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一九九一！
    “哥？”
    有些不確定的聲音，忽然從一旁響起。
    “嗯嗯？”陳凡一愣，朝著聲音發出的位置看去。
    這才發現，在人群散開後，人群外正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模樣，紮著一個簡單的馬尾辮，身上穿著的是一套白青色交接的校服。
    此刻，那小女孩正用不太確定的眼神看著陳凡，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見到的人。
    “小妹？”陳凡雙眼瞬間亮了。
    也顧不上攤子了，幾步走到那小女孩身旁，一把摟住對方的肩膀笑著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這不是今天剛放寒假麽，準備去車站坐車呢，但看到這邊圍了好多人看熱鬧，沒想到竟然是在看哥你啊，你你你……你剛剛在幹啥呢？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圍著看？”小女孩好奇道。
    這皮膚白淨，衣衫樸素的小女孩，正是陳凡的妹妹陳雪！
    聽到小雪的解釋，陳凡頓時恍然。
    這縣城到他們鎮裏隻有這麽一個車站，對方又是在縣城上高中，回去肯定得從這裏走，碰上了倒也不算巧合。
    “哥在這裏做生意，哥剛才可是賺了不少錢，行了，等哥先收拾收拾，咱們待會一起回去！”說完話，陳凡轉頭回到攤位，將攤位上的那些東西全部收拾起來，放入了一個蛇皮袋中，這才拎著袋子，帶著妹妹陳雪一起朝著旁邊的車站走去。
    花了兩塊錢買了兩張票後，二人便坐在了靠中間的相連座位上。
    一路上，小妹自然是免不了詢問一些事情，而陳凡，也處於對前世今生的緬懷，問了不少問題。
    這一聊，便直接聊了四十多分鍾。
    直到汽車停靠在鎮裏的車站後，二人這才恍然，原來已經到了。
    幫小妹提著行禮下車後，陳凡正準備找個三蹦子帶自己兩人回去呢，卻沒想到一眼就看到車站入口附近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三輪車上東張西望。
    等看到陳凡後，那人頓時笑了，趕忙推著三輪車走了過來。
    “爸在那邊，快過去！”陳凡說著，拎著小妹的行李走了過去，而陳雪也急忙跟上。
    “怎麽樣？一切順利吧？”剛見麵，陳昌民便直接問起了情況。
    對此，陳凡自然笑眯眯的說一切順利，隨後林爸又問了問女兒一些情況，確認沒問題後，這才讓二人坐在這腳蹬小三輪上，載著兩人朝著家的方向蹬了回去。
    望著老爹吭哧蹬車的背影，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回到家裏，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老媽早就做好了飯菜放在鍋裏溫著，等一家人回來。
    邊吃飯邊聊天的時候陳凡這才知道，原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老爸陳昌民就已經換糖回來了，然後便去了車站等著他們，一直等了快兩個小時，這才把兩人給等回來。
    對此，陳凡當然是非常感動的。
    吃完飯後，這一次陳凡沒去收拾碗筷，甚至連老媽都給叫住了，把碗筷放在廚房後，便把一大家子人都給喊到了堂屋的八仙桌前坐下。
    緊接著，取出了自己裝錢的那個小袋子，把裏麵的錢全部倒在了桌子上，很多錢都皺巴巴的，甚至還有不少鋼鏰兒。
    “呦呦，這這……這麽多錢？”林父雙眼頓時瞪大。
    老媽和小妹的雙眼同樣瞪大，看看錢，又看看陳凡，接著又看看錢，顯然有些難以置信。
    “爸媽，這些都是我下午把那些雞毛和羽絨被拿去賣了後換回來的錢，你們數數看？”
    陳凡這話一出，老媽頓時忍不住了，笑眯眯的點頭，伸手開始數起錢來。
    小妹也忍不住開始插手幫忙了，老爸陳昌民還算沉得住氣，但亦是坐在一旁，瞪圓了眼睛緊緊的盯著。
    “竟然有九十四塊錢？”數了幾分鍾後，總算是把數目理清了，可孟霞的聲音卻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就在前兩天她還在因為八九十塊錢的學費在埋怨陳昌民呢！
    沒想到轉頭陳凡就帶了這麽多錢回來！
    “小凡，這些真的都是你今天賺的？”孟霞看向陳凡，就連老爸陳昌民亦死死盯著。
    “嗯，扣掉老爸早上給我的十塊錢，還剩下八十七是今天賺的，另外我今天在外麵還花了十二塊錢，分別是買午飯吃的、定做羽絨被的工錢，以及來回坐車的錢！”陳凡把今天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
    這邊陳凡剛說完，一旁的陳雪便忍不住補充道“大哥說的是真的，今天我也看到了大哥賣東西的場麵，竟然有好幾百人圍著在那看呢，沒一會便把東西都給賣完了，真的是太厲害了！”
    聽到小妹的話，陳凡忍不住摸了摸小妹的腦袋。
    而一旁，陳昌民已經陷入沉思。
    隨即開口道“沒記錯的話，今天你是隻帶了二十斤的雞鴨毛，還有一床羽絨被，對吧？”
    陳凡點頭。
