是怎樣的一個君王?”
    曹友萬興奮難耐,大聲問了出來。
    “你急什麽?到了金陵講武堂,見到了皇帝本人,不就全明白了。”
    曹友聞看了看興趣盎然的弟弟,輕聲說了出來。
    自比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的大宋新皇,不會讓他們失望吧?
    孟氏兄弟、呂文德這些俊才都要去金陵講武堂,天下英才齊聚,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