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長孫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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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6章長孫無極
    江然的思維一下子被拉的很遠。
    長公主曾經說過,百珍會是先帝創建,他尋找了一個最信得過的人,打造出了這一個紮根於江湖之上的‘錢袋子’。
    這一點如果再跟長公主如今所做的事情結合在一起的話。
    倒是形成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圓。
    財富取之於江湖,再利用這財富,穩定這江湖。
    而從這一點來看,百珍會自誕生之初,就跟其他的江湖勢力截然不同。
    離國小春莊……這個門派江然不是第一次聽說過。
    當時他施展冷月大·法,天龍神劍古希之和靜潭居士就曾經對此有過猜測。
    他們舉例了不少絕學,當中便有小春莊的【嚴霜結庭蘭】。
    可見這門武功,也擁有陰寒內力。
    隻是江然不明白,他們身為江湖門派,何至於跑到別的國家,甚至付出這麽大的代價,謀取了百珍會。
    這是單純的想要為自己的門派,博得一些財富?
    亦或者……他們是為了離國?
    若是後者的話,那這離國江湖門派,是不是覺悟有點太高了?
    身為江湖人,為了朝廷付出至此……這一點金蟬的這幫江湖武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再結合百珍會特殊的定位,此舉的意義,似乎更加非比尋常。
    對麵這年輕人的身份則已經無需再想。
    他必然就是血蟬中人。
    捕風捉影了這麽長時間,總算是見到活著的了。
    而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長孫無極出身小春莊這件事情,他們也不知道。
    還是今天晚上,麵對生死之危,長孫無極用出了看家本領,這才被此人窺破了來曆。
    當然,這些事情都可以姑且往邊上放一放。
    現如今江然這邊卻有點麻爪了。
    他原本的想法其實挺好。
    便是一場離間計。
    實際上一直到血蟬屠戮百珍會,想要襲殺長孫無極,江然的計劃都是很平穩的在進行。
    可如今長孫無極的身份被揭破,江然的這個計策反倒是有點難以推行。
    作為一個多年潛藏在金蟬的離國高手。
    長孫無極和金蟬堅守,尚且說的過去……卻又有什麽理由,跟江然聯手?
    這裏麵,欠缺了一定的說服力。
    江然抱著胳膊思忖的當口,就發現長孫無極的表情有些古怪。
    一念之間,便已經有所明悟:
    “這人是起了殺心了……”
    而此時此刻,長孫無極眸光平靜,輕聲說道:
    “我兩位師弟說的沒錯,今日既然已經落到了這般境地之中。
    “金蟬之內隻怕已經沒有我的立錐之地。
    “可縱然如此,我也沒有道理背信棄義……
    “我小春莊弟子,死則死矣,豈能於他人胯下,卑躬屈膝?”
    “師兄說的沒錯。”
    李鏡上前一步,笑著說道:
    “刀山火海,咱們三兄弟……”
    話音至此,就見長孫無極忽然單掌往下一按。
    掌風呼嘯間,便已經打在了李鏡的胸腹之間。
    李鏡當即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給打的倒飛而去。
    “李師弟!”
    鶴天川臉色大變,猛然看向長孫無忌:
    “師兄……你……”
    長孫無極輕輕歎了口氣:
    “鶴師弟是聰明人,該當知道,今夜之人你我難以力敵。
    “若是負隅頑抗,便是隻有死路一條。”
    “那又如何?”
    鶴天川大怒:
    “難道就因為這個,你就可以對李鏡出手?
    “伱難道……難道要枉顧門派對我們的教養之恩?
    “你不要忘了,你這一身武功,都是誰傳授給你的……你,你豈能……”
    “教養之恩?”
    長孫無極哈哈大笑:
    “這話說來,還真叫人想細細盤算一番。
    “我自幼是孤兒,恩師將我收入門牆之中,我自然是滿心感念。
    “可惜……他教養我不過五年。
    “十五歲的時候,我便被他帶到了金蟬。
    “為了讓我能夠順利拜入百珍會,他甚至親自捏碎了我的骨頭,毀了我苦修五年的內功。
    “我於街頭行乞,足足兩年光景。
    “當中見識過多少險惡人心?
