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隻有寥寥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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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陰陽道內部,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爭論。
    由於櫻花國陰陽師在華夏境內作亂,連帶影響著陰陽道的聲譽。道內形成了兩種不同意見。其中一派認為陰陽道本是一家,應當設法收回流落櫻花國的道統傳承。
    “我們可以付出一定代價,讓他們交還道統.“
    有人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這是打算與櫻花國陰陽師進行合作。
    目的是為了讓陰陽道的傳承得以完整。
    麵對這番言論,道內有不少人表示讚同。
    “確實如此,為了彌補這個遺憾,做出一些犧牲在所難免。”
    “等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再由我們陰陽道來彌補這份過錯。”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支持者至少占了三成。未表態的人也沒有反對,真正持反對意見的隻有寥寥數人。
    現場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微妙。
    “如果大家沒有異議的話,就這麽定了。”
    “想必櫻花國那邊現在也很著急,這正是我們討價還價的好時機。”
    陰陽道大長老公羊炳對眾人宣布道。
    這番話帶著最後通牒的意味,他的弟子公羊流立即附和。
    “我師父說得對,各位師兄師姐、師叔師伯師姑.應該沒有意見吧?總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還要驚動閉關的老祖宗來主持。”
    老祖宗現在的狀況已不適合出麵。
    那位老祖正在陰陽道的氣運匯聚之地閉關修煉。
    這番話讓其他人無言以對,有些話確實不適合由公羊炳親自說。
    他這個做徒弟的,自然要替師父把話說透。
    公羊流此刻趾高氣揚,認為自己的師父必將成為陰陽道下一任掌舵人。而現任陰陽道執掌許固麵色慘白,麵對大長老公羊炳的言論,他想要反駁,卻沒能立即開口。
    不是他不想。
    並非這位執掌者願意坐視事態惡化。
    而是因為他在之前對抗櫻花國的戰鬥中受了重傷。
    陰陽道執掌許固是老一輩的人物,在世已有七十餘載。對於櫻花國,許固從心底裏不願與之合作。櫻花國昔日對華夏犯下的累累罪行,他都曾親眼目睹。
    甚至當年他還親自參與過抵抗。
    而且陰陽道與櫻花國之間本就存有舊怨。昔日櫻花國陰陽師曾企圖奪取陰陽道傳承來彌補自身不足,當時引發了一場腥風血雨。
    陰陽道的傳承險些就此斷絕。
    那時的許固尚且年幼,僥幸躲藏在道觀後山的青石巷中才逃過一劫。對於櫻花國的陰陽師,他沒有任何好感。
    即便雙方源自同宗同源。
    但這又能說明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們這些孽徒!若敢與倭寇勾結,我就將你們逐出師門!“
    話音剛落,許固就開始劇烈咳嗽。
    “咳咳!咳——噗——“鮮紅的血絲從他嘴角滲出。
    原本要噴出的鮮血被他強行咽了回去。許固目前身體狀況極差,被這麽一氣,臉色更加蒼白,儼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但即便如此,其他陰陽道門人也沒有上前攙扶的意思。
    在場眾人,無一人有意上前相助。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大部份人都支持大長老公羊炳,這位長老已經掌握了實權。
    無論在什麽地方都難免出現這種情況。
    即便是這些自詡超脫世俗的陰陽道門人,也同樣免不了俗。
    仍有少數人支持執掌許固,不讚同公羊炳的主張。但在當前形勢下,他們根本不敢站出來為許固說話。
    在這個節骨眼上強出頭,以後就別想在陰陽道立足了。
    請確保修改後的文本符合上述要求,並在提交時提供修改後的文本。
    許固這位前輩的名號,林北辰早年便有所耳聞。
    如此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竟落得這般淒涼境地,隱於暗處觀察著這一切的林北辰,胸中不禁燃起熊熊怒火,同時更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心酸。
    這般令人敬重的長者,竟遭受如此不公待遇。
    陰陽道看來已是腐朽透頂,竟還妄圖與櫻花國的陰陽師流瀣一氣,這是林北辰最無法容忍的背叛行徑。今日他們能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與櫻花國陰陽師合作,明日就能為利益出賣華夏山河。
    這絕非危言聳聽,而是林北辰基於現狀的合理推斷。
    “在下不請自來,恐怕打擾了諸位雅興。”林北辰不再隱匿身形,從容自暗處邁步而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譏誚之意溢於言表。
    在場眾多陰陽道門人皆是一怔。
    此人何時出現的?在外窺聽多久了?
