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擇樹醒來時，眼前是怒發衝冠的母親，他還從未見過楊晨露生氣成這個樣子。
    耳朵被人旋轉四十五度，牽引出臥室，一路來到客廳的另一頭。
    “鬆開，媽！大早上就搞家庭暴力！反對家庭暴力，有什麽事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哦……”他揉了揉耳朵，心裏給出曆史烈度第二的評級，估計還有挽回的餘地，“昨天什麽也沒發生，我們就是聊了一晚上天，純聊天，保證什麽都沒幹！您完全可以相信我！”
    “哼！”楊晨露雙手抱胸，柳眉倒豎冷笑道：“什麽也沒發生，嗬，發生什麽那才是問題！都這麽大了要是能幹出點什麽那你林擇樹純純畜生！”
    媽媽的側重點在於孕期保健，中間對產婦危險時期的特殊保護，而被擰著耳朵拉到客廳另一頭的林擇樹怎麽聽怎麽怪，感覺老母親好像誤會了什麽，他是這麽想的——
    “不是媽，她成年了，跟我一般大，同校校友你別看她長的小搞錯了。”
    “這一點我相信你，不至於昏頭到這種程度。年紀這點這你要是能搞錯，那就該進局子吃糠咽菜了，到時候你爸在單位臉還不丟盡了。”楊晨露兩手抱胸，冷笑的臉像是審問幹部的女軍統特務：“林擇樹你長本事啦~！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避重就輕，挺能裝傻。”
    “裝什麽傻？母親大人，我感覺我們之間還有誤會。”
    “誤會？什麽誤會你說說看？”
    打死他也想不到老媽誤以為李淺蕊懷孕，這能審出來什麽？
    “我們確實是聊了一晚上天，純聊天。你想啊，假如不是純聊天，我也不能把人帶到家裏來，世界這麽大哪裏不行？”
    “你還想去哪啊？！啊！”老虎鉗子一般的手飛到了耳朵上，麵對兒子的“冥頑不靈負隅頑抗”她忍不住了。
    “輕點輕點……您得相信我！”
    “肚子都這麽大了你讓我相信你？我又沒瞎！你是越大越不老實啊，林擇樹，抵足而眠是吧？挺能說呀。”
    這下林擇樹知道老媽糾結的點在哪了，同時心裏產生了更大的疑問——李淺蕊怎麽可能肚子大了，這嚴重違反生理學常識。
    “不是……媽，我不知道您產生了什麽誤會，不過這一點我絕對不會開玩笑，人命關天不可能瞞你，再說真有這事學校也該通知你了吧？退一萬步，您兒子我也不可能幹這種自投羅網的事兒對不對？”
    “編~接著編吧，六七個月了還能在這白話你可真行。。”她掏出手機直接給林擇樹轉了六千塊，想了想可能不夠又轉了兩千，“趕緊叫小姑娘起床，招待吃頓飯去醫院，我先找人打個電話……”
    這一套操作快的讓人目不暇接，林擇樹連忙按住老媽打電話的手。
    “媽你等會，真是六七個月，這個時間就太晚了吧？”
    “林擇樹。”
    “就算您說的這些設定都是真的，那我就更得攔住你了。媽，那可是你孫子孫女，你能忍心嗎？”
    楊晨露指著林擇樹腦門的手指慢慢放下來，她的眼前出現一係列場景。
    白鴿婚紗齊飛，婚禮上新娘的婚紗，新娘紅著臉幸福的敬酒喚一聲婆婆。
    產房外的等待，嬰兒的第一聲啼哭，懷裏哭著抓著要奶吃，酷似兒子的新生命。
    滿月酒，遛孫子，天倫之樂……
    剛才看著肚子挺尖，搞不好是雙胞胎？
    所有這些像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過了個遍，準備撥打電話找人的手停住了。
    不打掉豈不是更好？前兩天還看新聞哪個大學同校學生結婚加學分來著，今時不同往日親個嘴兒都能鬧到退學，也許奉子成婚也不錯？
    一想到四個月之後自己就能抱上孫子孫女，她露出一絲微笑。
    就這樣，楊晨露的思想在短短一分鍾內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整整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向。
    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放緩氣氛，思量一下慢慢開口。
    “兒子，算你還有點良心，媽媽拉扯你長這麽大很高興看見你的良心沒讓狗吃了。”
    “我怎麽聽著您這話這麽怪呢，是誇我嗎？”
    她想要把給兒子的專項匯款撤回來，想了想又住手。
    “錢留著，給小姑娘買點好東西吃，她哪裏人，家裏人電話給我約個時間出來談談。”
    母親的態度變化實在太快，林擇樹聽了哭笑不得。
    “不是您就別安排這個安排那個了，我帶您看看，帶您看看好不好，看看你兒子我騙沒騙你。”他拉著老母親回房間，“來來來……”
    臥室裏的沙發上，李淺蕊睡在點點陽光中，睡姿得那叫一個舒坦，四肢舒展，麵容沉靜，嘴角含著淡淡的微笑，聖母像都比不上她這會兒陽光加持下的聖潔。
    最重要的是小腹平平坦坦，一馬平川，絕無一絲贅肉，一點凸起。
    “怎麽樣？”林擇樹壓低聲音，“沒騙您吧？這麽大事我能騙你？蓋得住嗎？”
    楊晨露嘴巴微微張開怎麽也合不上，她湊過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沒看到孕肚在哪兒。心裏不由得產生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我這麽大一個寶貝孫子去哪了？這麽一會兒就失蹤啦？沒到老花眼的年紀呀……
    她心裏全是未出世的孫子孫女，一隻貓咪爬到她的腳麵上用後腿自顧自抓癢都完全沒意識到，整個人像一根銅像定在了沙發前。
    “媽，有什麽話出來說。”
    看到貓咪，林擇樹明白了一切，老媽所看到的挺起的肚子，罪魁禍首就是這隻母貓，不是……這說法怎麽想怎麽怪。就是這隻貓趴在肚子上，毯子底下給人造成了錯覺，讓老媽誤以為自己讓李淺蕊未婚先孕，先斬後奏弄回家裏逼宮。
    按老母親的角度看，那確實很頭疼。
    拉著老母親出了臥室，又回到客廳另一頭老地方。
    楊晨露這會兒還在患得患失中走不出來，當奶奶的巨大的喜悅剛剛離開她，強烈的失落感讓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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