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的計劃失敗了。”屠染思考過一切可能失敗的情況，比如被對方的機器人射殺，或者被狙擊槍解決，也可能被抓住刑訊逼供，或者是自己服毒自殺。但是絕對沒有想到居然輕鬆地，就像是小雞麵對老鷹，或者像是毛毛蟲……不，是微生物麵對人類那樣毫無還手之力。
    “話不要那麽著急。”冰始覺微微一笑，看向了遠方緩緩走來的鄭凱，“我們沿江城的局長有事情和你說。”
    “沿江城的局長……我記得是鄭凱，曾經是一個研究員吧。”屠染擔任局長的時候就看過這些資料。
    “是的，而屠染你作為局長之女，也擔任了這一位置。”鄭凱看了一眼屠染身上的迷彩，也瞥見了遠方的裝備，最後看著懸浮在空中的冰始覺，內心的擔心才稍微平靜一點。
    “如果沒有冰始覺……沿江城恐怕夜晚不會安寧。”鄭凱想著。
    “羅毅然，凳子都準備好的話，讓我們的客人好好休息下。”鄭凱很快地調整好了情緒，“然後冰始覺，我們晚上還有客人嗎？”
    “有的，在南方有易水城的人來了。”冰始覺說道，“不過在東北邊也有客人。”
    “那得麻煩你把他們都請過來了。”鄭凱微微點頭，“客人有多少個？我讓羅毅然得多準備點座位。”
    “易水城500人，東北邊我記得是花港城，人數是100。”冰始覺說道。
    “那得多準備下了。”鄭凱對羅毅然說道，“畢民，你那邊負責收拾裝備的人手也得增加。”
    “收到。”畢民點著頭，迅速地將那些裝備區分好，並簡單貼上了編號，放在卡車之上。
    “我就去把他們帶過來。”冰始覺說罷，便破空而去，在他的腰部直接爆發出了如三角錐一樣的雲朵，繼而，所有人都聽到了刺耳的爆鳴聲和氣流聲。
    “超音速？”屠染睜大了眼睛，她現在才知道之前通訊兵看到的不是無人機留下的軌跡，而是冰始覺飛行留下的。
    不僅是屠染，在目睹冰始覺以超音速離去時，那些還殘存抵抗念想的士兵，也垂下了頭，或者在踉蹌之中，坐在了羅毅然和手下後勤部提供的椅子上。
    “……怎麽了，我想鄭凱你應該看過我的測試數據吧。”完成了第一次鎮壓後，冰始覺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那些士兵頭上，如同收拾垃圾一樣將所有的槍械和裝備帶走，再度來到沿江城的廣場上。也隻是花了幾分鍾的時間。
    “我隻是在思考，我們的計劃一旦失敗，會成為災難的開始吧。”鄭凱站立在夜色之中，看著那些垂頭喪氣，不得不坐下的那些士兵們，“我是研究人員，所以我的考慮可能更偏向於理論。但也隻有這一個方法，才能達成我們的目的。”
    “如果沒冰始覺，這個計劃的確是空中樓閣。”畢民的聲音也回蕩在他們的頭腦中，“野餐區的這種交流方式真的太方便了，我是能明白為什麽他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很隱秘，而且幾十公裏外還清清楚楚。”
    “畢民，你扯遠了。”羅毅然提醒道，“我把星空派給的飛船資料簡單看了一遍，那根本是不可能建造出來的……如果沒冰始覺，然後我們現在和這些城市的先行小隊已經打起來的話。”
    “但也隻有這種飛船才能支撐遠距離的航行。”冰始覺加入了話題，“長度10公裏，高度3公裏，寬大概6公裏左右。洛族艦船比這個要更大一些。”
    “和平時代的沿江城也才35公裏長度，這一艘飛船就占據了三分之一。”鄭凱在大腦中歎息著，“但想下也是，十萬個人，每個人的居住空間就要保證，然後能量室，動力室，研究室，倉庫等等，還要支持核聚變發電各式各樣的設施。要是能夠濃縮到幾百米，估計人類也不會害怕那些外來者了。”
    “但冰始覺在的話，這個計劃可行。”畢民說道，“比起先動亂十幾年，最後飛船都造不出來死在地球上，人們會更寧願有個強權來統治。而且就是要趁著動亂還沒有發生時，把一切都確定下來。”
    “看來你很擅長。”冰始覺說道。
    “是不得不擅長。”
    “……那人員已經到齊了。”羅毅然掃過沿江城的周邊。
    “今晚目前，90公裏範圍內也沒有其他敵人。”冰始覺像扔兵人一樣把花港城的那些人送到地麵，隨後落在地上休息。雖然有月光反射了太陽光，但夜晚長時間飛行且控製大量的物體，還是讓他有些疲倦。
    “歡迎，來自重岩成的屠染。”鄭凱平靜地說著，看著坐在最前方的三個人，像是平日開展研究報告一樣地開了頭。一旁的羅毅然也開啟了直播錄像，將畫麵通過之前的頻道傳輸了出去。