    竟能悄無聲息潛入陰陽道重地,偷聽多時而不被察覺?
    種種跡象無不表明來者非同尋常。
    這闖入者身上散發的獨特氣度,也讓眾陰陽道門人暗自心驚。能如此閑庭信步獨闖陰陽道禁地,絕非凡俗之輩。
    “閣下何人?擅闖我陰陽道重地,恐怕不合規矩。”
    公羊炳強擠出一絲笑意,向林北辰施了個古禮。
    林北辰同樣回以一禮,隨即淡然道:“如今當家做主的恐怕還輪不到公羊長老吧?就這麽急著要坐上陰陽道掌教之位?恕我直言,閣下恐怕還不夠資格。似你這等人物,隻配去給櫻花國陰陽師當走狗!我現在有充分理由懷疑你是櫻花國安插的奸細,還請拿出證據自證清白。”
    話音未落,林北辰已掏出一把烏黑鋥亮的手槍。
    能動手就盡量不浪費口舌。
    與這等人物講道理毫無意義。
    “放肆!竟敢在我陰陽道如此囂張!就算你是華夏官方的人又如何?你隻有一把槍,至多八發子彈,我們這麽多人還怕你不成?“
    公羊流見父親受辱,當即怒不可遏。
    其他人聽聞此言,無不暗自搖頭,腹誹不已。
    ——你逞英雄可以,你不怕死也行,但何必拖我們下水?你想死自己去便是,嗬嗬,沒看見他身後那個黑布包裹嗎?
    眾人對公羊流這般魯莽行徑深感無語。
    林北辰身後黑布纏繞的長形物件,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兵器。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們根本無力應對這等威脅。
    當然,林北辰身後所負的,其實是從陰陽師那裏繳獲的一柄千年玄鐵劍,也算得上是陰陽師一脈的傳承秘寶。他本打算借此與陰陽道進行交易,但就目前情勢來看,已無必要與這些宵小客氣。麵對這群吃裏扒外之徒,林北辰已是強壓怒火才未立即清理門戶。
    “砰!“
    一聲槍響劃破寂靜。
    林北辰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烏黑槍管中射出的子彈,精準打在公羊流腳邊。
    子彈撞擊地麵濺起碎石,原本氣焰囂張的公羊流頓時麵無人色,嚇得噤若寒蟬,再不敢多言半句。
    其餘眾人也個個屏息凝神,如履薄冰。
    在場之人皆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不振。
    “有話好說,犬子言語或許有所冒犯,但閣下這般大搖大擺闖入我陰陽道,恐怕也不合規矩。我陰陽道內部事務,還不勞外人插手。還請閣下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陰陽道不講情麵。我承認你手持槍械,但別忘了,這裏終究是陰陽道的地盤。”
    公羊炳言語間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林北辰此舉已是嚴重違背江湖規矩。
    但在林北辰武力的震懾下,他們也隻能暫時忍氣吞聲。
    “在下林北辰,怎麽說也算是道門一脈。天下道門本是一家,陰陽道的事就是在下的事。況且我與許固前輩早年曾有一麵之緣,家師與許固前輩更是相交多年的故友。”
    “若真要論起輩分,我當稱許固前輩一聲師叔。”
    林北辰邁著從容步伐向前走去,雲淡風輕地講述著所謂“家師“與許固師叔的往事。當然這純屬杜撰,他根本沒有什麽師父。
    隻是在場眾人對此一無所知。
    就連許固本人也麵露困惑之色,似乎在記憶中努力搜尋著相關片段。
    林北辰繼續娓娓道來:“家師清虛道人當年與許固師叔在終南山論道三日,共參陰陽玄機。那時我尚年幼,曾隨侍在側,得見師叔風采。記得師叔最喜洞庭春茶,家師每次來訪必攜此茶相贈。”
    他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許固的反應。見老前輩眼中閃過些許恍惚,便知這番說辭已起了作用。畢竟年代久遠,許固年事已高,記憶模糊也是常理。
