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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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偏心

    陸惜之到家,正好趕上晚膳,李氏身邊的大丫鬟百合專門守在門口,一家人今天極有默契的都在主院,焦躁的等著最讓人不省心的三姑娘回來。

    陸仲廉已經在走廊上來回反複了無數圈,眼睛一直盯著院門,有幾度還甩開袖子衝到門口想出去,片刻後,又懊惱的歎口氣走回來,如此反複幾次,內心備受煎熬。都酉時四刻了,女兒還沒回來,真是急死人。

    不光他,廳裏的其他眾人心裏也都不好過,一個姑娘,要是出點什麽事,或者幫著查案途中被識破女兒身份,那可…

    “嗨!爹,母親,姨娘,哥哥,姐姐,我回來啦。”陸惜之歡快的聲音傳來。

    大家皆鬆了口氣,鄭姨娘起身走過去,抓著她手臂把她轉了一圈,“之之啊,你有沒有怎麽樣?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

    “姨娘,放心吧,我什麽事都沒有,嘿嘿。”

    陸仲廉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看但她嬉皮笑臉的樣子又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死孩子,老子在家等得快冒煙,你倒好,無所謂是不是?

    “你這死丫頭!過來站好!”他上手就是一個暴栗,敲在女兒額頭上。

    陸惜之沒有防備,挨了狠狠一下立刻捂住額頭,不服氣的道:“哎喲!爹,你又動手!”

    不止暴栗,陸仲廉又準備伸手使出殺手鐧——擰耳朵。

    這回有了防備,陸惜之一個閃跳,躲到了鄭玉京身後,還得意的對他做了個鬼臉,朝他吐吐舌頭,絲毫不怕。

    但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鬼臉還沒做完,後領就被提溜著輕巧一甩,牢牢坐在了凳子上。

    李文君拍拍手,滿意的指著她道:“久未練功,但對付你,一招就夠了。”

    失算失算,忘了家中還有一個練武的母親大人。

    身邊的陸惜若轉過來捉住她的手,摸摸妹妹的小臉蛋,無奈的搖搖頭,對父親說道:父親,大家這會兒肯定也餓了,咱們先吃飯吧。”

    陸子易也走過來,按著妹妹的肩膀:“是啊,父親,惜之完好的回來,這一天肯定累了,趕緊開飯吧。”

    氣呼呼的陸大人“哼!”了一聲,走回主位坐好,讓廚房趕緊上菜,這才開始詢問起白天的事。

    刑事案件未偵破前都需要保密,陸惜之當然省去了重要的辦案過程和驗屍細節,隻是簡單說了城東一戶人家被火燒死,還有兩個孩子,讓家裏人在這天幹物燥的季節,注意防火。

    陸惜若膽子最小,乍一聽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死了那麽多人…這太可怕了。”

    其他幾個女人看樣子也受到了驚嚇,嘴裏念著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

    “全都是燒死的?可按道理肯定會喊救命啊,那個時間也不晚,實在奇怪。”陸子易疑惑道。

    這時候飯菜陸續上桌,陸惜之餓壞了,口水都快流出來,聽到大哥的話,一邊往嘴裏扒菜一邊說:“確實挺奇怪的,所以才要查嘛。”

    女兒這副吃相又刺激了陸大人,吹胡子瞪眼的罵她:“你給我好好吃飯!這像個什麽樣子!”

    陸惜若不停給她夾菜,叮囑她慢點吃慢點吃,別跟那餓死的小鬼投胎似的。

    兩刻鍾後

    “嗝……”

    陸子易看著小妹妹,著實好笑,但一眼掃到老爹的臉色愈發鐵青,不得已在桌下踢了她一腳。

    接收到信號的陸惜之趕緊挺直腰背,垂眼對長輩們說:“我吃好了,父親,母親,姨娘慢用。”

    “今日下值後,有人在路上將我攔下,領著我到了一處別院,你們猜是誰?”

    大家目不轉睛看著他,搖搖頭。

    “袁晏溪,袁廠公,袁小侯爺…”陸仲廉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陸惜之。

    陸惜之不怕死的說:“父親,這是同一個人。”

    一顆花生米嗖的飛過來,精準的砸向陸惜之光潔滴小額頭,嚶嚶嚶…好痛!這肯定又要起包了!