    “若是我還身懷武功,自然不怕……可是……那會我不僅僅不會武功,甚至雙腳還有殘疾。
    “師弟啊……你說,這門派對我到底是有著什麽樣的教養之恩?”
    “……”
    鶴天川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隻是沉聲說道:
    “當年派你來這裏的事情,是你自己同意的……”
    “是啊,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說,你去離國百珍會臥底,取得他們的信任。
    “放心,百珍會很有錢,你的日子過的不會差的。
    “說這話的還是你信任的恩師,你覺得……那個孩子會如何選擇?”
    長孫無極冷冷說道:
    “他為何不說,隻要答應了,就得被人捏碎骨頭,毀了內功?
    “他為何不告訴我,加入百珍會之前,需得吃很多的苦,經曆很多生死危機?
    “你可知道,雨夜之中,沒有容身之地,也是會死的人。
    “你可知道,那冰雪做飯的味道,又是何等的甘美?
    “你又知道……餿水泔水當中,有哪些是可以吃,有哪些是不能吃的?
    “師弟啊……你承師門大恩,對門派自然是情深義重,隻因為,為兄我經曆這些的時候,你和李師弟都在門內吃的好,睡得香,穿得暖,無需擔憂一旦雙眼緊閉,就再也無法睜開!”
    鶴天川聽著長孫無忌的話,這才苦笑一聲:
    “原來你早就對師門有所積怨……可為何,這些年來一直不提?”
    “提他作甚?”
    長孫無極淡淡的說道:
    “這些年來的經曆告訴我,當你無能為力的時候,最好的選擇便是隨波逐流。
    “所以,我聽話的加入了百珍會,也聽話的將他們引到了必死的陷阱之中。
    “最後甚至配合師門,殺了顏令山……
    “而顏令山也果然如同他們所想的那樣,將百珍會交給了我。
    “這些年來,師門要錢,我就給錢,要人我就給人,要情報我就給情報。
    “我任勞任怨,從未在人前有過一句抱怨。
    “可師門對我又如何?
    “我立下這般大的功勞,難道不應該早就傳授我更加高深的武功了嗎?
    “三十歲前,我多少次書信師門,想要找個人過來接替我,我想要回到離國……
    “可結果又如何?
    “有功不賞,有請推辭,你叫我如何能夠對這師門繼續感恩戴德?
    “不過……無妨,無所謂,師門到底還是師門。
    “是我在這世上的一條退路。
    “所以,當血蟬想要殺我的時候,我想都不想就跟你們回去。
    “可是……當師門無法庇護我的時候,我自然也應該選擇舍棄他。
    “人生在世,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選擇。
    “我這一生的經曆告訴我,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遠比什麽師門大義更加重要得多!”
    “說得好。”
    胸前掛鎖的青年笑著說道: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聰明人。
    “這樣吧,你殺了他們兩個人,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
    “今後咱們得關係或許可以更進一步。”
    “廢話。”
    長孫無極冷笑一聲:
    “若是不殺了他們,師門豈能饒我性命?”
    鶴天川抬頭看向長孫無忌:
    “師兄……你當真想要對我們狠下殺手?”
    “鶴師兄……”
    李鏡口含鮮血,咬牙看向鶴天川:
    “咱們和他多年不見……他早就已經不是記憶之中的那個師兄了。
    “你快走,我是不成了……但是還可以幫著你拖延一二。
    “莫要……莫要叫我白死!!”
    說到此處,他用盡力氣將鶴天川推了出去,緊跟著猱身撲上,衝向了長孫無極。
    兩手一合,怒喝一聲。
    隻見其身形淩空的當口,須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了銀白。
    麵容更是在刹那間蒼老了好似十歲。
    取而代之的,便是雙眸之中的精光驟然閃亮。
    “秋……”
    長孫無極眸光一起,長歎了口氣:
    “沒想到你的【秋收訣】,已經修煉到了【納體藏虛】的境界。
    “這是你多年苦修,一朝爆發,一旦施展,無論勝負如何,你都得死……”
    “我……”
    李鏡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然臉色一沉。
    猛然一揮手,掌中赫然已經多了一把飛刀。
    “再我死之前,不許對我鶴師兄出手!!”
