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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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趕往遠征軍報道前,禪元決定與網友奔現見麵。
他提著一個隨身箱包,背著一個預備交給網友的見麵禮,站在人來人往的衛星島廣場,吃著糯米糕。他的周圍,不是來送別親友的哭泣場麵,就是夥伴之間打氣的熱情場麵。
反觀禪元,空蕩蕩一個人。
出門前,他的雌父甚至友善地提醒他,最好把私人物品整理一下。因為他們生育力爆炸的雄父又給家裏添了兩個小雌蟲。
“家裏房間不夠了。你既然報名了遠征軍,沒有十年二十年回不來。房間當然是留給新出生的小弟弟啦。”眼看著雌父一邊將自己的珍藏碟片掃出來,把那些凶殺片海報撕下來疊好,一邊勸誡自己,“你這些愛好……去港口租個倉庫,放起來。電話寫我就好了……哦?新貨《迷情屍》《大霧殺人狂》,還是你那個網友送你的嗎?”
市場上最熱門的永遠是複古題材戀愛片、戰爭熱血片、人物傳奇片。而專門以血腥、暴力、恐怖為特色的凶殺片,在蟲族電影市場上已經銷聲匿跡五十餘年。這已經不僅僅是沒有人拍攝的問題,更是審核製度和市場方向變化所導致的問題。
這個時代不歡迎凶殺片。
禪元偏偏是個凶殺片狂熱愛好者。很不幸,在他偷偷看“激情四射的血腥格鬥”時,沒注意到偷偷開門找他玩的雄蟲弟弟,直接導致了雄蟲弟弟嚇暈,受到了全家人的指責。
“你那個網友對你真挺好的。”雌父看著老版碟片上血肉橫飛的海報,咋舌,“高清版的老片子都能送給你。市價得有1萬起步吧。”
“不止。”禪元提及自己的愛好,便變得滔滔不絕,“社區裏這樣的片子能賣到10萬。像我這樣,湊齊三部曲最起碼50萬報價!”
對於一個大學剛畢業的雌蟲來說,50萬已經算一筆巨款。
雌父卻不在意這些,“網友雖好,卻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你以後還是要結婚成家的,這種愛好還是收斂一些。”
禪元閉嘴。
結婚,養雄主,對他來說還太遙遠了。他今年才23歲,大學畢業,正要去參加遠征軍服役。
雄蟲?等自己十年,二十年後活著回來再說吧。
站在衛星島廣場上,禪元將糯米糕吃完,打開通訊,戳一戳置頂的賬號,打出一行字:“我在衛星島廣場,樹下,旁邊有一個垃圾桶。”
感覺自己說的不夠詳細。禪元索性打開攝像頭拍了自己所穿的衣服、附近標誌性建築的照片發過去。
他催促道:“到了嗎?”
“剛下航空器。”對麵回答道。
這是禪元的網友【馥鬱清香】。別看這個名字充滿了老氣和古典,實際上禪元和對方相識七年,屢次被對方的口味刷新三觀,並欣喜若狂。
——小眾圈子裏,要找到與自己口味一致的人,可太難了。
更別提從認識的第二年開始,他們便互相贈送生日禮物、節日禮物,還有分享來之不易的老片、影片原型素材等等。
而當【馥鬱清香】表示自己已經報名參加遠征軍時,禪元更是直接衝上前和網友報名統一支隊伍。用他自己的話來講,反正雌蟲成年都要參軍服役,為什麽不和至交好友在一個隊伍裏呢?
雄蟲?我現在沒錢、沒權、沒能力,有雄蟲看中我才怪咯。
如果不是他們麵都沒見過。禪元在收到價值50萬的凶殺經典三部曲時,就想對【馥鬱清香】說,好兄弟,我們以後找同一個雄蟲。你做雌君,我做雌侍……
這可是蟲族兄弟之間的最高禮節!
遠處的人群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似乎有什麽人正在朝這邊走過來。禪元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便著了魔似地被吸引住了。
年輕、漂亮、身材頎長、動作靈巧都不足以形容他所看見的人。自發根雪白的長發,發梢則是嬌嫩的粉紅,披散著自然地落在肩頭。種子般的安寧從他身上長出來,比他的美貌更讓周遭震驚。
此刻,無數人望著他,而那雙寶石紅的眼睛偏偏盯著通訊器。
禪元竭力拉拽自己的眼睛。他對自己說道:
那是個雄蟲。
而且還是個擁有頂尖美貌的雄蟲。
在這個雄雌比1:20的社會中,這樣的雄蟲必然有一個雌君,無數個雌侍。可能還沒成年就有無數雌蟲上門求嫁,訂下一二三四個婚約者。
禪元自認為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雌蟲。
所以,當這位雄蟲步伐輕捷地走到他麵前時,他識趣地讓開道路,請對方通過。
然而,雄蟲站在他麵前說道:“沒有褲衩好穿所以選擇裸睡?”
