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曲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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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 曲意散
    紫月山莊之前,頃刻之間就已經亂成一團。
    此間隻是在這之前便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想要借機搞鬼其實根本不難。
    隨便換上一套衣服,融入到前來此地與會的江湖之人當中,便無人能夠察覺。
    畢竟這江湖太大,沒有人能夠認清楚這江湖上得每一個人。
    先前雖然隻有孟夫人現身,卻並不代表天上闕,亦或者是殘陽門的門人未到。
    隻是不著急現身罷了。
    如今隨著孟夫人一聲令下,各處混亂頓時而起。
    這一瞬間各自應變也彰顯出來。
    尋常的江湖散人,眼見這種情況發生,第一反應便是後退一步。
    找到有利方位,靜觀局麵變化。
    其後方才決定動手還是跑路。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有這樣的運氣,天上闕殘陽門的人驟然現身,便是對身邊之人下手。
    有些站在他們附近的人,尚且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已經身死當場。
    而像獨孤雄,林晚意,以及大寒幫的韓明軒這些有組織,有紀律的,在變故發生的刹那,便是約束自己的手下,不讓他們亂來。
    結陣護身,其後方才朝著四方對手應敵。
    這其中要說最特別的,卻是田希文。
    田希文眼見亂局一起,想都不想,便招呼了一聲:
    “我們撤!!”
    隻可惜,他想走,天上闕和殘陽門都不願意答應。
    一時之間,整個紫月山莊跟前,不僅僅混亂,各種勁氣勁風亂掃,還有一群想要往外衝,卻硬是衝不出去,幾次被人給推回來的一幫捕快。
    後來田希文琢磨了一下,之所以衝不出去是因為他們少了一個決定因素。
    當即目光一轉,尋找田苗苗:
    “苗苗過來!!!”
    有田苗苗那兩把大板斧,縱然是這天底下最嚴密的所在,也能硬是撕開一道口子。
    結果就見田苗苗手持黑色大板斧,站在唐畫意的身後,一動不動,凝視八方,時而偷眼看看她懷裏的焦尾琴,嘖嘖讚歎。
    聽到田希文的聲音之後,還對田希文招了招手:
    “哥,我要給江然做通房丫鬟。你先走吧,跟娘說一聲,什麽時候江然許我休沐,我就回家看看!
    “從此之後,天高路遠,你我後會有期!!”
    田希文一口血差點染紅了半邊天。
    當真豈有此理看:“你不看看那是誰?那是江然嗎?”
    “他會變臉,精通把戲,這不是他真正的臉。”
    此言一出,唐畫意都忍不住回頭看了田苗苗一眼,心說這個傻妞莫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天機鬥轉大移形法?
    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不可能。
    當即也不理她,隻是十指連動,彈琴彈得那叫一個難聽。
    就算不計較焦尾琴本身的威力,光是這琴聲,就可以讓人恨不能死了才好。
    而如今,也確實如此。
    人家彈琴要錢,唐畫意彈琴要命,還不是一個兩個的死,是一群兩群的死。
    要說這焦尾琴確實是利器。
    哪怕不通音功,不懂音律,隻要按照使用之法,調轉琴音所向,便可以自由操控。
    琴聲不管好聽不好聽的,反正殺人是麻利的很。
    這些衝過來想要圍殺她,搶走焦尾的人,全都盡數橫死當場。
    一時之間腳下是屍橫遍野,周遭是血流成河。
    天上闕和殘陽門的人竟然不敢再靠近唐畫意。
    而是朝著一旁的其他高手撒氣。
    隻是這幫高手也不是泥捏的,哪裏能任憑他們這般撒氣?
