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皇後娘娘問道。
    李娘娘話鋒一轉，罵道：“該死的賤婢蹄子，你私自買藥，何故連累你主子？跟你主子我有什麽關係？打死你個小賤婢，去死！”
    李娘娘似乎在殿內動起手，鬧出混亂以圖掩蓋過失，汪以芙聽了有些心驚，皇後娘娘這等閨秀，最怕蠻不講理的人。
    若這樣牽來扯去，沒在各位娘娘麵前理出一個頭緒，稍後皇上來了，隻怕會不了了之。
    “來人，抓住她。”
    隨著皇後娘娘一聲令下，殿裏的推攘聲弱了下去，隨後便聽到李娘娘哭道：“本宮好歹比你們長了幾歲，你們如此欺辱本宮，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你犯下重罪，還在坤寧宮中胡鬧，今日必要將你繩之以法。”
    李娘娘立馬止了哭，嘲笑一聲，續道：“皇後娘娘一張嘴說重罪就是重罪麽？這該死的賤人通外，與我何幹？”
    “你的意思是，私自買藥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賤婢，本宮給了你老娘老爹那麽多錢，那麽多田莊鋪子，你就是這麽對本宮的？你私自買藥，竟然汙蔑到本宮頭上？”
    汪以芙忍不住探頭，被茉析瞪了一眼，她又立馬縮回去。
    她有些擔心，李娘娘此時提及這宮女爹娘，必定是要挾她，提醒她家人有安危，若那宮女為了家人順著李娘娘的意思說，隻怕不妥。
    殿裏頭另外一位娘娘隨後說道：“皇後娘娘，李娘娘是聖上仍是太子時的宮人，陪伴聖上多年，如要定罪，必要將罪行理清，罪證齊全才是。”
    “賢妃說得有道理，那宮正繼續往下說吧。”
    “遵旨。娘娘們，這打點清掃工匠的還不是普通宮女，而是李娘娘近旁的女史，名喚青荷，下臣已經派人搜過她的屋，金銀細軟不少，可並無藥物。
    而李娘娘永壽宮耳房櫃子裏，倒有不少烈藥，與這些清掃工匠運送進來品類一致。”
    “這些藥物，都有哪些去處？”
    汪以芙聽這聲音，不是皇後娘娘的聲音，與先前那位賢妃也不同，大約是寧妃娘娘。
    “回娘娘，目前宮正查到的最大的去處，是禦膳房。
    李娘娘每月將一些寒涼藥物分給禦膳房，邱尚食知道此事，阮司膳則與幾位典膳輪番去永壽宮拿藥，後妃們多用寒涼藥物，易患不孕症，皇子們長期服食則胃口不佳，身形瘦弱。”
    言及此處，殿裏有兩位後妃竟然哭了出來，汪以芙猜測是哪兩位皇子的母親聽聞此事，憤怨哭泣。
    “皇後娘娘，您可得為皇子們做主啊！”
    後妃慟哭，皇後娘娘安慰道：“既生在帝王家，便都是本宮的孩子，本宮絕不會放過暗害皇子的罪人。”
    邱尚食突然反問道：“宮正大人，禦膳房給主子們吃的東西都是登記在冊的，食材、調料都有據可查，何來給主子們下藥的事？隻怕是主子們自己的小廚房，管理不善吧。”
    “今日，宮正司女史和茉析司膳，在禦膳房當場抓獲女史給皇子的飲食中下藥，且在那宮女屋中翻出了石膏粉。”
    “傳她們進來。”
    此時，陳尚食、汪以芙和茉析方能進側殿，屋裏滿滿當當都是人，李娘娘一襲華麗的紅衣，歪坐在地上，頭發些微有些散亂，看到汪以芙容顏驚訝得捂住了嘴。
    “臣，叩見皇後娘娘，諸位娘娘萬安。”
    皇後娘娘免了她們的禮，隨後問道：“宮正所說，是否屬實？”
    茉析道：“回娘娘，千真萬卻，石膏粉和諸寒涼藥材都是當場抓獲，那兩個下藥的宮女已承認罪責，也供出了指使的人。”
    “宮正，你繼續。”
    “鐵證麵前，罪人們都無所隱瞞。那宮女說的是典膳們指使，而典膳則說是阮司膳和邱尚食要求的。邱尚食，阮司膳已經承認是李娘娘親自委托的，你也在場，可還有辯解之詞？”
    “阮司膳是受其他人指使，誣告下臣與李娘娘也說不定，皇後娘娘明察。”
    “若是誣告，為何邱尚食屋裏也有私藥？”
    邱尚食眼神忽而顫抖，似乎還沒得到禦膳房今日被查的消息，也沒料到宮正司出其不意搜了她的房間，隻能喃喃道：“下臣……臣……”
    “皇後娘娘，宮正司今日正午在邱尚食屋中也找到了來曆不明的藥物，臣命人送去太醫院交給院使查驗，與李娘娘櫃子裏的藥材品質一致，根據院使判斷，確是同一批來路的藥材。”
    “陳尚食以為如何？”
    陳尚食恭恭敬敬低首行禮，道：“尚食局出了這等事，是臣管理不善，戕害皇嗣後妃是重罪，人證據證都在，但憑娘娘發落。”
    汪以芙在陳嬤嬤動作間，看到了她藏於胸腹的那兩本醫案，看來陳嬤嬤已經瞄準這個時機，準備要發力了。
    殿裏的氣氛依然凝重，宮正續道：“娘娘，宮中這些年有些宮女和女史們突然暴斃，隻怕也與李娘娘這藥相關。”
    “如何知道的？”
    “宮正司這半月訪了好幾個暴斃宮女們的親友，她們都說那些死者們臨死前多在永壽宮走動，有些死狀慘烈的，確像服用了砒霜、朱砂這等烈藥而死。
    唯一例外的是去歲浣衣局調進宮的周冬春，那位的藥是太醫院穆太醫開的，不過這位周女史，本是李娘娘永壽宮照顧嘉和公主的貼身宮女，據他們家人所說，必是李娘娘所害。”
    “一個個命薄如紙，卻都要怪到我頭上麽？永壽宮得寵，來攀炎附勢的人多了去了，宮裏每年死那麽多人，難不成進永壽宮來攀附，本宮還得查查她們的八字不成？”
    宮正秉公查案，仰頭勸道：“李娘娘，那阮司膳和典膳們的口供，進宮的工匠，都說是受您指使的，再嘴硬已經沒用了。”
    “今日抓了人，怎麽，半個月前就去訪人了？”
    李娘娘似乎清醒許多，她站起來，滿眼通紅，轉著身體看周圍一個一個的人，指著鼻子罵道：“你們，你們早就安排好了！你們就是嫉妒本宮受寵！本宮是皇上的貴妃，隻有皇上能定本宮的罪！”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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