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股氣息。”
    歸義胡同，王烈的住宅內，一道半虛半實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院子裏，做出深吸一口氣的樣子，低聲自語。
    “那壞了我事的小子，就是住在這裏。
    這裏是貧民聚居之處，城內的衛隊巡夜都未必會來，便是在這裏動手，也不會有人察覺。”
    話音剛落，他就好像變成了一團團黑色的霧氣，然後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幾乎是同一時間，歸義胡同的巷口，一道幾乎融入黑夜中的身影走了進來。
    “駱將軍，讓你的人封鎖周圍，我做事的時候，不需要有人來打擾。”
    全都宛若厲鬼一般，聲音嘶啞地說道。
    “知道了。”
    一個將官打扮的人悶聲道。
    全都麵無表情，邁步走入胡同之內。
    “呸！”
    那將官身邊一個士兵衝著全都的背影啐了一口，“什麽東西！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還對我們指手畫腳！”
    “行了。”
    駱守陽搖搖頭，說道，“他怎麽樣跟我們無關，做好我們的事就行，兄弟們都擦亮眼睛，天亮之前，這裏隻進不出。”
    “是！”
    一眾驍騎衛士兵紛紛道。
    王烈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看著那一團不成樣子的黑鐵胚子，終於承認自己失敗了。
    這百煉鋼，並不是說有力氣，反複捶打就行了。
    這裏麵有很多竅門，根本不可能無師自通。
    “算了，回頭去內外候的藏功閣裏翻翻，看能不能找到跟鑄兵有關的秘籍。”
    王烈搖頭自語道。
    天色已經是半夜，宵禁早就開始了。
    不過王烈除了是武備司的典兵，還是內外候的試百戶。
    內外候有一個特權，那就是可以不受宵禁約束，夜間也能自由行走。
    畢竟很多邪祟厲鬼，出沒的時間都是在晚間，而內外候的職責就是對付他們。
    對內外候實行宵禁，那可就是搞笑了。
    和周衝打了個招呼，王烈離開依舊燈火通明的武備司，徑自向著歸義胡同走去。
    一路上，他想著是不是找個時間去把魏王楊泰送他的宅子接收一下。
    “將軍，打起來了！”
    歸義胡同外，一個士兵低聲道。
    駱守陽點點頭，心中暗罵一句廢物。
    不是說就是來收拾一個得罪了吳王殿下的泥腿子嗎？
    全都一個雜號將軍，收拾這麽一個小角色都鬧出了動靜，不是廢物是什麽？
    “都給我注意點，要是有平民出來看熱鬧，都給我趕回去！”
    駱守陽低聲吩咐道。
    小巷深處的動靜持續了沒多久就平息下去了，並沒有引起駱守陽所想的騷亂。
    就在這時候，忽然噠噠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什麽人？！”
    一聲大喝打破夜間的寧靜。
    “內外候，兼武備司典兵，王烈。”
    一道清越的聲音回應，“各位將軍辛苦了。”
    “王典兵？”
    駱守陽一怔，大步走上前去。
    王烈正走在路上，忽然被一個巡夜的士兵攔下，緊接著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將軍大步走來，滿臉驚喜，看得他有些疑惑。
    “王典兵，某家駱守陽！”
    那將軍一把抓住王烈的手臂，熱情地道。
    “駱守陽？”
    王烈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原來是駱將軍。
    駱將軍還巡夜？”
    “咱當兵的，上麵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唄。”
    駱守陽道，“王典兵，之前的事情，可是要多謝你了，以前咱們領軍需，跑個三五趟都是少的……”
    “分內之事。”
    王烈笑著說道，“駱將軍，時候不早了，我就不影響各位的差使了，咱們回聊。”
    說著，王烈對著駱守陽拱拱手，就向著歸義胡同走去。
    “等等！”
    駱守陽忽然大聲道，“王典兵，你住這裏？”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我在內外候當差，不受宵禁管束，沒有讓駱將軍你難辦吧？”
    “沒有，沒有。”
    駱守陽搖搖頭，開口道，“王典兵，借一步說話。”
    王烈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和駱守陽來到一邊。
    “王典兵，不瞞你說，某家今夜是來執行特殊任務的。
    吳王殿下派人來這裏誅殺一個宵小，我等負責外圍警戒……”
    駱守陽低聲道，忽然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王烈。
    能在天子腳下混成旅帥的，那也不是傻子。
    他原本就奇怪，歸義胡同這種平民聚居的地方，怎麽會有人得罪吳王殿下呢？還專門讓一個雜號將軍出手。
    螞蟻，是沒有機會得罪巨龍的。
    要是吳王殿下要對付的人是王典兵，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一瞬間，駱守陽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大戲。
    在他的想象當中，王烈是一個剛正不阿的小官，因為某些原因得罪了吳王，或者是單純地擋了吳王的路。
    就王典兵二話不說就讓他們領取軍需的作風，和官場本就格格不入，這樣的人，得罪吳王一點都不稀奇。
    “王典兵，你得罪了吳王？”
    駱守陽的聲音更低了，而且警惕地看向四方，暗中對心腹打了個手勢。
    心腹會意，迅速警戒起來。
    “吳王？”
    王烈挑了挑眉毛，他想起之前劉方跟他說過，全桂和他爹好像是投靠了吳王。
    “吳王派來的人，是不是姓全？”
    一時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全都！”
    駱守陽也好像明白了什麽。
    王烈眼睛一眯，眼神中閃爍起危險的光芒。
    “王典兵，我今晚沒有見過你，你也沒有見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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