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發兵弘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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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牢關,練兵
    1.胡漢矛盾
    高昂、高季式、李元忠、侯景、堯雄、任祥等正大擺筵“哥,你是真的勇猛哇,打小就是我的偶”高季氏端著酒說
    高昂也舉起了酒杯,撫摸著他的背:“四弟,哥哥看到你做刺史了很開心,要是咱們大哥也在就好了……”
    看到高昂淚濕眼眶,李元忠趕緊起身打斷二人:“嘿嘿,老四,喝酒怎麽能少我,我提議咱們敬敖曹一”堯雄等也都識相地站了起
    “承蒙厚愛,說到打仗嘛,在坐各位誰又比誰更怯懦呢?都是為了國家罷”高昂作了總結發言後,眾人一飲而
    候景湊過來微醺的臉,狡黠地說:“老高,你小子是高富帥,癡迷於你的姑娘很多吧,怎麽樣,給哥幾個講講你的風流韻事?”“對,講講!”高季氏、李元忠帶頭起
    “哈哈,風流韻事就不說了,給你們說說我的理想生活吧,拿筆來!”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高昂要幹
    高昂筆走龍蛇,借著酒勁一揮而就一首《征行詩》:壟種千口牛,泉連百壺朝朝圍山獵,夜夜迎新
    李元忠急忙拖過來一看,又讀了幾遍:“實在是妙,妙哇!有牛,有酒,天天打獵,夜夜做新敖曹,你把男人的理想生活都給說透了!”
    候景看後也是暗自佩服,他一個出身卑微的羯人,怎麽會想到一個性情粗礦的大老爺們還能寫詩?
    任祥、堯雄、李元忠三人都在鼓掌、敬酒,隻有候景在一旁發愣,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和他們有一些東西生下來就不一樣,而且這種不一樣還會持續一輩
    富貴人家的生活豈是候景能看懂像高昂這種世家大族,琴棋書畫這些技能教育都是潛移默化中進行的,高昂就算沒認真學,都已經聽厭煩
    恰逢北豫州刺史鄭儼祖到虎牢串門,看大家興致這麽高,他就提議玩兒握鄭儼祖出身滎陽鄭氏,官二代沒什麽本身,拈花惹草、飛鷹走狗的能力倒是享譽貴族
    “握槊?好哇,我也很久沒玩”高昂這些年忙於戰鬥,都快忘了這些他從小就會的遊握槊,是當時特別流行的遊戲,類似於飛行棋或跳
    遊戲是很容易讓人上癮的,握槊也不例高、鄭二人正是棋逢對手,觀戰的人也是連連叫
    不一會兒,東方老走進帳中:“報告大都督,禦史中丞劉大人差人前來,說有要”劉貴現在已經升任禦史中丞,也就是中央監察局局長,位高權
    高昂正在興頭上,隻是“嗯”,也沒說別的,東方老知道老大平時就和劉貴有一些不愉快,也就不敢說高昂和劉貴之間的矛盾,說到底就是民族矛盾,可大可
    這時候,突然闖進一個人來,東方老一看,正是劉貴派來的那個使“我家劉大人要見鄭儼祖,誰是鄭儼祖呀?”使者進帳後也不管大家在幹嘛,鼻孔朝天點名道姓要鄭儼
