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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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禪元也是有點脾氣的人。
這個時代說不上雌雄完全平等,但已經不存在雄蟲掌握雌蟲生殺大權,說讓你死,就讓你死這種離譜事件了。絕大部分雌蟲對雄蟲的認知都是嬌嬌小小、可可愛愛,受過育兒專業知識培訓。
而上流社會的雄蟲,擁有廣闊的知識麵、得體的禮儀舉止,為了得到雄蟲協會定期發布的雄蟲積分,兌換更多實權,簡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將自己打造成溫和善良的好雄蟲。
端得就是溫涼恭儉良五個字。
而雄蟲恭儉良看似占了三個,實際上三個都不沾。
這種不沾邊嚴重到,禪元累得和狗一樣攤在訓練場地,還不忘給對方拉個黑。
是的。
他把自己結婚不到一周的雄主拉黑了。
“誰愛去誰去,誰想當他的雌君誰去。”禪元將汗巾往臉上一蓋,活像給自己入殮,“天上果然不會掉餡餅。命運早就在暗中標注好饋贈的價格。”
殊不知,他對待變態的經驗還是太少了一些。
恭儉良怎麽會放棄自己從四千三百七十三個雌蟲中篩選出來的明珠呢?禪元給自己灌了兩口營養劑,感覺恢複些許體力,慢悠悠地走到宿舍門口。
和雄蟲的大單間不一樣,雌蟲人多位少,標配八人間。考慮到蟲族各個種族之間存在習性差異,分配宿舍便按照蟲種來。
禪元是蟬族。
他的七個室友,五個是蟬族,餘下兩個是螳族。
而宿舍裏,正在上演冤家對頭。兩個螳螂種的雌蟲是“冤家”,他們在打架。餘下五個蟬族瑟瑟發抖抱在一起,是“對頭”。瞧著這畫麵,禪元當時便倒吸一口涼氣,將先前幻想與室友訴苦求助的戲碼全部刪除。
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禪元……禪、元。”餘下五個蟬族找到了主心骨,順著禪元開門的縫隙,一下子竄出來,“你吃飯了嗎?我們去吃飯吧。”
“哈哈,對啊。忽然之間感覺有點餓了呢。”
“走吧走吧。反正回來都要打掃衛生。”
兩腿發軟的禪元:……
要知曉,對比其他蟲種,蟬族在軍部並不是主流。
曆年軍部年終盤點中,中上級軍官中占比最少的蟲種就是蟬族。大家對這個蟲種的刻板印象就是不擅長運動、喜歡潛伏苟住、不喜歡主動出擊、比較擅長做學術研究,而從就業趨向來看蟬族似乎極為符合這個刻板印象。
與之相反,就是螳族。
在軍部,無論身處哪一個軍銜層級,螳族都是極為重要的士官組成蟲種。其重視到,每年去螳族群居地征兵所設立的報名點是其他蟲種的2倍有餘。在外界,對螳螂種雌蟲褒有“尖刀戰士”的美玉。
但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太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了吧。禪元被自己的同族推搡著離開戰場,六個蟬族雌蟲蝸居在一張餐桌上,各自一杯清水,大吐苦水,“太可怕了,我不想和螳螂種一個宿舍。”
“天知道他們怎麽這麽喜歡打架。”
“好像一個是枯葉螳螂種,一個是綠螳螂。”
“為什麽吵起來啦?”
“一個說一個難看吧……噓,聽說他們兩個都在追求那個……雄蟲。”
“白頭發?”
“確實好看。但我們這種新人還是不要肖想比較好。”
“嗤,你說了他們兩個又不信。”坐在禪元旁邊的蟬族悄悄說道:“聽說,他的雌君是我們這屆新兵。”
“我也聽說了。藏得挺好的。”
“不藏好,就會被揍。有什麽辦法嘛。”
正在喝水的禪元嗆得咳嗽好幾聲,眼神呆滯。
不是吧,這都能開到我?
他想想自己所要麵對的長官們,再想想自己宿舍兩個凶殘至極的螳螂種室友,再想想雖然長得驚為天人,但本質是不做人的雄主,決定讓這三波人自我消化。
戰鬥廢物有自知之明,戰鬥廢物可太有自知之明了!
他打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軍艦上虐殺同族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隻要他足夠熬,總有一天能夠守得於開見太陽,迎來美好光明的未來。
遠離螳螂種,保我小命。
但考慮到不分青紅皂白會被挨打的可能性,禪元還是認真地數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牌:他是雌蟲體能比雄蟲要好一點劃掉)。
他是軍雌,在格鬥技巧上比雄蟲要強一點。劃掉)
他是青襟油蟬種,異化能力:
潤滑。
禪元將腦袋磅得錘在餐桌上。
算了算了,沒什麽救了,就這樣吧。
遇到恭儉良之前,禪元本想做一個老老實實的技術兵,用自己的潤滑異化來給機器上點油,搞搞潤滑之類,畢竟他在家裏也就是給大哥打個下手,用異化能力來把火上澆油。
如今看來,他最多是讓自己的屍體在燒鍋爐裏幹得更旺罷了。
“禪元,你怎麽了?”