    許固在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年輕時確實結交過不少道門同仁,結識的道友不在少數,但記憶中似乎並未見過眼前這位年輕人。他不由得感到幾分歉疚,畢竟對方如此挺身而出,自己卻想不起與對方有何淵源。不過他也並未懷疑林北辰是在編造謊話——畢竟眼前這局麵,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件棘手的麻煩事,尋常人避之唯恐不及。
    若非真有交情,誰會願意卷入這等是非之中?當然,許固並不知曉,林北辰此舉純粹是出於對這些人的所作所為的憤慨。在林北辰看來,這位老前輩必定曾多次參與抗擊櫻花國的戰事,這樣的英雄人物實在不該受到如此冷遇。更不用說這些人竟還妄圖與櫻花國勾結,這更是令他無法容忍。
    “放開我!快放開我!你們要做什麽?我要去見師父!“
    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年正大聲呼喊著,他麵前站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麵色冷峻如冰。
    那青年一腳將少年踢倒在地,冷聲道:“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兒,哪兒都不準去。”
    “若不是念在老祖宗平日疼你,今日定要你好看。”
    少年臉頰上清晰地印著五指紅痕。
    而青年手臂上則帶著血漬,上麵還留著一排明顯的牙印——不難想象,方才少年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
    少年身旁還站著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紮著兩個羊角辮,十分惹人憐愛。見到師兄受此對待,小姑娘頓時怒氣衝衝。
    “壞蛋!你這個惡人!許方師兄你太可惡了!為什麽不讓我夏尤師兄去見師父?為什麽不讓我去見爺爺?許方你真是個大大的壞蛋!“
    這小姑娘正是許固的孫女許蘭,而那少年則是許固的徒弟夏尤。此刻二人都被這位許方師兄阻攔在此處。
    許方是奉了公羊炳之命在此看管兩個小家夥。他心知肚明如今陰陽道真正掌權的是誰——早已不是許固能夠做主,現在完全是公羊炳父子把持大權。
    曾幾何時,許方也是許固最器重的弟子之一。但如今為了前程,他竟然做出這等事來。往日他在夏尤和許蘭麵前總是和顏悅色,從未發過脾氣,更不曾動手打過他們。
    可方才,夏尤因擔心師父安危,情急之下咬了許方一口,想借此突圍。他終究低估了許方的決心。而許方也變得判若兩人,再不是從前那個溫和可親的師兄了。
    “許蘭小師妹,我實在不願對你動粗。”
    許方冷峻的臉上掠過一絲無奈。他確實不想傷害許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不是形勢所迫,他也不會選擇這條路。
    許蘭小師妹可以說是許方看著長大的。她向來乖巧可人,平日也特別親近許方,簡直把他當作親兄長一般。至於許方內心對許蘭的真實想法,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畢竟剛才他抽夏尤那一巴掌,著實帶著幾分往日積怨。
    以往夏尤就常因許蘭小師妹偏愛許方而心生嫉妒,沒少給許方臉色看。此刻挨了一記耳光後,夏尤隻敢嘴上叫罵,再不敢動手反抗。
    他很明白,若是再敢造次,這位許方師兄絕對會把他打得麵目全非。
    “爺爺是不是出事了?師兄,你就讓我去看看吧。”
    “師兄你肯定有苦衷的對不對?許蘭真的不相信你會是壞人。”
    許蘭小師妹低垂著頭,聲音細若遊絲,若非許方耳力過人,恐怕都聽不清這番話。這話確實觸動了他的心弦。
    “師兄這麽做自有道理。”
    “你們現在過去也無濟於事。就連師兄我,也不得不選擇讓步。若是堅持不從,隻怕日後我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我不讓你們去,是不願讓你們目睹不該見的場麵。你爺爺可能熬不過今日了。他傷得太重,時日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