禪元:?
他的通訊響了一聲。
【馥鬱清香】對【沒有褲衩好穿所以選擇裸睡】戳一戳。
【馥鬱清香】:我到了。
禪元深吸一口氣,調節自己的心肺功能,順帶無數周遭那些異樣的眼光,強行穩住聲線,道:“馥鬱清香?”
“嗯。”雄蟲似乎在笑,他的笑容轉瞬即逝。禪元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遇上了仙人跳。別看他這個樣子,實際上對各種凶殺手段和騙人手段十分了解。
比如下一秒,這個雄蟲的雌君和雌侍衝上來對自己一頓暴打,說什麽“終於抓到你這個情夫”之類的話。又或者下一個拐角,有人給自己一個悶棍,偷偷把自己腰子嘎了。
而且,馥鬱清香不是說自己報名了遠征軍嗎?
雄蟲要參軍,隻能參加地方軍團的文藝兵。類似遠征軍這種能夠快速積攢軍功、危險係數極高的隊伍,完全不接受雄蟲報名才對。
“可以打一個通訊電話給我嗎?”禪元道:“我有點恍惚。”
雄蟲乖巧地撥通禪元的通訊號,下一秒,禪元清楚看見通訊來電,以及自己給對方的備注名:馥鬱清香。
“確定了嗎?”雄蟲又笑了一下。用花形容這笑容,太俗氣,用雲形容,又顯得太縹緲。
禪元瞅著雄蟲看,他發現雄蟲這麽笑,眉眼彎彎,像是蟬族神話故事裏月亮下凡收割亡靈般,帶著無法言說的溫柔與殘忍。
“我叫禪元。你叫什麽名字。”
“恭儉良。”
恭儉良,好奇怪的名字。禪元挑了個咖啡廳坐著,看看自己的錢包,咬牙點了三個昂貴的甜點。他花錢的痛苦,在看見雄蟲吃下甜點的那一刻蕩然無存。
世界上!怎麽!可以有這麽好看的雄蟲!!他連吃東西都如此好看!
別看禪元在家裏被長輩們念叨,他在學校其實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這得仰仗他另外一個愛好:收集美人卡片。
這些卡片裏有雌蟲有雄蟲,但不重要。禪元的收集癖讓他花費十年,攢齊了市麵上40已發行的美人卡片。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戰績,就是禪元有足足三套不同年代夜明珠閃蝶家雄蟲族長美人卡!要知道夜明珠閃蝶家自古以出美人為名,其中溫萊族長絕版美人卡市價都被炒到了500萬一張,供不應求。
沒有人不喜歡美麗的事物。
禪元並不覺得自己是顏狗有什麽恥辱的,他很樂意展現自己好美色的一麵。非要說惋惜,他隻能痛斥自己活生生瞎了七年,光聽雄蟲在通訊裏說沒時間、不方便,放棄了舔顏的快樂。
“不過……馥鬱咳,恭儉良。你不是說自己報名了遠征軍嗎?”這也是禪元最困惑的一點,他道:“你應該是打錯了吧,是來送哥哥,或者婚約者的吧。你知道報到點在哪裏嗎?我送你去吧。”
“我報名了。”
“唉?”
難道政策變了嗎?禪元不記得自己在今年的征兵政策上看見“雄蟲可以報名參加遠征軍”的字樣。還不等他打開征兵網站,雄蟲下一句話,將他炸得七葷八素不分。
“請和我結婚。”
“唉?”禪元指著自己道:“和我……嗎?等等,我養不起你啊。”
噌——
剛剛還用於食用美味的餐刀閃過一道銀光,鋒利的鋸齒卡入雌蟲的下顎,一絲疼痛從肌膚傳來。
“我不需要你養。”雄蟲恭儉良不知何時來到了餐桌上,他半蹲著,像雌蟲對雄蟲求婚地姿勢,微笑道:“你隻需要做一件事情。”
禪元吞咽下口水,雄蟲的臉逼近。他聞到了很多味道,有自己咽喉上的血腥味,有雄蟲口腔裏甜膩的點心味,但更多是肉味。
肉.體散發出的本來味道。
很多人都有這種肉味,在廣場上,隨處可聞,但隻有眼前雄蟲的味道,清冽、純正、清而不濁。
他站在哪裏,哪裏便理當是人群的焦點。
他說出想要辦得的事,無數雌蟲便鋪天蓋地為他做。
禪元渾身都顫栗起來,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這顫栗代表著什麽。他挺起胸膛,呼出濁氣,隻想狠狠地抓住這一束凶猛的香。
“什麽事。”
“嫁給我。”
雄蟲如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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