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引力通道，重新眺望到矮人要塞時，冰始覺也看到了在前方轉身離去的方解。
    些許迷惑後，冰始覺就意識到是黑洞帶來的時間差，他在外麵戰鬥，和拉卡交談的這段時間，對於方解來說，可能隻是幾分鍾的時間。
    所以當冰始覺的神念鏈接到方解後，他也沒有太多驚訝，自然地調整了空間泡的速度，迎接了冰始覺。
    “你比想象中的速度更快一點。”方解說道，和冰始覺並肩前行，“殲滅多少蟲族星球了？”
    “準確來說，事情的發展稍微有點變化。”冰始覺伸出手，從識海當中抽出拉卡給的球體，但沒想到下一刻，方解的臉色直接變得蒼白，所處的空間泡也如同被黑色汙染那樣，直接變得密不透風，根本無法被視覺所捕捉。
    若不是冰始覺有神念，他都要跟丟方解了。
    “啊……對，你們的科技雖然勝過蟲族，但是個體還是害怕的。”冰始覺能夠察覺到黑球之中，方解渾身都流出了冷汗，“放心，我是和蟲族的蟲神打算締結合約，她似乎也有難言之隱。”
    “所以這個不是能控製大腦的蟲子吧？”方解所在的空間泡還是漆黑如墨的顏色。
    “可能是某個傳遞信息的東西。”冰始覺縮回手，這個球體就回到了自己的識海空間。他倒是可以感覺到，一旦進入自己的識海之後，這個如同西瓜蟲一樣的蟲子就溫順地待在其中，不敢有任何舉動。
    “我得和金石總理聊一聊……仔細想想，你的這個行為倒是挺對的。”方解的聲音還是在顫抖，“你可以利用蟲族這張牌和我們矮人交談，而我們選擇聯盟的矮人，也可以利用蟲族這張牌和其他兩派協商。”
    “就是這樣打算的，而且蟲族已經幫助阻擋洛族，至少我們人類是安全一段時間了。”一想到這個，冰始覺的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你先別高興太早。”方解所在的空間泡開始緩緩褪色，“我先帶你去金石總理那邊好好交談一下吧。”
    幾分鍾的疾馳之後，冰始覺也見到了拿出蟲族的球體後，一樣恐懼的金石，還有聽完自己和蟲族聯合之後低頭沉默不語，但再度抬起頭時，金石的雙眼之中已經有著決意。
    “冰始覺，在我們進行黃金聯盟會議之前，有個信息你還是得知道一下。”金石說道，“關於4級文明，也就是宇宙裏的中級文明。。”
    “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1級文明掌控星球，2級文明掌控恒星係，3級文明能夠穿梭銀河係。且在歲月之中一點點掌控整個銀河係。”金石說道，“不過你們人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不會幹涉你們的科技發展。”
    “但冰始覺，你作為修仙者，必然在未來的人生之中會接觸很多文明，特別作為眾矢之的，這些你早些知道也好。”金石伸出手，那些光幕便自然升騰起來，“3級文明總有一天會掌控整個河係，但宇宙遼闊，且每天都在膨脹，雖然可以建設星門，但能量的損耗還是非常巨大的。”
    “所以如何控製多個星係，以及如何快捷的到達，就成為了最為主要的問題。”金石說道，“而解決辦法也非常簡單，找到四維空間碎片，填補自己的整個疆域。這樣就能夠在所在的疆域之中，花費足夠小的能量，任何人都能夠輕易地穿梭其中。”
    “憑借著四維空間，4級文明大概可以掌控幾千個河係，成為徹底的霸主。”金石的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而進入4級文明之後，就基本不會有戰爭出現了。”
    “為什麽呢？”冰始覺還記得自己曾經閱讀的書籍到這裏就中斷了。
    “因為你知我知。”金石手中的光幕發生了變化，是兩個球體互相麵對，但仔細觀察下來，這兩個球體內部似乎有著幾千個河係在自然的運轉，“冰始覺，看你的樣子，你應該是進入過，或者是擁有四維碎片。我就問問你，當你進入其中的時候，是不是整個3維世界在你的麵前徹底展開了。”
    “是的，我可以看到每一個細節。”說完這句話後，冰始覺便恍然大悟，“相當於交戰雙方之間沒有任何秘密，那戰爭就變得毫無意義。”
    “這樣的戰爭會很奇怪。”金石說道，“我知道你的所有兵力在什麽地方，我知道你有什麽科學技術，我知道你接下來的所有行為。甚至於因為3維展開，我可以直接分析你指揮官大腦中的思考方式，一切都是敞亮的。”
    “最為詭異的在於，我可以瞬間來到你的領地之中，你也可以直接來到我的領地之中。如果是生命體的戰爭，給一點點時間，就能從基因層麵上解析對方，然後破壞一切。哪怕是氨基，矽基都沒問題。”