    林父接著道“那床羽絨被，按照你的說法是五斤羽絨，加上那二十斤，也才二十五斤，換成糖的話，成本才八斤糖二十塊錢左右？拿二十塊錢賺回來八十多塊錢？四倍了這是！？”
    林父這麽一算，頓時把老媽孟霞給嚇了一跳，就連小妹也從林父的反應中明白了什麽，仔細一詢問後，這才明白自己這個大哥這幾天都幹了些什麽。
    竟然拿著賣不掉的糖果換了那麽多的錢！
    而這還隻是一小部分而已，在那廠子裏還堆放著大量的羽絨和雞毛呢，如果都賣掉的話……
    一想到這，饒是以林父的穩重，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興奮的笑容，老媽緊皺的眉頭也散開了，一家人幾乎都沉浸在了喜悅當中。
    除了陳凡！
    因為陳凡知道，光憑他們一家人來做，效率實在太慢了，再過一些日子，想要每天供應上那雞毛撣子工廠一百斤的雞毛估計都困難了。
    得想個辦法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這邊，陳凡還在愁著事情呢，外麵卻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這天都黑了，誰又來了？”林父有些納悶，但還是迅速示意老媽把錢給收起來，而他則示意小妹陳雪去把門給打開。
    門開，屋外站著兩個人，不是別人，竟然就是他們同一個生產小隊的鄰居，而且還帶著親戚關係！
    “三伯，您怎麽來了？”陳凡趕緊站起來打了個招呼。
    “沒事，就是串串門，串串門！”被稱為三伯的人趕忙開口笑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
    果然，這位三伯在屋子裏呆了一會，隱晦地表明了自己來意。
    “那個，昌民啊，聽說你們最近到處兌換雞毛鴨毛的，我正好成天在家沒啥事，要不，也過來給你們搭把手？”
    “你也知道，你嫂子那病，唉，吃藥花錢……咳咳，每天，你們看著給點就行，不用太多。”
    陳凡一家子聞言，明白過來。對方就是想幫他們打工收購雞鴨毛，賺點勞務費。
    陳昌民沉吟著，猶豫不決。
    這戶鄰居的情況他也知道，媳婦治病花了很多錢，有點困難。但問題是，誰家不難啊？
    這個忙，幫吧，可自己還欠著債呢，不幫吧，鄉裏鄉親的，人家當麵提出來了……
    他把目光，投向了兒子陳凡。
    沒想到陳凡居然滿臉笑容，衝他道“爹，好事啊，要不您就答應下來吧。人多力量大嘛！”
    “時間緊迫，咱們父子倆成天兌換雞鴨毛，有點趕不上趟！有了三伯加入，效率肯定更快。”
    一聽兒子這麽肯定的態度，陳昌民有些意外，又看了眼媳婦，孟霞也開口道“我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
    “那行！既然這樣，”陳昌民冒了口煙，轉頭跟三伯說道“三哥，那你明天就過來幫幫忙，咱都是自己家親戚，說酬勞太見外，咱就說辛苦費吧，一天給你一塊，行不行？”
    “行，沒事，多少我都滿意。”
    三伯點點頭，答應下來。畢竟是他有求於人，又是親戚，不好提條件。
    沒想到，正在這時，陳凡脫口道“爸，一塊有點少吧，畢竟三伯是誠心誠意過來幫忙的，要不這樣，隻要絨毛收得足夠多，咱給三伯兩塊？”
    陳昌民愣了一愣，當著親戚，隻得尷尬道“……也是，那就兩塊。”
    三伯大喜過望，連聲道謝，表示明天一早就過來，隨後告辭走了。
    關上門，陳昌民衝兒子責備道“你這孩子真是的，一塊錢他都答應了，幹嗎硬是再加一塊！”
    九一年普通人平均每個月工資也就一百來塊，村裏更少，要是每天兩塊，三伯一個月就能從他們這掙五六十塊。
    但陳凡想的其實更多，隻要收購雞鴨毛足夠多，翻利可是成倍增長，這點工資，完全開得起。而且，這一波操作屬於收買人心，本來一塊錢幹的活，但能賺兩倍，不怕三伯不竭盡全力的幫忙。
    當下，安撫父親道“爸，您放心就是，咱最終都可以賺得回來。”
    陳昌民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一夜無事。
    第二天，公雞打鳴，天色將將放明，三伯就推著自家三輪過來了，一見陳凡，就抑製不住臉上的笑意。
    “起來了，小凡？”
    “嗯嗯，三伯早啊。”
    三伯手裏還揣著用油紙包的東西，遞過來一個說道“你嬸嬸烙的餅，趕緊趁熱吃。”
    陳凡道謝，伸手接過，這時陳昌民也拾掇完畢，從屋裏出來，跟三伯點了點頭說道“咱開始吧。”
    三人稍作商量，兵分三路，朝不同村子的方向而去。
    到了晚上碰頭，清點一番，果然收購的雞鴨毛比之前多了不少，足足有三十多斤，但是，距離一天一百多斤的目標還是差得很遠。
    倉庫裏剩下的奶糖還有很多，將近一千八百多斤，這該如何是好？
    晚上，陳凡躺在炕上，透過毛玻璃望著星辰閃爍的夜空，翻來覆去想著辦法。
    到了淩晨，一宿沒睡的他，跳下炕，來到院子裏，從井裏打了點水，洗了洗臉，目光灼灼，暗暗心道其實說白了就是人力上的問題，雇一個人是雇，雇一群人不也還是雇嘛。看來得發動一下同村的人，幫忙一起整了！
    不是有句名言嘛，群眾的力量才是無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