    李文君若無其事的喝口茶,輕撫丈夫的袖子,示意他繼續說。

    “哼,他跟我說,讓你負責查清這起縱火案,每日需到東廠向他匯報進展。”

    “老爺,這沒有道理啊,咱們之之還是個小姑娘,她有什麽能耐去查案。再說了,不是還有大理寺和衙門嗎?”鄭姨娘吐露不快。

    王姨娘也附和:“對呀,哪有讓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去查案的道理,老爺可不能答應。”

    陸子易默默來到妹妹身邊,摸摸她的頭,低聲對她說:“能耐了啊,居然能讓袁小侯爺高看一眼。”

    陸惜之得意的看著他,挑了挑眉,怎麽看都像在炫耀。

    “哼!他還誇我女兒聰明又伶俐,破案思路清晰,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應站出來為百姓伸冤除惡。”

    “袁廠公過獎了,我也沒那麽厲害,嘻嘻。”被表揚的人摸摸腦袋,‘謙虛’的樂起來。

    啪!陸仲廉手掌用力一拍。

    陸惜之悚然一驚,從椅子上彈跳開來。

    “老爺,這事得從長計議,咱們商量一下,再回複小侯爺。”李文君說的實在。

    “恐怕,已經由不得我們了,小侯爺還說,我女兒有菩薩指引和保佑,乃大靳的福氣。至於我們擔心的女子閨譽,他會想辦法遮掩。”

    “菩薩指引??”李文君不解。

    “嗬嗬,這就要問問咱們的寶貝女兒了!做了個什麽屁夢!”

    陸惜之低下頭,手捏著裙擺,沒說話。

    “說呀,啞巴了?”陸仲廉激她。

    沒辦法,她隻得把那個瞎編的夢,又說與家人聽一次。

    剛說完,她就聽到身邊傳來悉索的吸氣聲,轉身悄悄一看,發現她大哥和二姐嘴角抽筋,憋得難受的樣子,她哀怨的回他們一眼。

    “快聽聽快聽聽,我這老臉都紅得沒地兒擱!!”陸仲廉冷嘲熱諷盯著她。

    直到…

    “哈哈哈哈哈哈…惜之,我實在憋不住了。你這菩薩指引,夠厲害。”陸子易終於忍俊不禁,朝她豎起大拇指,和陸惜若同時笑出聲來。

    這場家庭會議,算是不歡而散,但好歹由於袁晏溪的出麵,陸惜之得以在縱火案上能暫時進出自由。

    陸惜之想緩和一下氣氛,第二日天還沒亮,她就跑到二姨娘的院裏,求她教自己做了一碗雞蛋麵,然後踏著清晨第一縷陽光,走進主院兒準備獻寶。

    可是,陸仲廉已經出門了。

    現在離上值時間還早,她知道這是父親故意躲著她,他在告訴她,這氣生大發了。

    陸惜之落寞的將麵放在桌上,雙眼無神的盯著花園裏的薔薇花。

    “來了?”李文君打著簾子出來了。

    陸惜之輕輕嗯了一聲,著急過來,隻做了一碗,猶豫著要不要把麵給母親吃。

    “行了,放那我吃吧,你們父女倆呀,一個樣。”

    李文君走近她,拉著女兒的小手,坐下,語重心長的說:“你父親隻是出自擔心,不管是殺人案,還是縱火案,咱們做父母的聽著都害怕,何況是你一個小姑娘,這麽危險的事,我們是真的放不下心。不要怪你父親。”

    陸惜之趕緊反握李氏的手,搖搖頭:“母親,我懂的,我誰也不怪,是女兒太急躁太魯莽了。”

    “不管是真菩薩還是假菩薩,母親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破案這件事。待這件事了了,咱們再跟你父親好好的說。”

    “母親不反對嗎?”陸惜之撲棱著大眼睛看著李文君。

    “換做別人來找,我還有些猶豫。可是,子易對這位袁小侯爺,卻頗有讚同感,加上你父親也不屑於與太子黨的人來往,還有你是為百姓破案,母親放心。”

    “謝謝母親。”陸惜之忍不住抱住了她。

    李文君拍拍她的背:“好了,吃點兒東西,去做事吧。”

    輕擦眼角,她用力點點頭。

    東緝事廠

    王遠之取下手套,扶著腰緩緩站直身體,疲憊的呼出一口濁氣,慢慢走到門外,迎接清晨的陽光。揉揉眉心,還是覺得胸口憋悶得很。

    “遠之。”

    王遠之行禮:“袁廠公。”

    “說了多少次,無人的時候叫我晏溪即可。”

    王遠之不置可否。

    袁晏溪也不是一個熱絡的人,兩人同時看著遠處朝陽。

    “熬了一宿,先去休息吧。”

    “他們應該也快到了,先把結果說完也不遲。”