    李鏡聲音森冷。
    “那你就去死吧。”
    胸前掛鎖的年輕人輕聲開口。
    身形一步自長孫無極身邊越過:
    “要快。”
    “什麽?”
    李鏡一愣,不明所以,為何這年輕人敢這般輕視於自己?
    方才長孫無極不是已經將話說明白了嗎?
    自己如今施展的開始秋收訣中的納體藏虛。
    納體藏虛或許不好理解,其實便是開倉放糧,將體內積蓄下來的生命力和內力,一朝爆發,以歲月換修為。
    如今自己不僅僅暫時內傷全無,更是內功深厚,遠比方才要強出不止一線。
    然而此人……
    想到此處他勃然大怒:
    “安敢如此小看於我!我……”
    話音至此,他步履一頓,整個人便好似被釘死在了當場一樣。
    緊跟著,七竅之中皆有鮮血流淌出來。
    這一步終究落下,整個人也死屍倒地。
    長孫無極瞳孔一縮。
    跟前那年輕人都是一愣:
    “原來是有毒的……”
    “你不知道?”
    長孫無極吃了一驚,正納悶你既然不知道有毒,何以斷言李鏡必死?
    而就在此時,轟然一聲炸響,直接炸碎了李鏡半截屍身。
    熱浪吹拂,長孫無極感覺自己的頭發都被燒焦了。
    用衣袖遮住頭臉,方才幸免於難。
    再抬頭,就聽那胸前掛鎖的年輕人嘟囔了一句:
    “好似放多了……下次得少點。
    “你那個師弟怎麽跑的這麽快?”
    下麵這句話是對長孫無極說的。
    長孫無極一愣之下,這才連忙四處搜尋。
    果然不見鶴天川的蹤跡。
    一時之間,背後都起了一層的白冒汗。
    鶴天川不能跑!
    一旦鶴天川跑了,不僅僅是自己做的事情會傳到師門,師門不會放過自己。
    最重要的是,如此一來自己也將會對血蟬失去利用價值。
    那原本有的活命機會,也會瞬間消失。
    必須要找到他!
    他若是活,死的就是我。
    心念至此,正要再找,忽然平地裏起了一陣風。
    風走一線,刮得地麵落葉兩分,原本行於前掛鎖青年,猛然回頭。
    倏然一掌探出,砰的一聲響!
    鐵掌落下,正打在了一人的腦殼之上。
    頭顱當場被打的四分五裂,屍體一卷,打著旋的飛了出去。
    長孫無極眼角餘光瞥見,被打死那人的穿著和鶴天川一般無二。
    可是……鶴天川何至於去而複返?
    正要將這疑問提出,就見掛鎖青年臉色大變,身形一躍而起,兩手按在胸前大鎖之上,腳下連點,是想要脫身而去。
    這一瞬間,他似乎根本就顧不上長孫無極的死活,也不在意鶴天川和李鏡的性命。
    他隻想跑!
    可是……來不及了。
    那青年猛然一咬牙,雙手一轉,隻聽得哢嚓一聲響。
    胸前的如意鎖已經變了一個模樣,形似車輪,卻又輕薄扁平。
    他將此物高舉過頂,隻聽得嗤嗤嗤,嗤嗤嗤!