    雙方由此一動,人腦子都快打出狗腦子了。
    門樓之上,靜潭居士則跟孟夫人有來有往。
    這位當然不是真正的孟夫人,其人乃是天上闕的高手之一。
    一身所學古怪,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叫人遐思幻想,心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
    偏生威力極大,稍有不慎就得毀於掌下。
    靜潭居士與其交手至今,不下於三十招,可他的天玄如意掌硬是拿不下她。
    不過靜潭居士終究是當年曾經名揚江湖的人物,哪怕一時之間久攻不下,心頭也不焦急。
    尤其是眼前的情況,焦急這種事情也輪不到他們。
    真正該焦急的是天上闕。
    便索性穩紮穩打,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孟夫人拿下。
    孟夫人如今心頭是真的焦急。
    她倒是不焦急紫月山莊之前的情況,她更憂心的是孟桓。
    紫月山莊這邊說到底,就是起到一個牽製的作用。
    真正的關鍵,還在孟桓那邊的進展。
    可如今,唐畫意既然身在此地,孟桓說不定真就會直接跟江然碰上。
    一旦碰上,那勝負便已經可以定下了。
    不是因為孟桓的武功真的這般不如,關鍵在於,她隻怕未等動手,此人便已經先行一步嚇破了膽子。
    這……又如何打的了?
    原本以為今次是十拿九穩,現如今看來,反倒是大敗虧輸。
    一旦東郡府那邊的事情敗了,那紫月山莊這邊成敗都已經不再重要。
    想到此處,她忽然嬌笑一聲:
    “算了,奴家不陪你玩了。”
    言說至此,她掌中一掃,頓時拍出一抹粉色霧氣,繼而轉身便走。
    “哪裏走?”
    靜潭居士豈能容她此時逃脫。
    兩邊袖子一展,天玄如意掌先是驅散了那漫天粉霧,緊跟著破風而至。
    孟夫人回頭,四掌一碰之下,靜潭居士身形一晃,孟夫人則借勢遠遁。
    可就在此時,一道琴音響起,孟夫人不敢繼續往前,隻能穩住身形,淩空一起,重新踏足樓門之上,扭頭看向了正在對著自己笑的唐畫意,不禁也是笑了起來:
    “看來郎君不舍得奴家就此離去,既如此,不如郎君隨著奴家一起去?”
    “好啊。”
    唐畫意笑吟吟的說道:
    “那夫人過來領我啊。”
    靜潭居士本想趁著這個機會,繼續進招,卻忽然眉頭微蹙。
    隻覺得體內似乎燃起了一把火,登時老臉一紅:
    “混賬,竟然行此下作手段!!”
    本想以內力壓製,然而這粉霧厲害,他明明已經驅散,卻還是中了招。
    內力壓製全然不起作用不說,反倒是愈演愈烈。
    當即不敢往前,體內更是氣血沸騰的厲害,隻好後退一步,凝神運功,壓製這沸騰的氣血。
    唐畫意瞥了靜潭居士一眼,再看這孟夫人,便已經極為謹慎了。
    就聽孟夫人笑道:
    “說起來,你這真作假時假亦真的手段,雖然非比尋常。
    “可你就不怕我嚐試之後,再多進一步?”
    “……你再多進一步,就會死在紫月山莊的後院。”
    唐畫意笑道:“我又何必害怕?”
    而且,其實為了防止這一點,她也做了一些手段。
    今天早上和靜潭居士一起去送琴的時候,她專門勾搭了一個小丫鬟。
    那丫鬟看上去普普通通,實則便是孟夫人貼身的四個侍俾之一。
    臨去之前,她讓其附耳過來,便是在她身上施展了手段。
    讓其盯著孟夫人,一旦她有試琴之舉,就要打斷。
    至於說這麽做的結果如何,其實本身也不重要。
    哪怕這人因此被孟夫人懷疑,乃至於直接殺了。
    唐畫意都不在意。
    畢竟是旁人的性命。
    對於她來說,這天底下除了江然,以及江然在意的人之外,都是可以拿來隨取隨用的棋子罷了。
    畢竟不能用正常的道德觀念,去衡量一個魔教的小妖女。
    而最終的結果便是,早上送去的焦尾琴,孟夫人除了來得及打開暗匣,找到那一張江然做的鐵片之外。
    其他的根本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至於暗匣之中原本的那一張金片,早就被江然融成了一塊金豆子。
    沒花,暫且留在身邊,作為一個小小的紀念。
    隻是這些事情,就沒有必要跟孟夫人細說了。
    “好狠毒啊……”
    孟夫人歎了口氣,身形忽然一縱,自那樓門之上飛躍而下:
    “既然你這般狠毒,我倒是也不在意手段了。”
    言說至此,她兩手一抖,頃刻之間漫天粉霧便要從天而降。
    在場眾人抬頭一瞅,便知道這東西來路不對。
    當即紛紛閃避。
    可終究個人身法有快有慢,反應快慢也各有不同。
    到底還是有人被這粉霧沾染,一時之間麵紅耳赤,頃刻就已經失去了理智,醜態百出。
    各家首領,家主倒是讓開了這範圍,再抬頭,就見孟夫人身形於這粉霧之中,時隱時現,周遭人等對她竟然視而不見。
    唐畫意凝望這一幕,忽然臉色微微一沉:
    “天上闕自左右二尊之下,便是五門三部。
    “傳聞中,五門多與魔教瓜葛甚密,卻不知道,除了魔教之外,天上闕還納入了其他幾門。
    “當中便有早就絕跡於江湖的合歡宗!
