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輪到程祁的臉色比較精彩了。
    秦芷看著他的臉色，心裏忽然湧上一股愉悅感。
    看別人吃癟的感覺，好像還挺不錯。
    “這個，謝了。”
    秦芷自腰後把那柄斧頭抽出來，遞給了路天和。
    “有點髒，自己清理一下。”
    斧頭上沾染了血，她用塵土擦拭過，血跡倒是看不出來了，但灰撲撲的看著確實挺髒的。
    “竹筒拿來。”
    路天和正要說沒事的，秦芷又說了一句。
    他連忙把自己裝水那個竹筒遞了過去。
    “還有點兒水，秦姑娘你都喝了吧，我一會再去找，我找水可厲害了！”
    路天和以為秦芷渴了，忙不迭地說道。
    秦芷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默默打開竹筒的塞子，把自己身上掛著的一個水囊解了下來，撥開塞子，就往竹筒裏倒水。
    “咕嘟咕嘟”，她很快就倒了半筒水，秦芷便把竹筒遞了回去。
    “就當是報酬。”
    秦芷指了指斧子，順手把剩下一半水的水囊給了程祁。
    她也借用了不少程祁的東西。
    “燒點熱水。”
    秦芷身上有三個水囊，她又解了一個，遞給路天和。
    “哎！”
    路天和完全不覺得秦芷拿出這麽多水，打了臉，連忙接了過去，興高采烈地去燒水去了。
    程祁的仆人都跑了，但他好歹還有些身家，鍋碗瓢盆基本是不缺的。
    這會兒，火堆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天也蒙蒙亮了，也不用再燒柴了，但秦芷說要燒水，那自然得加柴添火啊。
    “你碰到什麽了？”
    秦芷找了個離得稍遠的地方，撿了個石頭，便開始磨起那把柴刀來。
    程祁踱了過來，悄聲問道。
    “那斧子，沾了血了吧？”
    秦芷眼睛都沒抬一下，一下一下地繼續磨著刀。
    “你想喝熱水嗎？是那個來了嗎？”
    程祁沒有得到秦芷的回應，卻絲毫沒有氣餒，繼續找著話題。
    “……嘖！哎，我說，你這一回來就要熱水，該不會是拿到泡麵了吧？”
    秦芷心裏微微一頓，但手上的動作還是沒有半點停頓。
    “我昨晚上還想來著，啥時候能吃上一碗泡麵啊，不，那怕就是喝點湯也是好的啊——”
    秦芷把手裏的刀抬了起來，看了看刀口，又用拇指的指腹輕輕刮了刮，試了試刀刃的鋒利度。
    接著她甩了甩手腕，似乎在試著手感。
    下一秒，她手中的柴刀，忽地湊向程祁，堪堪停在程祁的脖頸處。
    程祁正一臉期待地看著秦芷，冷不防脖子一涼，就見秦芷已經揮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初初遇見秦芷時的那一幕似乎又再次重演了。
    一股透骨的寒意自他的腳底升起，籠罩了他的全身，在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地又一次感覺到了秦芷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
    “別……別這樣，我們可是老鄉……”
    看著秦芷冷然地盯著自己，程祁心裏一緊，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不想死，就別那麽多話。”
    也別一天到晚打探別人的事。
    秦芷沒有說出口的話是後半句，程祁讓她經常會覺自己在他麵前無所遁形，這總讓她有一種隱隱的危機感。
    “可是……”
    我們是老鄉啊！
    程祁臉上露出濃濃的受傷感。
    秦芷緩緩收回了柴刀，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多年的戰鬥經曆，讓她惜言如金，很多時候，她內心的情感很少外放。
    她的這一眼讓程祁的脖頸好像又是一涼，沒有說出來的半句話就卡在嗓子裏，吐不出來了。
    雖然秦芷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但程祁明顯感覺到自己周身都輕鬆了。
    真可怕哦，明明是個大姑娘，怎麽像個黑旋風一樣，唉……
    程祁默默地跟著秦芷回到了他們那個臨時的小窩。
    路天和已經把一個鑄鐵小鍋放在炭火上燒著水了。
    說程祁的家什多，其實也就相對於秦芷她們而言，像這鍋，其實是之前他的下人給他熬粥的小鍋，因為送吃的到他的馬車上，沒有撤走，至於其它的廚具，早就被逃走的下人給卷走了。
    鍋不大，要是用來煮泡麵，最多最多也就能煮個三四袋吧，這麽一點東西，按秦芷眼下這具身體，估計也就是能吃個半飽吧。
    唉，力氣大了，有時候也真不是件好事。
    秦芷從包裹裏摸出幾塊肉脯，這自然也是從土匪身上搶來的。
    從火堆裏撥出幾塊火炭，她把肉脯放在上麵烤。
    這肉脯又幹又硬，直接吃根本咬不動。
    此時，大家都圍在了火堆邊上，看到秦芷拿出肉脯，一個個眼睛都直了，就是一直不怎麽缺少食物的程祁，也有點難以置信。
    “這，這也是你撿的？”
    秦芷一陣無語，看來這小子就是個不認打的主兒，剛剛那一出，貌似對他沒有什麽影響，還是這麽話多。
    話一出口，程祁忽然反應過來，有點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秦姑娘，你真厲害，下次能帶我一起嗎？”
    路天和一臉膜拜地看著秦芷，虔誠的樣子，讓人懷疑下一刻他就要拜倒在地上，以示對秦芷的歎服。
    “大姐，你好厲害哦！”
    “姐，我們是要做好吃的嗎？”
    “大姐大姐，我們有餅吃就夠了，你那麽辛苦，要多吃一點！”
    “……”
    幾個小的也都開始眼冒星星，一個個開始狂冒彩虹氣。
    鍋裏的水已經開始冒起了小泡泡，秦芷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路天和，這人不是說他能找到吃的嗎，那應該還有點存貨吧？
    路天和看似憨厚，這會兒什麽像是開了竅一樣，一拍大腿，說道：
    “我還有一些野菜幹！”
    說完，他連忙起身，從他那捆柴禾裏，掏出一把幹巴巴的……枯葉？
    這就是他說的能找到的食物？
    程祁已經大大地翻了個白眼，他一來就對這個路天和不感冒。
    秦芷也想撫額，就這？
    好吧，有總歸好過無。
    “嗬嗬，煮點野菜湯吧。”
    路天和也覺得有點拿不出手，有些赧然。
    “行。”
    秦芷接了過去，想了想，還是拿了個碗，用水淋了一遍，沒條件也就沒辦法了，但總歸過道水，也算是洗過了，心裏舒服一點。
    “洗”好弄碎一點，秦芷就把那把幹野菜放在碗裏泡著。
    烤了這麽一會兒，肉脯也烤得差不多了，開始冒出香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