    “但文明之間總有爭端，所以4級文明們就思考出了一種嶄新……不，其實這種戰爭方式在不同的文明中都出現過。”金石苦笑著，“代理人戰爭。因為4級文明一旦進行戰鬥，基本上會導致成千上萬個河係覆滅，兩敗俱傷。所以他們得找個合理的方式進行戰爭。”
    “最好的方式，就是代理戰爭，雙方選擇某個星球，某個恒星係，或者某個河係。然後操控這裏的1-3級文明，適當的給予一些複雜，但合規的幫助，讓他們進行戰爭。勝利者所歸屬的文明，贏得這場戰鬥。”
    “比如剛剛和你締結合約的蟲神，是宇宙之中最容易被選擇的種族。因為她們可以調製所有血肉生命的基因，迅速根據對方的能力進行調整，同時繁殖的條件非常粗野，可以憑借大量的數量壓製對方。”金石歎了口氣，“不過她說和你締結合約，那指的是這一代蟲神。下一代蟲神就不會和你有關係了。”
    “什麽意思？”冰始覺開口詢問，但思考了片刻之後，也就明白了答案，“啊……我明白了，要把風險和利益分散開來。”
    “對，每一代蟲神都會共享記憶，但卻又保持獨立的個體。”金石點了點頭，“這一代蟲神和你締結合約，估計是希望加入我們三族聯盟，總有一日進入4級文明的地步。但與此同時，應該把後麵幾十億，幾百億，甚至幾千億蟲族的種子散播到了宇宙各處。可能是繼續侵略，可能是繼續被高等文明抓捕，作為戰爭的士兵。又或者是尋找進入更高文明的條件。”
    “但整體來說，如果合約能成立，對於我們三族聯盟來說也是個好的選擇。”金石看向了冰始覺頭頂懸浮的小球，“我們矮人和精靈也是被一些4級文明所選中。”
    “修仙者也是麽？”
    “你們是例外，修仙者一旦出現，就是全宇宙追殺的。”金石聽到這話倒是笑了出來，“冰始覺，你記得自己在4維空間之中是什麽樣子的麽。”
    “記得啊，我沒有被展開……啊，是因為這個麽！”
    “就是因為這個，修仙者曾經進入4級文明之後，他們發現修仙者居然不會被展開，換言之修仙者腦海中的一切都是保密的，你們的存在相當於打破了這個宇宙的平衡，自然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
    “而且你們的單兵作戰能力實在可怕，你才築基初期吧，就能和蟲神的近萬個分神戰成這樣，修仙者的那些前輩們呢，更加是橫掃宇宙，沒有敵手。”金石嘖嘖道，“關於4級文明的事情基本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關於蟲族的態度。”冰始覺開口說道，“我斬殺了蟲神的幾百顆星球，但是她卻很快對我笑臉相迎，然後就說要合作。這樣的情況……我在地球上從未遇到過。”
    “這也是你遇到的蟲族比較特殊而已。”金石耐心地解釋著，“對於其他種族來說，星球級別武器被毀掉，那自然是無比痛心。可是對蟲神而言，她的本體不在這裏，這裏的一切就像是自己隨意在宇宙各處扔下的一批種子，自動成長到那麽大而已。她不會在乎的。”
    “所以方解，在我待會和藍石紅石進行會議前，你對冰始覺稍微開放一點權限，不然進行會議的時候什麽都聽不懂了。”金石看向冰始覺頭頂上的圓球，下意識吞了口唾沫，雙手被空間泡包裹著，伸向空中。
    “然後……關於蟲族和你締結契約的東西，我會讓白瑩他們幫忙打造的。”金石伸出另外一隻手，帶著些許顫抖地抓住了冰始覺拿出的球體，“有了這個，我和其他兩派的談判也會順利一些。”
    “走吧，我們還有大概幾十分鍾時間，而且你的星球也安全了。”方解拍了拍冰始覺的肩膀，看著忙碌起來的金石，“給你講講更多的宇宙常識。”
    “那能幫忙複製幾份麽，這裏的事情結束之後，我也要回到自己的星球看看情況。”冰始覺現在飛行的心態都輕鬆了不少，“等我回去，地球也估計過了一百多年了吧……如果早點回去，還能把蟲族的科技交給他們。”
    “沒問題，隻要待會金石總理談妥了，三族聯盟繼續存在，這些知識你們修仙者也會知道的。”方解也是滿臉的喜悅，“修仙者在的地方總會有很多麻煩，可也會有許多令人高興的事情，就比如說現在，三族聯盟居然能夠建立起來。”
    “你好像對此很開心麽？”兩人飛翔之間，冰始覺和方解也再度來到了圖書館。
    “是啊，我出生的時候矮人正在和蟲族交戰，交戰的理由就是我們剛剛說的，幾個4級文明指派蟲族來攻打矮人，勝利者就能夠得到矮人的鑄造技術，等到一切。所以我小時候特別害怕矮人會失敗。害怕自己成為其他種族的奴隸。”
    “當然了，進入宇宙中等文明之後，那種所謂的奴隸製度不會出現，甚至於比低等文明的工作還要自由。”方解從光幕中挑選著資料，“我們每年隻需要工作一百多天就可以，其他時間想做什麽都可以的。因為他們想要的是我們的鑄造技藝。”