“沒什麽。”禪元抬起頭,額頭上紅彤彤一片,“我有點困了。”
夢裏什麽都有。
蟬族室友們倍感同情,甚至自告奮勇地說要去宿舍那邊看一眼,確定下戰況。禪元還沒來得及說,兩個抽中下下簽的家夥就被打發走了。他們幾個繼續聊起了螳螂種和蟬族的恩恩怨怨。
“我參軍前,雌父說千萬不要和螳螂種的人起衝突。他們雖然喜歡獨來獨往,可實在是太能打了。”
“我也是。雌父說,如果遇見什麽問題,要去找長官……我們不如先去換個宿舍吧。實在不行,調走一個螳螂種的也可以。”
“果然,螳族和蟬族的恩怨是過不去了……我家裏人也這麽說。他們說,最好不要和螳螂種的人走得太近。”
禪元家裏人也是這麽說的,他們全家都是蟬族,禪元的雄父對孩子們提出唯一的婚戀要求,就是不能找螳螂種的!因為家裏雄主如果是螳螂種,日後所娶的雌蟲必然有幾個螳螂種。
“啊。”禪元這才想起來。
他還不知道恭儉良的蟲種呢。
蟲族蟲種千千萬,總不能什麽倒黴事都叫他攤上了吧。
“禪元。禪元。”先前去的那兩個蟬族雌蟲沒一會屁滾尿流地跑回來,雙唇煞白,“雄、雄——”
禪元心裏一咯噠,默默給自己的臭嘴一巴掌。
“雄蟲!雄蟲!找你,快快快快,快點過來。”
“不!我不去!”禪元抱住桌子,嘶啞道:“我不去!我不去!”瞧瞧他的同族們,這番屁滾尿流的姿態,呆滯的雙眼和慘白的臉,答案太顯而易見了!
誰見到美人會露出這種表情?
“啊啊啊!你必須去,你必須去。”兩個蟬族雌蟲麵目扭曲,一人一邊將禪元的手掰開,大義凜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們是同族!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害我!”
其中一人道:“不不不。我是金蟬種。”
另外一人道:“我是鳴鳴蟬種。”
禪.青襟油蟬種.元:……
他就這樣被一起抱頭鼠竄的蟬族同僚們丟到了宿舍裏。
“等等!”
啪嘰——門從外麵鎖上了。
禪元“啪啪啪啪啪”拍得手都紅了,隻聽見外麵室友高喊,“禪元!撐住!”腳步聲淩亂,卻越來越遠,最後消失。
屋內,隻有他自己越來越粗壯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原來你沒死啊。”
雄蟲輕鬆愉悅的聲音從禪元背後傳來。透過淩亂的櫃子和床鋪,被褥被什麽東西割破,棉絮飛舞後落在地上,像雪,遮不住地上斑駁的血跡。
禪元那兩個螳螂種室友生死不詳,堆疊在一起,身邊放著幾個變形的枕頭。恭儉良翹著二郎腿,正坐在他們的背上,用紙巾慢條斯理清理指甲裏的血汙。
“我還以為,某個人跑幾圈就沒了呢。”恭儉良將紙巾揉成團,丟到禪元的臉上,“過來。”
禪元被紙團砸中臉頰,一種被人當做狗,尊嚴被踐踏的羞恥與憤怒升起。他握緊拳頭,低下頭,努力咬住後牙槽。更令人驚慌的是,隨著他脊背和肩膀地僵硬,下半身一種微妙的感性升起,無法遏製的興奮與地上的血跡一步一步接近。
一滴。
兩滴。
禪元走到了恭儉良麵前。
“叫人。”恭儉良伸出小腿,撩起禪元的褲腿。他穿著拖鞋,此刻拖鞋掛下來,禪元可以清晰地看見雄蟲粉紅的後腳跟,以及那輕輕蹭著自己的圓潤指甲。
他吞咽下口水,腦海中屬於凶殺片的經典場麵輪番播放,最終化為一句:
“雄主。”
哢擦。他的腿從中發出折斷的聲音,禪元整個摔在地上,還不等做出任何反應,雄蟲的膝蓋壓在他的咽喉,壓迫導致的窒息驟然降臨,禪元徒勞地用手抓住恭儉良的大腿,在上麵留下幾個殷紅的指印。
“啊。呃啊。”
恭儉良微笑著加重了力度,癡迷地盯著禪元脖頸上突出的青筋和嘴角留下的涎水。
“都知道叫雄主了。怎麽還敢拉黑我?”
他俯下身,白發落在禪元的鼻尖,似乎從發梢的粉紅上,傳來剛剛洗完頭的清爽味道。
是蘭花的香味。
“呐。”恭儉良輕輕地用手刮著雌蟲的鼻尖,像在對寵溺的情人撒嬌,“明天陪我買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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