    鄭儼祖一聽就不高興了,你一個小小的使者,居然叫我的名字,這不是罵人麽?不過他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也不敢發作,隻是舉手回答了一句:“我在這”
    高昂開始有情緒了,他也沒扭頭看使者,隻是壓低聲音說:“鄭刺史在和我下棋,你先等一會”
    “等什麽等,咱們禦史大人有大事,誰也耽誤不起,鄭儼祖快跟我走”說罷,使者就過來要拉鄭儼
    隻聽“啪”的一聲,高昂掀翻了案幾,握槊棋子灑落滿地,堯雄等人在一旁大氣都不敢“來人,拿枷鎖來!”士兵拿來了枷鎖,高昂大手一揮“鎖了”,使者的頭和雙手都被固定住了,身體被鐵鏈綁在了柱子
    “來,老鄭,咱們接著”高昂開始去撿棋
    使者一點都不怕,反而用極其輕蔑地口氣諷刺道:“嘿嘿,鎖吧,鎖我容易,待會給我開木枷就難了,我可是劉禦史的”意思是等你放了老子後,老子要去告狀,讓你吃不了兜著
    這一句話成功地點燃了高昂,也該這個使者找“這有什麽難的?”高昂拿著刀順著木枷就這麽削過去,像切西瓜那麽容易,使者的頭和手同時滾落在高季氏走過來還踩了幾腳:“呸,什麽狗東西,敢惹我”
    鄭儼祖大驚失色:“這……這可如何是好?”高昂不屑地說:“這狗仗人勢的東西,他找死我也沒辦沒事,老鄭,劉禦史怪罪下來,有我”
    劉貴知道後,把高昂亂罵一通,但屁都不敢放一個,隻能親自去找鄭儼
    第二天,劉貴來到虎牢,為了以防萬一,他帶了兩千人見到高昂後,劉貴也不敢提使者被殺的事情,就當這事沒發生,隻是一陣噓寒問暖,便和鄭儼祖討論黃河治理的事
    當然,一切隻是表麵上的平
    這時候,一個士兵著急忙慌進來向高昂報告:“大都督,剛剛河水猛漲,淹死了好多民”
    “以為多大的事情,至於這麽慌張?隻值一個錢的漢人,死就死”劉貴是匈奴族,當時的北方,帶兵打仗、執政朝政的都是以鮮卑為主體的少數民
    不知道劉貴是無心還是有意的,高昂就是地地道道的漢高昂忍無可忍,直接拔出刀就朝劉貴砍去,得虧劉貴反應快,不然得當場斃
    劉貴跑回軍營,讓士兵們全副武“姓劉的欺人太甚,弟兄們,全體都有,給我抄家”高昂也頂盔戴甲,準備召集人馬對劉貴發動攻
    候景、萬俟洛一看,這哪兒行呀,大敵當前自家人打起來,那還得了?趕緊去勸架,高昂最終作他朝著劉貴大聲吼:“別再讓我看見你,下次看見你就是你的死期!”
    劉貴驚魂未定,也不敢去告訴高歡,沒多久就被氣死了,“懷朔八友”又少了一劉貴為啥不告訴好朋友高歡?因為高歡拿高昂也沒辦法,人家不僅有家族勢力,還能打,這種人你不得仰仗他?
    有一次高昂去相府找高歡,他大踏步準備進門的時候卻被守門的攔下來,說是必須要出示證件、經過通報後才能進高昂瞪大雙眼:“你什麽狗東西,認不得我?”說完就拿起弓箭把守門人射死
    高昂進來後很坦蕩地說了此事,高歡有點尷尬,然後陪笑著說:“這家夥不認識高敖曹,確實該死,哈”他叫來相府的下人,叮囑他們以後見到高昂直接放行,否則小命不保可別怪自己沒提
    高歡其實對高昂是很欣賞的,這種人沒心眼,比他那個文武雙全懂政治的大哥高乾好控製,為什麽不偏愛呢?