    “這粉霧莫不就是合歡一脈臭名昭著的‘曲意散’?”
    “郎君好見識,我這一脈少現於江湖,沒想到你竟然能夠認得出來?莫不是也深諳其道?
    “要不,你我二人切磋一番?”
    孟夫人笑的浪蕩,就連聲音也撩人心火。
    隻可惜,她撩撥唐畫意,這是對牛彈琴。
    唐畫意除了惡心之外,並無其他感想,隻是覺得這事情怕是麻煩了。
    早知道的話,方才就不該得意忘形,直接引她彈琴就是……到時候直接被這焦尾弄死,好過現如今讓紫月山莊門前變成這番模樣。
    而唐畫意之所以知道曲意散,則是因為十八天魔錄之中,也有一門類似的手段。
    當時江然在蒼州府問她的時候,她就是按照那一門武功給他解釋的。
    不僅如此,這門武功與合歡宗之間也有一些瓜葛。
    所以,唐畫意自小便知道這一番淵源。
    她沉定思緒,朗聲開口:
    “不可接近這粉霧範圍,此毒難解,需得以陰寒內力壓製心火,以水破霧,快去打水!!”
    眾人見她雖然不是江然,但是江然能夠讓她在這裏冒充自己,必然也是充當代言之人。
    聽到這話之後,孟修第一個開聲說道:
    “紫月山莊的跟我來!!”
    其他人還在場中廝殺,難有分心他顧之能。
    隻能讓紫月山莊這地主做事。
    唐畫意則死死地盯著粉霧之中的孟夫人,生怕她趁亂逃了。
    就聽耳邊廂傳來了顏無雙的聲音:
    “厲少俠,你不通音律,難以盡數施展焦尾的威力。
    “不如將這琴交給我,讓我來彈奏,管叫這位孟夫人,頃刻之間橫死當場。”
    顏無雙的話,唐畫意一個字都不信。
    江然已經說過了,此人沒有自己的立場,她的立場隻代表了百珍會。
    如今開口,且不說是不是為了奪取焦尾,縱然不是,說不定也是找機會想要賣給天上闕一個人情。
    這幫做買賣的人,看似純良,實則為了銀子什麽事情都敢做。
    說他們是白的,他們自然是白,隻是這白未必純粹,便好似是非,又豈能是非黑即白?
    當即她也不去理會顏無雙的話,隻是扯著嗓子喊道:
    “孟夫人你可聽到了?顏會首說,要親自執掌焦尾,取你性命!你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孟夫人於迷霧之中輕笑一聲:
    “百珍會今日所賜,我天上闕記下了。今後若是有機會,定會親自拜訪還上今日之情。”
    顏無雙:“……”
    她微微閉上雙眼,淡然一笑:
    “天上闕倒行逆施,殘陽門殘殺同道,我百珍會身為一宗二會五劍七派十三幫之一,自當與你為敵。
    “哪怕由此引來天上闕記恨,我百珍會,又有何懼?”