    “可這樣一來，我們矮人就徹底變成了其他文明的附屬種族，再也沒有自己這一文明的說法。”方解搖了搖頭，“但對於一些無可奈何的種族來說，隻要活著就有希望，雖然附屬，雖然依靠，但好歹能夠在其他的文明之中保留一絲火種。”
    “文明的存續啊……”方解的這樣一番話讓他回想起曾經地球上的城市派和野餐區，還有星空派和地球派，“到底是什麽呢？”
    “獨立的屹立於宇宙之中。”方解簡單地回答道，“哪怕隻有1級文明，那至少在這片疆域之中，你們是自己的主人。哪怕是有內亂，你們也終會通過自己的手，自己的勞動，獲得屬於自己的成果。”
    “就是那麽簡單麽？”
    “就是那麽簡單，文明越高，公理就愈發簡單。”方解點著頭，“一旦依附，文明就徹底分崩離析了。哪怕個體再自由，生活再美好，但你已經沒有了屬於自己的根。你沒有了能夠回去的地方，沒有能夠徹底信任的場所。”
    “我們矮人雖然分裂成三個派別，但是每一個派別的核心永遠是考慮矮人的。可去了其他種族，獲得了自由，獲得了豐厚的物質基礎，但是我們絕對不會是被徹底保護的，他們不會犧牲自己，然後拯救我們。”方解說道，“而且文明層次越低，個人的越無法被滿足的時候，個體不在乎這個，到最後甚至會背叛文明去做其他的事情。”
    “完全理解。”冰始覺苦笑著說道。
    “你們修仙者曆史上這樣的人太多了，不過我想這或許是一種平衡吧，不然你們這樣的種族如果非常團結，那過不了幾百年，你們就會橫掃整個宇宙。”
    “那你們是怎麽對待這樣的人呢？”冰始覺無奈地聳著肩，思考著方解給自己的資料到時候回到地球得怎麽傳輸過去，“進行審判，還是？”
    “我們會進行嚴格的評估，在虛擬世界之中進行。最後出於人道主義，讓這樣的人……或者是背叛文明的人生活在虛擬世界之中，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從中得到經驗。”
    “嗯……如果人數很多……不，不談這個了。”冰始覺揮了揮手，把吳月霞造成的問題先暫時拋到腦後。
    “大部分2，3級文明其實都會用這樣的方法關押犯人。然後從犯人在虛擬世界之中的行為總結出新的法律。”方解隨口說道，“好了，你們修仙者用的是什麽接口，曾經的神念接口麽？”
    “啊……這個因為科技退化了。”冰始覺呆住了片刻，“能不能把接口的技術也給我吧，我到時候回到地球看看。”
    “退化到什麽程度，其實我還挺好奇的。”方解轉過身打量著冰始覺，“而且你離開地球的時間都快一百多年了，現在的科技肯定進化了……不過你說的對，神念接口為主，其他的接口說明書技術也給你吧。”
    “技術進步之前用的是手機。”冰始覺的神念鏈接著方解的大腦，將曾經的手機浮現，“後麵是手環加上投影，和你們技術比較類似了。”
    “這個的確是有點落後。”方解閉上了眼睛，不斷地點著頭，但聽到了冰始覺的話語之後，便立馬睜開了眼睛，“我們的技術可不一樣，隻不過表麵是一樣的而已。”
    “比如說？”聽這回答，冰始覺倒是好奇地看向了光幕，但是無論自己用神念怎麽掃描，卻都感覺不到其他的什麽。
    “我們的這個東西不像你們是私人所有的。”方解手一推，光幕便來到了冰始覺麵前，“而且沒有使用上限，你願意打開幾個，就能有幾個。”
    “這個能理解，還有呢？”冰始覺回憶著自己學習過的矮人語言，在上麵搜索著矮人世界的一些物品。
    “直接能拿出來。”方解嘴角咧出微笑，“你是修仙者沒必要吃喝的話……我看看，恒星石？”
    “這也行麽？”冰始覺麵前的光幕之中出現了一枚恒星石，緩緩地伸出手觸摸屏幕的時候，那種熟悉的實感便從指尖傳遞而來。
    往後一拉扯，一枚恒星石就這樣滑落到了掌心。
    “我們有真空零點能，基本能源是無限了，所以人們想要什麽都可以獲得。”方解解釋道，“但基本的衣食住行其實都是有上限的，就不用擔心被掠奪的情況。”
    “這的確是神奇……”冰始覺捏了捏這枚恒星石，的確就是存在於自己掌心，“我可以拿走麽？”
    “拿走吧，一枚恒星石而已。”方解自然地揮了揮手，“而且光幕在我們的領地之中，想怎麽打開就能怎麽打開。”
    “那這裏閃爍的光芒是？”冰始覺指著右上角的光芒，神念一碰之下，另外一個光幕便出現在兩人之間，是金石將蟲族的圓球緊密的包裹，隨後身體表麵薄膜開始擴張，變成空間泡，帶著他飛行。
    “方解，信息應該都給冰始覺了吧。”金石看了一眼正在傳輸信息的方解，“準備出發，這一次聯盟會議需要冰始覺在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