    高歡每次對士兵發號施令都是說鮮卑話,但隻要高昂在場,他就說漢語,沒辦法高昂手下的漢兵部隊是東魏的王
    高歡確實是個和稀泥的高手,為了強行縫合漢族和少數民族的關係,兩麵討好,都不得
    高歡每次到各州郡縣視察工作的時候,都會對鮮卑人、漢人說好到了漢人這邊,他說:“你們幹嘛討厭鮮卑人呢,那幫大老粗幫咱們去賣命,咱們隻需要在家種田讀書寫字就可以安享太平”
    漢人覺得自己才是大魏的主人,個個麵露喜
    到了鮮卑人這邊,他又說:“你們幹嘛討厭漢人呢?漢人是咱們的奴隸哇,他們在家種田給我們吃喝,挺好的”鮮卑人聽了也找到了國家主人的感覺,覺得自己幹的都是為國爭光的好
    2.閃擊弘農
    高歡正在東魏開展民族團結大建設的時候,宇文泰又來不來不行哇,因為西魏的人馬已經餓死了大半了,再不出來搶糧食,不用高歡來攻打,他們全都得完
    宇文深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提出非凡的見解,他找到焦頭爛額的宇文泰說:“丞相,關中大旱,我們不能等著上天保佑,隻能冒險去搶糧食,度過一”
    “深兒,咱們去搶哪兒呢,我想聽聽你的看”宇文泰問“弘農”,宇文深目光如炬,語氣幹脆利落,“弘農陝城三門峽市陝州區)是高歡的糧草轉運樞紐,我們隻要拿下陝城,大軍不僅能吃飽還能打包帶”
    宇文泰展開了思索:“很拿下陝城一座孤城倒是不難,可周邊郡縣······”一個好的領袖就是這樣,走一步得看三四步
    “丞相,在下願意帶兵前往邵郡治所山西垣曲縣東灘村)等地打開局麵,那裏的豪強跟我很熟;一石激起千層浪,隻要陝城一光複,我相信周邊的正平郡山西新絳縣)、宜陽治所河南宜陽縣韓城鎮)、建州山西晉城)、太寧郡河南修武縣)等地的豪強們也會望風歸降,那麽豫西通道都歸咱們所有······”說這話的人是楊
    楊檦,字顯進,是出身正平郡的大貴族,父親又在邵郡當過大官,他在豫西通道這一代很熟悉情況,貴族當然了解貴族的心可以說楊檦是這一次側翼進攻的不二人
    宇文泰聽得津津有味:“顯進呀,你的戰略眼光實在是太棒了,我怎麽就把你給忘了,哈”在見識過宇文泰小關之戰中的表現後,獨孤信、賀拔勝等人都心服口服,他們相信宇文泰的判斷,都一致表決通過了宇文深、楊檦的提
    事不宜遲,說幹就
    8月14日,宇文泰雙管齊下,在主攻弘農方向,他親自率領李弼、獨孤信、梁禦、趙貴、於謹、若幹惠、怡峰、劉亮、王德、侯莫陳崇、李遠、達奚武、賀拔勝等將領,全力奔赴弘農,全軍不過五千人;在側翼,宇文泰給楊檦一千輕騎兵,讓他利用關係網去策反邵郡當地的大
    從宇文泰帶的全明星陣容我們就知道,陝城他勢在必
    軍隊到了潼關,宇文泰召開了誓師大會,他對將領們說:“弟兄們,這一戰關乎我們的肚子,關乎大魏的生死存現在我們是奉天威誅殺暴亂,聽從軍令就有賞,要麽餓死,要麽被敵人砍死,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戰”
    將士們個個饑腸轆轆,眼睛裏散發著殺氣,全部呐喊著:“有進無退,有進無退!”
