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馬車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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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芷在原主的記憶中搜索了一下,原來已經這個小名叫囡囡的嬰兒已經七個月大了,隻是因為缺少營養,生得極為瘦弱,看起來像是隻有兩三個月而已。
    她稍稍放心了一點,七個月可以吃輔食了。雖然在末世和這種亂世,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但能顧周全一點,也是好的。
    很快,碗裏的東西就成了糊糊,還是那個小女孩,細心地用一根比較光滑的,比牙簽大不了多少的扁平木片,挑著喂到囡囡的嘴裏。
    餓極了的嬰孩,吧咂著嘴,吃得嘖嘖作響。
    幾個小毛頭安靜地圍坐在火堆旁邊,努力不把目光看向那邊,做成了糊糊的饃,味道更香了,對他們這群饑腸轆轆的人衝擊力也更大了。
    天完全黑了下來,不遠處也開始點起了堆堆篝火,像磷火一樣忽明明滅。
    秦芷暗暗留了心,這種境況,她們這群半大孩子,很容易被人當成獵物。
    人被逼急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人吃人的事,她前世見得可不少。
    暗暗感知了一下,她的異能自然無法帶過來,隻是她的五感明顯比普通人要敏銳許多,加上這具身體原本就很大力,勉強也還能自保。
    但也需要做一些防備,至少得弄一些陷阱,可以預警。
    至於那些吃的,她還不打算拿出來,這會兒還不時有人在四下時走動,小心為好。
    哭累了的囡囡,勉強被那點糊糊給哄了嘴,終於無力地沉沉睡去,四周更靜了,夜色也更加深沉。
    四下裏安靜下來,幾個小毛頭也東倒西歪的,明顯是累極了,嗬欠連天,卻不敢真的睡過去,荒郊野外的,萬一被野獸叼走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還有比野獸更可怕的——人。
    人吃人的事情,在災荒年可不是什麽奇聞。
    秦芷起身把樹枝分做幾堆,在大石頭外邊點了三個火堆,差不多剛好把他們所處的這個位置給圍在裏麵,這樣可以防野獸,也比較暖和一點。
    他們的家當少得可憐,除了幾個破破爛爛的“鍋碗瓢盆”——其實也就是些隻剩半拉的陶碗陶片和一些還算光滑的樹枝木片罷了,別的也就是幾塊破布,連一床完整的薄被也沒有,也是,但凡還有點東西,早就拿來換吃的了。
    唯一一個相對完好的,是一個可以用來裝水的竹筒子,也已經裂開了一個口子,要很小心才不會讓水灑出來。
    這種時候,水也是很珍貴的。
    幾個小毛頭聽了秦芷的安排,靠著石壁擠做一堆,這個夜晚,如果沒有什麽事,應該就能勉強能對付過去了,至於明天會怎麽樣,等捱到明天太陽出來再說吧。
    火堆燒得差不多了,隻剩一些炭火和微u弱的火苗,光線暗了許多,四周的動靜少了許多,對於秦芷來說,這樣的暗黑反而給了她更多的安全感。
    小毛頭們睡得不是很安穩,餓著肚子,再困也很難入睡。
    秦芷捱近了他們一些,低聲說道:
    “一會不準出聲,更不準睜眼!”
    也許這些小孩子對原身的畏懼,又或者是秦芷此時的神情肅然,聲音冷冽,幾個孩子一下子都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下意識都點了點頭,甚至有幾個還立馬用手捂住了嘴。
    秦芷手裏摸了塊巧克力,握在手心,以身體做擋,快速地塞到了一個孩子的嘴裏,順手還理了理孩子們身上那些破爛布片,倒像是細心的長姐關愛弟妹,給他們蓋被子一樣。
    那孩子忽然感覺自己嘴裏被塞了什麽東西,用舌頭一舔,一股苦膩甜滑的味道傳來……嗯!吃的!
    他睜大眼睛,差點驚叫出聲。
    “嗯?”
    秦芷一個眼見掃過去,直接讓那孩子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就閉上眼睛,瑟縮成了一團。
    秦芷如法炮製,在每個孩子嘴裏都塞了一塊巧克力。
    幾個小毛孩子的心裏無比震憾自不必多說,但被秦芷提前叮囑過,也明白以他們所處的境地,但凡被人知道有什麽吃的,立馬就有可能招來禍端,便都緊緊閉著嘴巴和眼睛,隻敢默默地在嘴裏抿著那塊奇怪的食物。
    “大姐……你的呢……”
    最大那個男孩喃喃低語道。
    秦芷橫了他一眼,臉上的凶狠表情成功讓對方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說。
    真是話多,有吃的還堵不住嘴!
    秦芷腹誹了一句,一邊從那個女孩懷裏把囡囡抱了過來,“沒吃的也不知道喂點水!”
    她這會兒的樣子既凶又狠,幾個孩子的頭又低了一點。
    但他們的心裏卻有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大姐居然去給他們找吃的了!
    囡囡驟然離開溫暖的懷抱,立即醒了,哼哼唧唧的咧嘴就要哭。
    秦芷眼疾手快,手微微一動,半片奶片便塞進了她的嘴裏。
    小囡囡立刻就抿著小嘴,咂吧起來。
    秦芷身子斜坐著,背對著外麵,把囡囡遮得嚴嚴實實,免得被人看到了,雖然夜色很暗,但小心沒壞處。
    做戲做全套,她還是拿了那根木片,不時沾了點水抹到囡囡的嘴邊,小囡囡吃得更歡了,從小就吃些米湯麵糊長大的娃兒,什麽時候吃過奶製品。
    幾個孩子又驚又喜,他們的大姐暈死了一回就像換了個人一樣,還突然拿出些奇奇怪怪的食物,還一反常態,居然還抱了囡囡,這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離譜。
    雖然他們很怕秦芷,但秦芷再凶,也給了他們吃的東西,這讓幾個孩子心裏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立刻就滿足了,滿滿的安全感也油然而生。
    雖然爹娘不在了,但大姐還在,沒有丟下他們,她還給大家找吃的!
    夜很漫長,但太陽總是會升起的,秦家的這群孩子,這一夜尤其睡得踏實,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像這樣吃飽了睡過覺。
    對於無數餓著肚子睡覺的人來說,一塊熱量不低的巧克力下肚,足以讓他們得以滿足了。
    天灰蒙蒙地開始發亮,秦芷又給囡囡喂了片奶片,其他孩子也一人喂了一塊巧克力,她便交待小女孩小心別讓囡囡噎到,打算再去撿點枯枝帶著。
    這一路上,到處都逃荒的人,所到之處,連柴火都很難撿到,難得這裏還有點枯樹樁,得多做些準備。
    這些枯樹樁還都是因為大部分災民們沒有工具,沒法弄走才留下的,但對於秦芷來說不是什麽問題,她力氣大,掰也能掰些下來。
    “喂!”
    秦芷剛繞過一塊大石頭,打算把旁邊幾個枯樹樁弄出來當柴火,忽然聽到有人在喊。
    她扭頭一看,卻是昨晚上看到的那輛馬車,這會兒一個少年正從馬車窗裏探出頭來,衝著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