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燁梁見狀，眼中掠過一絲滿意，起身要走。
    程祁忽然出聲道
    “衛大人，你特地來，不會是就為了說這麽一番話吧？”
    他剛剛在一刹那間產生的沮喪和恍惚，此時已經一掃而光，雖然臉色還是很蒼白，但眼神已經變了，正帶著一股銳利，直視著衛燁梁。
    衛燁梁眼睛微眯，似乎有些不滿。
    剛剛的交鋒，明明將對方壓製住了，沒想到程祁的心誌並沒有那麽容易被瓦解。
    “說到底，你不過也是為了更好的利用老秦，怎麽，你怕我和她走了，你就失去了那些好處？”
    衛燁梁目光轉冷，瞥了程祁一眼，“即便如此，也無可厚非。”
    說完他更隻留下一個不屑的眼神，走了出去。
    程祁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才緩緩將身體放鬆下來，麵色更頹敗了。
    與衛燁梁的一番唇槍舌箭，耗去了他大量的精力。
    衛家的實力，著實不可小覷。
    程祁微皺著眉頭，衛燁梁的話，讓他第一次覺得，離王和景王的謀劃，遠遠還不夠，他們要撼動的，可不僅僅是如今掌權的天子和羽翼漸豐的太子，還有如衛家這樣自栩純臣的龐然大物，這些巨獸，可不一定會因為一些眼前之利而輕舉妄動的。
    程祁心裏閃過一絲念頭，自己這麽匆忙地想要離開，會不會在內心深處，其實已經預見到了某種不太樂觀的可能性？
    來不及細思，門響處，秦芷去而複返。
    “先吃東西吧。”
    她神情淡淡，仿佛並沒有之前與程祁對話的一幕發生。
    “什麽好吃的。”
    程祁原打算與她說些話來緩解一下剛才爭執帶來的尷尬，可鼻間聞到一股香味，一下子就吊起了他的食欲，而此時，他才感覺到自己已經十分饑餓了。
    身上也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氣，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湊到桌前。
    “先洗手吧。”
    秦芷隨手從空間裏拿出一個盆來，裏麵裝了半盆熱水。
    這還是她第一次當著人，從空間裏往外拿東西。
    程祁微微一怔，想說什麽，卻被熱氣騰騰的熱水吸引，很快擰了毛巾，給自己洗了臉和手。
    “真舒服！”
    帶著溫度的毛巾在臉上敷過，雖然沒能像泡澡一樣全身放鬆，但也緩解了大半的疲憊。
    此時，秦芷已經從她拎來的食盒裏拿出不少吃的來，大多數是肉類，牛羊肉居多，鹵的燉的烤的，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她又從空間拿了一個瓦罐出來，裏麵是一罐雞湯，雞湯明顯是炒過再熬煮的，看著油膩，聞著卻巨香，雞湯也十分濃鬱，尤其適合像程祁這樣餓著肚子的人。
    “謝了。”
    程祁心裏暖暖的，他知道秦芷這番安排是因為什麽，自己受了傷還沒有大好，正是最需要補充氣血的時候，這些食物最能提供營養和能量。
    撇去浮油，先盛了一碗湯色乳白的雞湯，一碗下肚，全身僵硬的筋骨像是被熱氣給蒸騰化了一樣，開始放鬆下來。
    程祁也不再磨嘰，先給自己撕了些雞肉，大口吃了。
    雞肉燉煮得恰到好處，雞味十足，入口有嚼頭，又極易嚼爛，肉中的鮮味並沒有全部釋放到湯裏，吃起來，並沒有那種吊過湯後的枯柴無味。
    而雞湯也剛剛好隻淹到雞肉，溶到湯裏的鮮味並沒有被稀釋，肉有肉味，湯有湯味。
    “謝了！”
    程祁舉了舉筷子，向秦芷道謝。
    很快他又風卷殘雲般大吃起來。
    一碗雞湯喚醒了他的胃，而那鮮香味美的雞肉又極大地刺激了他的味蕾，簡直有點一發不可收拾的勢態，他開始對著那些牛羊肉下手了。
    “謝了，老秦，你真是我的活菩薩。”
    吃飽喝足，程祁口齒不清地道謝。
    “不用。”
    秦芷還是神情淡淡地，又從空間裏拿出一個碗。
    “這是治你傷的湯藥，趁熱喝了吧。”
    程祁立馬苦著臉，“不要吧，這藥看著就苦，再說了，我都已經好了！”
    他作勢拍拍自己的胸口，卻不想用一個用力過猛，差點讓自己背過氣去，連咳了幾下才停止。
    秦芷靜靜地看著他，程祁訕訕道，“好吧好吧，我喝還不行嗎？”
    說著，到底把藥給喝完了。
    飯也吃了，藥也喝了，兩人之間忽然又陷入了一股尷尬的境地。
    還是秦芷打破了這種安靜。
    “你打算什麽離開，既然能進得來，出去也沒有問題了吧？”
    程祁無奈，但他也知道，秦芷心意已決，自己再多說也無益。
    “要不要這麽絕情，這麽快就攆人了？”
    “隨你，隻是，我們也很快要走了。”
    秦芷的話，讓程祁跳了起來。
    “不會吧，你真打算和那個什麽耿嬌上土匪窩去？”
    秦芷無語，“注意你的措辭。”
    “青龍山可不是什麽仙山福地！”
    秦芷看著他，“我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和衛燁梁一個德性？怎麽，想改行當東廠公公？”
    程祁無話可說，他知道，秦芷這是在說他讓人打探她的事。
    “抱歉，其實這些情報網，也是老早就布下的。”
    並不是針對秦芷才設立的。
    “不就是因為離王謀反嗎，我懂。”
    “大姐！你要不要這麽口無遮掩？那什麽太孫可就在隔壁啊！”
    程祁一副無語的樣子。
    兩人鬥嘴的樣子，像極了秦芷剛來的時候，兩人才剛認識，好多事情都沒有摻雜在其中時的感覺。
    “我說真的，青龍山可去不得，姓耿那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人！”
    程祁苦口婆心道。
    忽然他靈光一閃，瞪圓了眼睛說道
    “不會吧，不會吧？你該不會是想去砸場子，把人家的山頭搶過來？”
    秦芷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我搶別人的土匪窩幹嘛！”
    “那可不一定，你是誰呀，您老人家不總是不走尋常路嘛……”
    他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秦芷，若有所思。
    “老秦啊——你該不會是真有了什麽念頭吧？”
    秦芷心頭一跳，她就知道，這小子有時候心思細密，反應還特麽賊快，很多事情都不容易瞞過他。
    “還不是怪你們這些想要謀反的，原本我可就隻打算找個地兒安安生生地過幾年小日子的。”
    “可那裏是平潭啊，說是龍潭虎穴不為過吧？”
    程祁瞪著她。
    秦芷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你言重了，也不過就是一個三不管的地方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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