    “袁廠公,早食已備好。”東海的聲音響起。

    袁晏溪讓王遠之跟他一起去吃,但王遠之拒絕了,理由是身上氣味太重,得回去換洗。

    “這兩日恐怕還得需要你在這隨時複檢,我讓人給你收拾間房,方便一些。”

    王遠之點點頭,說了句失禮就先回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小侯爺的眉頭始終舒展不開。

    辰時四刻眾人到齊

    王遠之先說明屍檢情況,除了重複一遍昨天對陸惜之說的大概內容之外,還有新的發現。

    “七個人裏,除了那名倒在東廂房的男子,其他人胃裏的殘留物基本一致,應該是一起吃的晚飯,另外,七個人都沒有中毒的跡象,死亡原因,基本可以確定就是刀傷致死,是一把很鋒利的刀。”

    “王仵作可以判斷是什麽刀麽?”齊勇問。

    “首先我排除了菜刀,因為菜刀太寬,行凶時應該極不順手。”說著王遠之拿出準備好的普通菜刀,站在齊勇的身前和身後分別比劃了一下,那樣子看上去確實很不舒服。

    比劃完,他接著說:“我懷疑是一把特製的用來削竹子或者木頭的削刀。”

    陸惜之點點頭,看了看袁晏溪。

    對方沒有看她,隻反問王遠之:“所有死者裏麵,大女兒張彩霞受的刀傷最輕?”

    “是,她也是唯一沒有被割喉的死者,僅腹部中了兩刀。”

    “也許,說明凶手對她尚有一點感情,所以下手最輕。”齊勇說。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陸惜之轉頭又問王遠之:“能確定他們的死亡順序嗎?”

    王遠之笑笑:“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但是一個晚上時間不夠,明日才可以給你答案。”

    陸惜之點點頭。

    “齊捕快,說說你們那邊的發現吧。”袁晏溪冷眼看著他倆的互動。

    齊勇接過話頭,說起來:“方大強父親叫方鐵根,是個鐵匠,母親叫柳桂花,夫妻二人對我們的到訪很是抗拒,問了許久,也沒問出個所以然,隻是在哭,說自從兒子兒媳搬走後,來往甚少,不知道他們有什麽仇家。”

    “兩個孫子都死了,他們就沒什麽說的?”陸惜之不禁有些憤怒。

    “難過是很難過,但一若問起具體情況,他們就不做聲了。不過,我們倒是從他們的一個鄰居那得到些線索。”

    當時我和一鳴準備先吃點東西,晚點再來一趟,巷子旁邊突然走過來一個圓臉胖子,臉上還有顆大痣,劈頭就問我們是不是查案的捕快。

    得知我們的來意,他就絮叨了起來。

    他叫劉富,也是個鐵匠,跟方鐵根有時候一起做活,對他們家的事,多少有些了解。

    方家曾經還有個小兒子,但是七歲那年就夭折了,當時方大強九歲,帶著弟弟去湖邊撈魚,也不知怎麽的,兩人都落水了,後來隻救上來一個,小的那個沒了。

    這事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方家夫妻動不動就對方大強動手,說為什麽是你活下來,怎麽不是弟弟,直到孩子十一歲離家學藝,這才有了好轉。

    我和一鳴就奇怪,都是自己孩子,怎麽那麽偏心呢?

    劉富說剛生方大強那會,方家家裏窮,隻能把孩子托給爺奶照顧,夫妻倆隻身來到京城找活幹,後來攢了些錢,盤了個小店營生,日子好了起來,本想馬上接孩子同來,誰知柳桂花又懷上了,怕沒有精力照顧他,這事就拖了下來。直到小兒子都四歲了,才將六歲的大兒子接到身邊。

    夫妻二人都偏心的很,但是這老大真不錯的,學藝回來,對父母很孝順的,沒成親那時,家裏上上下下的力氣活,都是老大幹,夫妻倆對他冷言冷語也不在乎,賺的錢都交給了他們。

    末了,劉富還說說這老大真是苦啊,好不容易成了親,還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卻又遇上火災,很可惜。

    “咦?昨天的街坊不是說方大強是做力氣活的嗎?怎麽他還學過藝?什麽藝?”陸惜之的記性非常好。

    “劉富說方大強性格內向,見人也不多說話,他父母也不管他,所以都不清楚。”齊勇答到。

    陸惜之想了一下,跟袁晏溪請示:“袁廠公,方氏夫妻昨日就很不配合,不如今天換我去吧,女子去應該好說話。”

    袁晏溪定定看著她,“陸姑娘,有把握嗎?”

    “有!”

    今天兩更合並作一更,肥美可開啃!

    我是勤勞的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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