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府中“反思”自己的馮去疾，仿佛真的不再摻和朝堂的事情。
    就在他一處院子裏，品著剛剛買到的茶，滿足地點點頭。
    周圍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味道，當然要忽略那個坐在椅子上的老頭。
    王綰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馮丞相，倒是會躲在這裏忙裏偷閑。”
    突然聽到聲音的馮去疾，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在看到來人是王綰的時候，他直接站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便恢複的了如常，臉上的表情泛著淡淡且疏離的微笑。
    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王綰身後的侍衛身上，眼中帶著狠戾之色，語氣十分強硬地說道：“怎麽辦事兒的？！”
    “王禦史來此，竟然沒有人通報一聲！”
    “如此地不懂規矩！”
    “來人！”
    那侍衛立刻跪在地上，看著馮去疾顫顫巍巍地回答：“啟稟大人，奴才已經攔了，是禦史大人直接闖進來的。”
    “請大人贖罪啊。”
    王綰微微一笑，他如何聽不出來，馮去疾這話中的意思，實在說給自己聽的。
    能夠坐到這個位置，他又如何會在意馮去疾這小小的諷刺呢？
    更何況，今日前來是給馮去疾送“功績”來的，他更是不會生氣。
    想著，王綰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出來一樣，笑著說道：“馮大人何故為難一介侍衛？”
    “隻是本官擔心擾了馮大人的雅興，便不讓侍衛稟報。”
    “若是馮大人想要責罰，那便將事情都怪在本官的頭上吧。”
    本來馮去疾就是因此要給王綰一個難堪，卻沒有想到這王綰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將這件事認了下來。
    他若是還得理不饒人，倒是顯得他小肚雞腸了。
    “哈哈哈，既然王禦史都這麽說了，那本官便饒了他！”
    “你還不快謝過王禦史！”
    “等著本官替你謝嗎？！”
    聽到自己不會被責罰了，那侍衛立刻轉動身子，朝著王綰施禮道：“多謝禦史大人！”
    “好了，好了，退下吧！”
    馮去疾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那侍衛離開，嘴裏還說了一句：“如此沒有眼色，看著就來氣！”
    那侍衛站起來，躬身連忙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站在一旁的王綰，臉上依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明知道馮去疾是在隱晦於他，倒也沒有任何氣惱的意思。
    如此一來，倒是讓馮去疾有些不明白了，他都這麽說了，這王綰竟然還不生氣，究竟是為何啊？
    再看著王綰的表情，他總感覺王綰今日前來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過，他如今被嬴政懲罰在府中閉門思過，就算是有任何的事情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語氣十分平淡地說：“真是難得，竟然能在我的府上，看到王禦史。”
    “既然禦史前來，想必是朝中有要事，不如禦史坐下說，可好？”
    說著，他便直接坐了下來，絲毫沒有尊敬王綰的意思。
    可王綰也不惱，徑直走上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不等馮去疾的吩咐，他便拿起桌上一個空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茶香入喉，他不由地點頭稱讚道：“馮大人府上這茶，還真是妙啊。”
    “就是不知，這茶是從何而來？”
    “聽聞冉方在城中要開一家茶鋪，可這生意卻還沒有做起來，馮大人就能買到了？”
    “看來，馮大人與冉方的關係，還真是匪淺啊。”
    聞言，馮去疾的表情微變，卻在他提到冉方的時候，又收斂了一些。
    誰都知道這鹹陽城中的茶，與冉方所賣的茶，完全是不一樣的。
    因此，人們喝到這種香甜的茶時，總是會第一時間以為是與冉方有關。
    馮去疾也沒有解釋，隻是又替王綰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道：“王禦史還真是說笑了，冉方如今是何等的身份？”
    “怕是王禦史見到冉方，也要恭敬一些，我如今一個戴罪之臣，又如何能夠與冉方扯上關係？”
    “不過是花了很多錢，自己買來的罷了。”
    “王禦史今日前來，究竟是所為何事啊？”
    王綰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主動問起：“馮大人這幾日在府中，可曾聽聞科考一事？”
    或許是沒有想到王綰會提起科考的事情，馮去疾的眼神中有些驚訝，不明白王綰這是何意。
    這科考一事在城中如此熱鬧，他豈會不知？
    而且，他也知道這科考的事情乃冉方提起，確實由王綰和廉良才一起負責的。
    還有城中人們對科考之事的議論，他也知曉得一清二楚。
    現在王綰卻來問自己，難道是懷疑此事與自己有牽扯？
    “自然是知曉的。”
    “聽聞此事王禦史做得很好，這科考的事情已經有了很好的結果。”
    “還要恭喜王禦史，想必又得到了陛下的誇讚吧？”
    先把王綰高高舉起，就算是他想說什麽，馮去疾也不讓他開口。
    可是，他顯然低估了這件事情。
    隻見王綰本來微笑的臉頰，此刻卻帶上了一些為難的表情。
    他看著馮去疾，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隨後，有些惆悵地說：“若是真如馮大人所言，那便是一件好事了。”
    “隻可惜，這城中處處都在討論，這科考之事的不公，陛下懷疑此事與本官有牽連，便不讓本官再插手此事了。”
    這下，是馮去疾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王綰，似乎在思考他話裏的真實性。
    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自己也不好說什麽不好聽的話。
    “竟有此事，本官在府中閉門思過，還真是不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不過，王禦史也不要太著急，陛下若是查清楚此事，定會替禦史平反的。”
    聽到他安慰的話，王綰歎息一聲也點點頭。
    緩了緩，他才開口說道：“有馮大人這句話，本官就放心了。”
    “陛下看人還真是沒有錯，馮大人在府中也時刻惦記著朝中的事情。”
    “如此，本官回去向陛下稟告之時，定會替馮大人美言幾句。”
    這下輪到馮去疾蒙了，他聽著王綰的這些話，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件事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但是，他也不是個蠢的，心中湧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禦史這話……是何意？”
    “本官沒有說嗎？”
    王綰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看著馮去疾一臉輕鬆地說：“這後續科考之事，陛下決定交由馮大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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