    四麵八方之間,一道道光華流轉,全然不分南北西東,上下左右,那光芒所過之處,樹木千瘡百孔,地麵也是萬點深坑。
    長孫無極反應過來的一刹那,又驚又怒,想要罵人,卻也來不及了。
    雙手接連揮舞阻擋,然而嗤嗤嗤不過幾下的功夫,周身上下便已經是鮮血淋漓。
    一個晃神,腦袋便是一震。
    一個圓滾滾的血窟窿,就出現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屍體翻身跌倒……他想要活著,可終究事與願違。
    轟轟轟,嗤嗤嗤,沙沙沙,嘶嘶嘶……
    各種暗器嘶鳴的聲音糾結在了一處。
    這當中,有些暗器之內混雜火藥,落到地麵便炸出大坑,落在樹上,大樹就攔腰倒下。
    有些摻雜劇毒,染黑了一片泥土,枯萎了一捧青草。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很快,所有的一切都叫人覺得震撼,而且光怪陸離。
    而這一番綿綿不絕的光華流轉,持續了足足十息。
    十息之後,一切風平浪靜。
    原本想要脫身的年輕人則順勢落在了地上,周圍的樹木,草叢,地麵……全都時移世易,變了另外一番模樣。
    地麵處處斑駁,處處深坑,周圍不知道倒塌了多少樹,淒涼景象觸目驚心。
    年輕人站在當中,卻仍舊驚魂未定。
    伸手去按胸前的巨鎖,然而手掌落下,卻是摸了個空。
    猛然抬頭,瞳孔收縮。
    就見一隻鐵掌已經到了跟前。
    這一掌便好似天傾,淩空落下,萬物滅頂。
    年輕人則怒喝一聲,一掌送出。
    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
    他當即發出了一聲悶哼,整個人接連後退三五步。
    江然抬頭看了此人一眼,眉頭微蹙:
    “就這?”
    雖然能夠接自己一張而不死,而且還隻是後退個三五步。
    可問題是,自己這一掌也遠遠沒到出全力的地步。
    棄天月尚且能夠接自己一掌而不死,卻從未被老酒鬼放在心上。
    如果血蟬全都是眼前這年輕人一般的武功,那有什麽值得在意的?
    老酒鬼何必這般小心翼翼?
    卻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太過高估了這血蟬,還是說……另有原因?
    年輕人不知道江然心中所想,隻覺得體內真氣亂竄,江然這一掌幾乎將他打的散了氣。
    而此時,他抬頭看向江然:
    “這是計……”
    江然能夠出現在這裏,就必然不是巧合。
    鶴天川方才不是跑的太快,而是被江然給擒下了,轉眼之間就給扔到了自己的麵前。
    進行了第一次試探。
    其後方才奪走了如意鎖,給了自己一掌。
    而自己當意識到江然在這裏的時候,也是想都不想就將如意鎖激活。
    卻沒想到,那幾乎可以毀天滅地的威力,卻傷不到江然一分一毫。
    如今人就在自己麵前。
    自己當如何處之?
    心念至此,他反手一掌直奔自己天靈蓋。
    然而下一刻,血光一閃。
    一隻手掌就已經落在了地上。
    “在我麵前,想死也難。”
    江然輕笑一聲:
    “既然知道是計,便應該知道,江某勢在必得。
    “哪怕你當真死了,也要將你從九幽地府拽回來,問個明白,審個清楚!
    “年輕人,我們換個地方如何?”
    他言說至此,卻並未提人就走,而是碎金刀一轉,刀刃直接戳入了這年輕人的口中。
    年輕人一愣之下,正想著幹脆用這把刀斬了自己的舌頭。
    可這一念之間,一股巨力便在口中炸開。
    他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巴,牙齒噴的就好似漫天花雨。
    “聽說你們這樣的人,口中都喜歡暗藏毒藥,好叫被生擒的時候,可以立刻慷慨就義。”
    江然笑道:
    “打掉你滿嘴的牙,說話或許漏風,但至少保險。
    “嗯……還有這個……”
    還有哪個?
    青年正想著,隻覺得四肢劇痛。
    一低頭,雙腿和一條胳膊盡數被江然刀鋒斬斷。
    誰能想到,他方才還意氣風發,麵對長孫無極三人圍攻,好似閑庭信步,一派的高手風範。
    眨眼之間,卻已經淪落到了四肢具斷,宛如人彘一般,任人宰割,毫無扛手之力。
    而江然看了一眼四周,則輕輕歎了口氣:
    “這事,還是有點麻煩。”
    想了一下,他從腰間拿出了‘省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