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胡宗憲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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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州運河碼頭上,一艘闊船緩緩停下。

    朱翊鎰一個箭步跳上甲板,在馮保的引導下,上了二層船艙。

    “世子爺,奴婢給荊川先生吃了您給的藥,病情雖控製住了,但仍不見好轉。”

    馮保邊說便將朱翊鎰引到了一個滿是藥味的房間裏,靠窗的床榻上,躺著一個瘦削的老人,間歇幾聲咳嗽,旁邊則有一胡子拉碴的人躬身行禮。

    時間回到馮保南下杭州的日子。

    話說馮保得了世子之令,在通州找了艘大船,便沿運河一路南下,很快到了杭州。

    按照程大位給的地址,直接來到了總督衙門。

    東南七省總督胡宗憲此時正在花廳跟幾個幕僚商議台州抗倭之事,親衛進來稟報說裕王府的馮保求見,隨後遞上裕王世子的帖子。

    “馮保?”

    胡宗憲表示這人不認識,也沒聽說過,打開朱翊鎰的帖子,也是一頭霧水。

    “文長,這”

    胡宗憲將帖子遞給徐渭。

    徐渭看了一眼,隨後也搖了搖頭。

    胡宗憲是公認的嚴黨,這裕王府的人千裏迢迢來這裏找他何事?而且他跟裕王都沒打過幾次照麵,至於裕王世子,他更是連見也沒見過。

    “裕王世子多大了?”

    胡宗憲又問。

    徐渭想了想:“十二?十三?好像是嘉靖三十年生人,但具體不大清楚,估計也就是個少年人吧。”

    說到這裏,徐渭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雖是少年人,但不可小覷啊,年初那場大捷,一役盡斬四千胡虜,大人還是先見見再說吧。”

    胡宗憲聞言,心道莫非是抗倭的事?撚了撚胡須,讓人將馮保請了進來。

    出乎眾人的意料,馮保並沒有與胡宗憲多客套,寒暄一番後,直接說,奉世子之命接荊川先生去京師治病。

    唐順之一直在杭州協助胡宗憲和戚繼光抗倭,病重之後就歇在了總督府裏,這些日子胡宗憲遍訪名醫卻也無力回天。

    唐順之現在的情況就是在數日子了。

    “世子是如何得治荊川先生重病的?”

    胡宗憲不解,他都沒見過裕王世子,唐順之就更沒見過了。

    馮保聞言,便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你是說那大明科學院創立大會?”

    這次輪到徐渭驚訝了。

    徐渭在江南交友廣泛,自然知道這事,他的不少好友都收到了科學院創立大會的邀請,但他卻沒有,為這事他還向好友作詩自嘲。

    說他自己不僅一輩子沒中舉,蹉跎半生,竟然連名聲也沒有。

    而好友荊川先生竟然因為一個大會,纏綿病榻了還勞動世子派人來接。

    真是既怕朋友過得苦,又怕朋友開路虎。

    徐渭一時有些鬱悶。

    不過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忙與胡宗憲一道領著馮保去了總督府後麵的一處宅院裏。

    胸悶,咳嗽,咳血,盜汗。

    徐渭給馮保說了一下唐順之的病情,隨後搖了搖頭又道:“這幾日時而昏迷,米湯都已快喂不下去了。”

    馮保看了看唐順之的模樣,心裏也是涼了半截,這趟估計是白跑了。

    不過他還是按照朱翊鎰事先的交代,拿出了一個錦盒。

    “這是世子爺從蒙人那裏偶得的丹藥,有起死回生之效。”

    說著,馮保從中取出一個小藥丸遞給徐渭,讓他給唐順之喂服下去。

    “是給陛下吃的嗎?”

    胡宗憲雖在杭州,但對於京師的消息也知道一些,年初嘉靖重病得世子進獻丹藥後痊愈的事,他也知道。

    馮保聞言,點了點頭。

    徐渭聞言大喜,忙用水將藥丸給好友服下,心裏似有了指望一般。

    其實這藥丸跟給嘉靖吃的不是一回兒事,雖然外觀都一樣,都是黑黑的、甜甜的,但給唐順之這藥丸主要是抗生素,其次就是鎮痛劑。

    朱翊鎰雖然不知道唐順之得的啥病,但用點抗生素、加點止痛藥一準沒錯,雖不能說包治百病,但大部分病症都有療效。

    唐順之這情況,馮保也不敢貿然接他進京,再說胡宗憲和徐渭肯定也不讓,馮保無奈就在總督府住了下來,每日堅持給唐順之服藥。

    馮保已經想好了,人能帶走就得走,實在不行就送送最後一程,來一趟杭州,給世子留個愛才的名聲也算不虛此行。

    閑著沒事,馮保便與徐渭切磋一下畫技,作為一個宮廷出身的書畫愛好者,馮保到與徐渭聊到了一塊去。

    這日,馮保正在觀摩徐渭的一幅墨葡萄,忽有總督府的下人來稟報,說荊川先生好些了,能說話了。

    徐渭大喜,將墨筆往畫上一扔,跟著那下人就跑了出去。

    馮保看著這幅被墨湮了的墨葡萄,心疼不已,搖搖頭也跟著出去了。

    “荊川兄,你這是好了?”

    徐渭驚喜的問道。

    “唉,老夫也不知道,不過覺得胸膛這好些了,沒之前那麽悶了,嗓子這裏也沒之前那麽疼了。”

    說著,唐順之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徐渭見狀,忙讓唐順之躺好少說話,隨後又看向馮保。

    馮保能看出個啥來,他隻是個給人送藥的,看病啥的他是一竅不通。

    又過了兩日,唐順之確實是比以前好些了,雖還是間或咳血,但確實沒之前難受了。

    馮保便與胡宗憲辭行,帶著唐順之一路去了京師。

    臨走,徐渭也一並上了船。

    奉胡宗憲之命,他要去京師拜見裕王世子,詢問些火器戰法的問題,當然徐渭還有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任務。

    眾人一路北上,旬日之後便到了通州碼頭。

    朱翊鎰進了船艙,以為那胡子拉碴行禮的中年人是唐順之的家人,便也沒在意,拱了拱手,便上前查看唐順之的病情。

    發熱、咳嗽、間或咳血、胸悶。

    朱翊鎰將這病情記下,隨後屏退眾人,趁唐順之還在昏睡,采了一管血。

    當即在係統上聯係了錢大夫,將唐順之的病情說了一下,又將血液標本給寄了過去。

    按照錢大夫的初步判斷,應該是肺炎,不過還得等血液檢測結果才能確定。

    忙活完這些後,朱翊鎰才出了船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