    “易水，還有花港城兩位。”鄭凱點著頭，並看向了攝像頭，“還有，地球上各個城市的局長，以及能夠看到這個視頻，聽到我說話的所有人。也可能還有星空派的你們。”
    “我首先要申明一點，比起我們瘋狂地，毫無意義地自相殘殺，為了獲取地球上那些殘存的資源點，是毫無意義的。”鄭凱說道，“當然，我相信在你們聽到，或者看到我這話語的時候，會嘲笑我幼稚，嘲笑我天真，會有人覺得沿江城居然會選取那麽一個不諳世事，一個不懂得人心醜惡，一個手段不夠毒辣的人當局長，來負責管理。”
    “但是，世界變成純粹的利益判斷，爾虞我詐，看誰擁有的權利多，看誰擁有的金錢多，或者是現在，看誰擁有的武力多來決定的話。那就非常無聊。我們之所以身而為人，是因為我們是人，我們有理智。不然那些星際飛船讓鱷魚去坐，讓大象去坐，讓那些強酸花去坐好了。”
    “而且，如果你們依然對此鄙夷的話，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方法。”鄭凱示意羅毅然的後期部調整鏡頭，對準冰始覺的方向，“冰始覺在我們沿江城。”
    “他的身體可以抵抗核彈的轟擊，飛行速度是音速的3-4倍左右，對於力量的掌控大概是180噸，神念掃描範圍是90公裏。”鄭凱說道，“當然，如果給冰始覺足夠的能量，我推測他的飛行速度應該可以達到光速，神念掃描範圍可以達到一定的天文單位。”
    “綜上所述，我們沿江城有一定的實力去敘述我們接下來的計劃。”鄭凱說道，看向了冰始覺，“不過以防萬一，你先把你的父母接回來吧。”
    “正好，大家可以等待一個小時時間。”鄭凱說道，“我承認，這是一場很拙劣的表演，但是這對於43年的時光，對於可能發生的動亂幾十年，和那些不應該死去的人相比，1小時的時間真的太短了。”
    “但也很值得。”冰始覺瞬間加速到了每秒鍾1800米的速度，在心中回應著鄭凱的話語。
    也回想著，之前畢民和自己交談的內容。
    “冰始覺，人心的險惡會遠遠超出你的想象，那種惡心的，惡毒的怨念不單單來自於利益的侵犯，而是來自於你擁有，別人沒有。”
    “不患寡而患不均。”
    “是的，當然還有在此之上的惡念和醜陋，僅僅是因為他們不喜歡，這違背了他們的渴求，他們就希望你去死，希望你擁有的一切全部消失殆盡。希望別人的美好全部變成罪惡，希望自己內心的仇恨全部施展到你的身上。”
    “你雖然擁有超凡脫俗的能力，你或許可以活得比我們更久。”畢民看著地麵上的火堆，“但是，你也是人，至少在前麵幾十年的歲月裏。”
    “……你殺過人，對麽？”
    “……是的，不是很好的經曆。但是不得不做的經曆，而且會讓人感覺到，自己不是人。”畢民將跌落的木頭重新波回火焰中，“我可以決定他人生死的時候，一切就已經變了。而我偶爾也會接觸到一部分的內心。”
    “我曾經曆過，有一個婦女為了自己能夠活下來，為了自己能夠有更好的生活，殺掉了剛剛出生下來的孩子，隻為了能夠嫁一個好人家。”畢民說道，“一年後，她騙取了丈夫的錢之後，再度離婚，再度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不是管理這個部門的，隻是聽其他的同事說，她純粹把自己的人生變成了一場算計，甚至連惡意都沒有。她詳細計算了自己身體能夠生孩子的數量，以及和一個男人約會要多少時間，能夠獲得多少錢，然後這些錢能夠她做些什麽。以及如何殺死嬰兒不會被懷疑，多少錢足夠她過瀟灑的日子。”
    “當然，最後她的計劃沒有成功。可是這樣的事情往往讓我感覺到寒心。”
    “這還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如果為了自己活下去呢，像最近這樣，有活下去的機會，但要殺死更多的人呢？”
    “我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麽決定。”
    “我承認，我也動心過。我手裏拿著槍，我知道一些技巧，我知道一些手法。我可以緩緩地解決掉這些人。”
    “但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所以，我很讚同鄭凱的決定。”
    “雖然不切實際，雖然幼稚，雖然基本不可能實現。”
    “但我願意去信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