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手下的人調查了幾日，李斯又一次將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都隱藏好後，才帶著禮物來到了指揮使府中。
    一想到那學堂的事情，是冉方向嬴政提起來的，他對冉方的怒氣就多了幾分。
    但是在見到冉方的時候，他臉上卻露出了一副十分和藹的表情，那眼神中都是對冉方的慈愛，仿佛在看一個好久不見的晚輩一樣。
    他坐在椅子上，笑著開口道：“多日不見，先生倒是比之前又看著圓潤了幾分。”
    “看來，你在府中的生活要悠閑不少啊。”
    現在冉方的官職也不低，不用對李斯行禮，可冉方對他也不用伏低做小。
    而且李斯的年齡要比他大許多，這麽說來對他稱呼個名字也沒有錯，可現在李斯卻還是稱呼一聲先生。
    這客氣的語氣，倒使冉方不由得多了幾分警惕之心。
    “丞相說笑了。”
    “我不過是一個閑散的小官，在府中安然度日罷了。”
    “不知今日丞相前來，所為何事？”
    聞言，李斯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愁容。
    看了一眼冉方這屋子的陳設，仿佛真的是對冉方的生活很感興趣一樣。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冉方臉上，似乎無奈地說道：“不瞞先生，老夫如今年事已高，雖有丞相之名，可在朝中做事難免感覺力不從心。”
    “倒是有些羨慕像你這般安逸了。”
    “如今不過是承蒙陛下看重，還能在朝中為陛下做些事情罷了。”
    看他這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的，冉方還是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不過，他也才能猜出來，應當是為了學堂的事情。
    畢竟那可是個費錢又不討好的差事。
    想必李斯已經知道這件事是他提起來的，現在來興師問罪了，最好是自己能夠“識趣”地將這件事攬過來。
    如此陛下不好再說什麽，李斯也落個好名聲。
    隻可惜，李斯的算盤打錯了，他當初把這件事推出去，就沒有要再咽下去的打算。
    他看著李斯笑了，那笑容雖未達眼底，但落在李斯的眼中就是討好的意思了。
    “丞相說笑了，我不過是得陛下垂愛，才能在這城中暫得一處休息之所罷了。”
    “若是我哪日做錯事情，惹惱了陛下，那收回這些恩德也是應當的。”
    “能夠為陛下解憂是為臣子的榮幸，如今我能不時地與陛下聊聊天，做些喜歡的事情，自然是要謝過陛下的。”
    “我倒是有些羨慕丞相，能夠如此得陛下的信任，不論何事陛下都願意讓丞相去做，這可是陛下的恩寵，旁人豔羨不來的啊。”
    這幾句話一出，李斯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
    他知道冉方已經猜出了自己的來意，根本沒想要被學堂的事情攬過去，甚至還說自己若是不開開心心地接下這個事情，那便是對陛下的畢竟。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今陛下願意讓他做這件事，那自然是對他的信任。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若他還有其他的想法，那便是不識好歹了。
    “想不到……先生看事竟如此透徹，老夫倒是領教了。”
    “不過，今日老夫前來，倒還有一事，不知先生可否解惑？”
    冉方還是笑語盈盈的樣子，似乎沒有聽出李斯這話中的意思。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就算是李斯真的有那個想法，也不會再說了。
    他點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丞相請講。”
    “我若是知道，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換句話說，我要是不知道，那就不要怪我不告訴你了。
    李斯像是沒有聽出來，他眉頭微皺，點點頭說道：“當時鹽商一事，是先生與扶蘇公子一同處理的。”
    “可如今那繆家、李家和訾家還在鹹陽城中，不知先生準備如何打算？”
    似乎沒想到李斯會這麽問，冉方倒是有一瞬間的愣神。
    不僅是因為這個問題，最重要的是這件事為何李斯會在意？
    他已經調查出來，那三家的人可能會和李斯有聯係，隻不過他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而且，這幾日曹陽雲傳回消息，李斯府中雖沒有任何的動作，可李斯和那三家聯係的證據，倒是都被人抹去了，好像他們之前的猜測都是假的一般。
    可現在，李斯竟然主動提起來，那表情似乎對那幾家還十分厭惡的模樣，看起來倒是與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這便不由得讓人懷疑，是不是李斯故意放出來的倒鉤了。
    “丞相此言何意？”
    “當初事情已經處理完畢，那他們是去是留，我自然不會再說什麽。”
    “隻不過，聽聞他們不願離開的原因，是這城中有與他們相熟之人留下他們，隻是不知他們是準備作何打算？”
    “丞相對這鹹陽城中的事情最為熟悉，可知曉他們與何人相識嗎？”
    冉方這話，反過來將了李斯一軍。
    這下輪到李斯不知道如何作答了，他若是說自己不知情，那豈不是承認自己這麽多年在朝中為官，卻沒有任何的作為嗎？
    可若是他說自己知道，那就證明自己明明知道了那幾人的狼子野心，卻不管不顧，這不是故意找事兒嗎？
    不過，畢竟在朝中混跡多年，就冉方的手段李斯還不曾放在心上。
    他隻是愣了一瞬，便神色恢複如常，笑眯眯地看著冉方，輕聲道：“先生這話是何意，本官向來隻顧著朝中大事，想著為陛下解憂。”
    “這些小事向來不放在心上，不過是今日突然想起來，才多問了一嘴，倒是老夫多言了。”
    “想必先生心中定然已經有了想法，先生如此一說，倒是老夫有故意之嫌了，望先生不要介懷。”
    聞言，冉方沒有再說什麽，不說自己不在意此事，也不說要如何處理那幾人，隻讓李斯自己去猜測吧。
    甚至他臉上還帶著笑意，看得李斯十分生氣。
    “聽聞陛下讓丞相負責修建學堂一事，不知丞相可有什麽想法？”
    “如今這城中書館鬧得沸沸揚揚，想必城中的黔首對讀書之事也頗有看法，若是這學堂修建起來，定會有人不少黔首趨之若鶩吧？”
    “到時候，那黔首定會念丞相的功德，可真是一樁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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