    宇文泰派於謹為先鋒,一路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很快幹掉了路上的高叔禮等將25日,西魏軍冒著大雨來到了陝城下,遭遇到將領高幹及陝州刺史李徽伯的阻
    楊檦這一路相當順利,有關係就好辦事走小路來到邵郡後,楊檦率先去拜訪大族王覆憐,兩家本來就有交情,還有什麽可說的呢,跟誰混不是吃香喝辣,為何一定要跟高歡?僅僅是王覆憐一家人能號召的就有三千人,可想而知,一個貴族在一個區域的影響
    裏應外合之下,兩人聯手幹掉了邵郡太革命成功,誰來領頭?大家推舉楊檦來當郡守,楊檦很識相,要是沒有王覆憐,這事兒也成不了,他主動讓給了王覆於是乎,王覆憐就通過家族資源坐上了邵郡一把手的寶座,不僅有錢有地位,先還有了權
    僅僅用了兩天時間,關隴集團的全明星就攻破了陝城,侯莫陳崇率先登城,斬殺李徽伯,俘虜了城中將士八千高幹見勢不妙提前逃跑了,不過他哪裏跑得過賀拔勝的箭?正當高幹在渡黃河的時候,賀拔勝的箭剛好穿過他的胸
    陝城被攻破,西魏聲威大楊檦趕緊去火上澆油,以邵郡為中心展開遊說工作,很快,宜陽郡、正平郡、太寧郡、建州等紛紛舉起了西魏的旗幟,表示要撥亂反正、洗心革麵,加入宇文泰為中心的大魏政
    進入陝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填飽肚宇文泰讓全軍休整,打開糧倉敞開了吃,吃了多久呢?連續吃了五十多天,一邊吃還一邊往關中運糧食,實在是使不得走呀,他們就像是上輩子沒吃過飯一
    3.高歡論貪
    整個豫西通道都投入了西魏的懷抱中,高歡在幹什麽?高歡當然是忙著召集大軍對付宇文泰了,而且這一次準備玩一票大
    先是讓戰神高昂帶領三萬人去解救弘農,自己花大力氣從全國調來二十萬人到蒲阪集結,高歡似乎是想用全國之力一次性把西魏打
    正當高歡雄心勃勃要一雪前恥的時候,杜弼出現他神色嚴峻地對高歡說:“下官上次給竇將軍做監軍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大問”“什麽問題,你”高歡有點不耐
    “丞相,咱們的將士不像剛剛信都起義那會兒了,已經開始出現貪汙受賄、軍紀敗壞的情況,我覺得很危現在並不是討伐宇文泰的好時機,應該花時間來整頓下貪汙腐”杜弼一臉的正
    高歡聽後連連搖頭,長歎了一口氣:“來,輔玄杜弼的字),我好好跟你天下大亂已經很久了,人們追名逐利也習以為現在我們有很多地方官、將領搖擺不定,在重金的收買下,他們就投入了宇文泰的懷抱,比如這次弘農周邊那些士
    “你再看看江東,那個蕭老頭子在國內大搞禮樂文化,中原的一些士大夫都很向往,認為江東才是正朔所如果我現在提倡嚴刑峻法,恐怕這些將領、士大夫都會去投奔敵國,還怎麽治理國家呢?反貪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當務之急是打敗敵”
    杜弼不以為然:“丞相,一支軍隊如果沒有紀律,還有戰鬥力麽?下官堅決要求懲治腐敗,不然我就死在這裏!”
    高歡一看,喲嗬,骨頭這麽硬?真的假的,你這個逃高歡也懶得跟杜弼講道理了,一次實戰演練比任何道理都要透徹,他決定好好教訓下杜
    高歡走到眾將士麵前,讓大家麵對麵排成兩排,把弓箭上弦,將刀槍劍戟全部舉在上方,剛好形成一個武器組成的通
    安排好後,高歡轉身抿嘴一笑:“輔玄,來吧,跟我一起從這個通道走過”杜弼一看這寒光凜凜的刀陣,嚇得語無倫次:“丞相······這,這······”
    高歡一把拉住杜弼的手,從容不迫地穿過這個通杜弼的手和腿不停地抖動,走了一圈下來,他已經癱倒在地,驚魂未
    高歡仰天大笑:“哈哈,弓箭沒射出來,刀劍也沒砍下來,你就嚇成這樣;這些士兵每次在戰場上都要經曆刀光劍影,即便是貪圖一點錢財,那又怎樣呢?隻有他們才可以保家衛國呀!”
    杜弼哆哆嗦嗦地說:“丞相,這,這些道理確實是我這個粗鄙之人無法理解的,現在我懂”
    高歡說的真的對麽?以貪汙的代價來收買將士的英勇殺敵?那宇文泰怎麽不這樣做?那後世的政府為何不這樣做?高歡其實是在飲鴆止渴罷了,他想著一統天下後再搞內
    很快,沙苑一戰,高歡的二十萬大軍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