    這話看似剛硬,但是卻又剛中帶柔。
    孟夫人聞言深深地看了顏無雙一眼,眸中光芒叵測。
    就聽她輕笑一聲:
    “罷了,今日之事是你們贏了,奴家便先行告辭……”
    她話音至此,身形瞬間沒入粉霧之中。
    曲意散乃是合歡宗秘藥,特性極為古怪。
    風吹不散,就好似一團粉色的氤氳。
    唐畫意雖然手持焦尾,這一瞬間也沒有辦法胡亂出手,否則的話迷霧之中那些中了曲意散的江湖人,隻怕性命堪憂。
    卻聽田苗苗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你休想逃!”
    這丫頭性子魯莽,雙手提著兩柄板斧,就要衝入迷霧之中。
    好懸被唐畫意拽了一把,這才沒有衝進去。
    隻是回頭看向唐畫意:
    “公子……你拉我作甚?”
    “不拉著你,你都做不了江然的通房丫鬟了。”
    唐畫意黑著臉。
    也覺得自己好似沒必要拉她一把,不過想起江然對田苗苗的態度,感覺若是不拉一把,任憑她中了這曲意散,江然回來之後一定會責怪自己。
    田苗苗聞言一愣,繼而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那我不去了。”
    她生怕做不了江然的通房丫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衝入粉霧之中就不行了,也不敢輕易涉險。
    而就在此時,孟修已經領著人從紫月山莊之內衝了出來。
    像紫月山莊這樣的地方,其本身因為家大業大,建築極多,因此家中多是豢養專門的水龍隊。
    就是擔心天幹物燥,再起了火。
    如今孟修招呼一聲,一盆盆的冷水潑向了這迷霧。
    水過一分,這迷霧便好似是被咬下去了一塊,果然是其克星。
    不過片刻之間,粉霧已經徹底消散。
    就見一群衣衫襤褸的江湖人,在這場中茫然徘徊,抬頭所見,又好似是貓聞到了魚腥味一樣,狠狠地就要衝上來。
    隻可惜他們理智全無,動作更沒有章法,被一群人衝上來轉眼按在了一處。
    又想起唐畫意曾經說過,可以借陰寒內力破開曲意散的毒,當即開聲尋找。
    今日來的太多,各類武功手段都有。
    想要找幾個修陰寒內力的實在是簡單,很快便有人到來,給他們推功過血,體內的曲意散轉眼便已經消散。
    待等這門前之亂平息,再抬頭,卻已經不見了唐畫意,田苗苗,林晚意三人。
    卻是在這粉霧剛剛消散的當口,田苗苗展現了一項極為了得的本領……尋人!
    她終究是跟著田希文很長時間,學到了衙門口捕快的一門根據痕跡尋找敵人的手段。
    孟夫人雖然趁著曲意散還在的時候,悄然脫身,卻沒想到,田苗苗循著蹤跡,直接領著唐畫意等人去追。
    待等孟修等人發現他們不見蹤跡的時候,這一行人這會卻出現在了紫月山莊的暗道之中。
    便如同先前野狗道人死時,獨孤雄所推測的那樣。
    這紫月山莊之下,確實是有暗道。
    而且還極為密集繁雜。
    隨著不斷深入甬道之中,林晚意的眉頭緊鎖:
    “這裏麵深淺難測,我們這般探入其中,會不會有點過於冒失了?”
    唐畫意搖了搖頭:
    “無妨,有我在。”
    林晚意有些詫異的看了唐畫意一眼。
    心說江然武功蓋世,沒聽說過這厲天心多大的本事……怎麽這般自信?
    田苗苗手裏拎著大板斧,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地方雖然有人走動,卻並不太密,
    “短時間內,隻有一人經過……應該是那孟夫人了。
    “而且,按方向痕跡來看,她繞開了往密道深處的道路,而是朝著密道外走去。
    “她是想要脫身……”
    言說至此,她忽然加快了腳步。
    唐畫意和林晚意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一行人便這般快步行走,先前經過的都是人工開鑿的甬道,後來走的已經是天然的山洞了。
    如此走了一盞茶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卻是處於紫悅山半山的一個山洞之前。
    正要前行,唐畫意忽然做出手勢,讓眾人噤聲。
    就聽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來:
    “東郡府之事隻怕要敗,將此事傳回門內,我會親自跟尊主請罪。”
    這聲音,正是來自於那位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