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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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島。
    一棟百丈的試煉塔樓衝天而起,整棟樓占地麵積極廣,將將要占據整個一島裏一半的麵積,甚顯恢弘霸氣。
    曆時將近兩年的時間,在陌雲芝的督促下,這座試煉塔樓終於建造完畢。
    而塔樓之內,總共分為九層,每一層,都有符峰的弟子們布下的重重陣法,倒與萬衍宗內的五行陣閣有些類似,當然整體上卻是比不得五行陣閣的。
    但也僅此,就已經足夠內海的築基修士們日常闖蕩和試煉了。
    試煉塔樓內的每一層,都有不同程度的試煉內容和考驗,越是往上走就越是厲害,越是難闖。
    從第一層到第八層已經設下了木之困陣,水之迷蹤陣、土之陷陣、金之劍陣、火之殺陣、五行伏陣、五行顛倒陣、冰天雪意陣。
    而每當闖過一層,就算試煉成功,就可到達一處傳送地,那裏有一張石桌,上麵擺放了闖關成功後的獎勵,如:靈草、靈珠、丹藥、寶劍、法器等,都是內海築基修士所需的稀缺物。
    此時,時瑤正閉眼靜立在試煉塔樓內的第九層。
    她渾身劍意彌漫,一道道冰藍色的劍刃從體內嗡鳴而出,散向四周,劍鳴陣陣的懸浮在第九層的空中。
    這裏的每一道劍刃,都是她體內劍意的外化。
    所以,第九層,沒有陣法,隻有劍意,是她的劍意。
    不過此地僅有劍意,卻還不夠。
    於是,時瑤便召出了丹田之內的淵時,握在手中,靜靜的凝望著它。
    當年,她方一築基,被迫無奈的離開宗門後,誤入了北極冰原,遭遇了冰狼群妖的圍獵,一身血跡斑斑,傷痕累累。
    她拚命的往雪山上逃,那群狼妖遲疑了一陣過後,毅然追咬而來。
    狼追,她逃,你咬我擋,狼狽不堪。
    隨後,雪崩墜崖,群狼撲咬而來,生死之際,她一手摸到了一把劍,一把能讓她渾身瞬間凍僵的劍,一把連一群狼妖都退避三舍的劍。
    她掌心的鮮血沒入劍柄,劍內有嗡鳴之音響起,令她渾身的寒意頓時消散,肅殺的威勢頓起,斬殺無敵。
    此後,那把自帶寒霜的劍,就成了她的劍。
    劍入沉淵,鳴待有時。
    所以,她給她的劍,取名叫淵時……
    此刻,試煉塔樓內的第九層裏。
    時瑤揮起劍,一劍狠厲的向前劈出,一道凜冽的劍痕霎時飛出,深深的嵌入了第九層的石壁之內,嗡鳴陣陣。
    此劍,是她感悟的第一種劍道之意:若路有所礙者,唯殺爾。
    誤我者,可殺也。
    擋我者,亦殺之。
    害我者,也要殺。
    殺我者,必殺之!
    那時,她帶著淵時,一路從北極冰原,殺到了西極斷魂淵,身上常有重傷,內心唯有殺戮,險些陷入了瘋魔。
    極致的殺戮,讓她碾碎了攔路石,也讓她修為快速的往上攀升,卻也因此慢慢的失去了本心,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修行的道心和本意。
    一時的迷惘,讓她殺意消散,氣勢頹然,終敗於敵手,重傷墜崖,落入了凡人地界。
    那時,浮泡在河岸邊的她,被一位凡人老嫗相救,也是那位凡人老嫗,一語點醒了陷入迷惘、道心迷失的她。
    “你呀,性子怎麽這麽倔,這麽硬,這麽執拗?明知身上有傷,不便於行,為何還要強求?我一個都半步踏入棺材的老家夥,既救了你,又怎會害你……
    事事都入你心,樣樣都讓你忌憚,那你又怎能坦然釋懷、一生無憾的在這世上走一遭?”
    一句關心之語,令她當頭棒喝,如夢初醒。
    世上萬事萬物,可惡可憎者頗多,若是都去一劍將它斬殺了之,卻又如何能全然都了之?
    殺,固然能全了心意,滅了前障,但如此,卻不能都符合修士修行的道義。
    所以,該殺能殺者,當然還是要殺的,隻是卻不能都靠一殺了之。
    不然,就做不到真正的坦然釋懷,一生無憾。
    修士修行,逐步變強,為的僅是斬盡天下可惡之人麽?為的全是滅盡天下不平之事麽?
    從她一腳踏入萬衍宗之時,開始修煉之始,心中盼念的,不過是為了萬衍宗宗門前的那句:“大道長生,永無止境。”
    ——所以,她一開始的追求,就是那:大道長生,永無止境。
    隻是世間險惡卻將她一步步的逼入了歧路和絕地。
    可是,她初初的修行之意和執著之心,卻不是那殺戮之道。
    刹那時,一番頓悟,猶如灌頂,令她傷勢飛速痊愈,迷惘頓消,心境驟然突破。
    離開凡人地界後,她再次前行,隻為尋道而去。
    此後,她漫無目的,走走停停,直至,回歸宗門,道心再次有所突破,順利結嬰。
    那時,心魔劫幻境令她頗為著惱,無意之下,再看無情道,便悟到了自己此生今後,應該要修習的道——無情道。
    無情道,心中本是無情無意,若將其展露於外時,卻是有情有意。
    ——此乃,她初悟無情道,再入混沌海後,看到和遇到的樁樁件件後,所慢慢證悟的道:無情卻有情。
    思緒回籠,時瑤將方才感悟的道意盡數附於劍上,令淵時劍身上的寒意盡數斂去。
    接著,她手腕一轉,一腳向後邁去,右手也跟著向後一曲,再往前緩緩一送,一劍,就這麽平平的刺出。
    此劍,無聲無息,劍刃亦無蹤,卻震動了整棟試煉塔樓。
    轟——
    霎時,第九層的石壁之上,再添了一道劍痕,平平無奇,卻有滔天的威勢和道意斂掩其內。
    若是附耳去細聽,還能感受到其內有陣陣劍鳴在輕響。
    而此刻的時瑤,眼中種種情緒盡皆退去,無情無緒的瞳孔中如無盡的深淵;麵上的神色也更加漠然冷清,像是萬事萬物皆不入她的眼,她的心。
    這時的她,渾身雖毫無威壓外泄,內斂又沉著,但人若望之,卻更覺她體內有惶惶的威壓斂掩,讓人心悸。
    最終,時瑤走出了劍意範圍,到一旁的石桌上留下了一句:“悟此間劍意者,便可悟我時瑤之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