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扶蘇期待的目光，胡亥低下了頭。
    在扶蘇的眼中看來，他是在很認真地思考著當時所發生的一切。
    可隻有胡亥知道，他在擔憂自己的安危。
    同時也在懷疑，是不是扶蘇知道了什麽，特意來試探他的？
    片刻後，他抬起頭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意。
    “我不曾有任何的發現。”
    “當時一路上，都有劉邦在身邊保護，從泗水郡到鹹陽城的路線，都是他計劃的。”
    “而且，決定住在翰墨山莊的事情，也是他提出來的。”
    “我不願回宮，擔心會被父皇責罵，他便主動去報名要參加科考，最後才帶著我住進了那裏，其餘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皇兄，此事我真的毫不知情啊。”
    聽到這話，扶蘇難免有些失望。
    不過，他卻再一次聽到了“劉邦”的名字，心中不由得多想了些。
    一開始胡亥回來時，就跟他說了是有一個沛縣的亭長，為了他的安危一路護送他回來。
    當時他不覺得有什麽，也沒有去調查此人的身世。
    可現在再一次聽到劉邦的名字，他卻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那日我將你從翰墨山莊帶出來時，那劉邦應該也是在哪裏，發現你離開之後應該是尋你求個恩典，可他這幾日卻入了先生的麾下，這是為何？”
    “這幾日他可有給你傳什麽消息？”
    自從入了皇宮之後，胡亥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到外麵的事情，更別提有人給他傳消息了。
    現在驟然聽到劉邦歸順了冉方，他心中不免有些驚訝和惱怒，甚至有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
    “什麽？！”
    “劉邦竟然入了冉方的府上？！”
    “他怎能如此？！”
    “難道他忘記了，當初是我帶他來的鹹陽，竟然還敢背叛我！”
    聽到這麽說，扶蘇就知道胡亥什麽都不知道，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既然如此，那他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我還有事就先離開， 你這幾日不要惹事，過幾日我會替你向父皇求情，解了你的禁足令。”
    “還有趙高一事，你就不要再調查了，若是惹惱了父皇，誰也救不了你。”
    這一次胡亥沒有再強嘴，不過也隻是敷衍地點點頭。
    “知曉了。”
    “皇兄慢走。”
    聽得出來，他也並不不想看到扶蘇，甚至迫切希望他離開。
    等到扶蘇離開之後，他嘴角頓時揚起了一抹笑意。
    “劉邦，果然我沒有看錯你！”
    “隻是在路上吐槽那冉方幾句，你還真的入了冉方門下，如此甚好！”
    ……
    一夜無話。
    昨日晚上回來後，冉方直接讓人帶黃石公去歇息，什麽話都沒有問，這讓他一整夜都有些心神不寧，不知道這冉方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所以，今日一大早，黃石公早早就起來，穿戴整齊地在屋裏坐著，等著冉方前來審問。
    可沒想到，日上三竿了也沒見到冉方的身影，就連府上的小廝也不曾過來，似乎遺忘了他一般。
    如此，他心中那不安的想法就更甚了。
    終於在他按捺不住時，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本以為門口會有人監視，可直到他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也不見到有人過來阻攔。
    “難道……是故意讓我離開，然後再名正言順地抓回來？”
    本就多疑的黃石公，在他的院落裏轉了一圈後，又安穩地坐回了自己的屋子，一上午的時間哪都沒有去。
    一直到了用午膳的時間，望眼欲穿的黃石公，終於看到有小廝前來，連忙坐直了身子。
    小廝走進來，微微俯身說道：“大人在前廳等你。”
    黃石公臉上的表情十分淡定，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昂起頭邁步走了出去。
    到了前廳的時候，黃石公還有些氣喘籲籲。
    在進入前廳之前，他深呼吸了一下，才抬步繼續走進去。
    “參見指揮使。”
    冉方笑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語氣客氣地說：“老先生坐。”
    “謝指揮使。”
    事情到了這一步，黃石公反倒是心態平和了不少，他說完便坐在了離冉方最近的椅子上。
    想到之前冉方已經讓人先聯係過他，也和他說了很多，他從心底是佩服冉方的。
    而且，今日他在府上，卻沒有受到犯人的待遇，這足以說明冉方的寬廣心胸了，這等有大義之人，定然不會做出那等背信棄義的事情。
    不過在他妥協之前，還是要試探一番的。
    “指揮使既然已經知道了我那徒兒的藏身之處，為何不告訴蒙毅呢？”
    “昨日他們在鹹陽令衙門前，沒有等到我徒兒，也是先生前去告知的吧？”
    “不知道先生做了這麽多，究竟是意欲何為？”
    一連三問，冉方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
    站在他身後的劉邦，倒是也疑惑地看著冉方，這些事情他也很想知道。
    冉方能夠感受到屋裏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淡淡一笑，看似很隨意地說：“自然另有所圖。”
    “不知指揮使圖的是什麽？”
    “老先生以為，本官圖的是什麽？”
    他把話題轉給了黃石公，黃石公眼神灼灼地看著冉方，過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
    “昨夜老夫替指揮使占了卦，可不想……那卦象竟連老夫也看不懂。”
    “隨即，老夫又替那不孝徒兒占了一卦，卻發現他卦象雖有變動，卻也算得上是好的事情。”
    “如此老夫倒是鬥膽猜測，指揮使是想讓我那徒兒歸順於你。”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十分肯定。
    冉方不置可否，他本就沒有打算瞞著黃石公，也希望黃石公能留在府上為他所用。
    隻是不承想自己竟然不上卦，看來他來此還真的是個變數。
    “確實如此。”
    “早就聽聞圯上老人善占卜之術，如今看來確實不假。”
    “可你也該知道，張良此人縱有萬般才華，可若是不能為本官所用，那本官也不會有任何的可惜。”
    “如今陛下正四處找他，本官自然不願為了不相幹之人受牽連，所以他究竟願不願跟在本官身邊，就看圯上老人如何抉擇了。”
    這話裏的意思，分明是讓黃石公去勸告自己的徒弟。
    前麵的道路冉方已經走了很多，最後一步張良若不願邁出，那他自然也不會留下他。
    甚至，也不會留這個一個禍害在世。
    黃石公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他也疼惜自己的徒兒，便主動請纓。
    “指揮使的意思老夫明白，那老夫便走上一遭，定能勸他歸順於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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