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觀海市魚龍夜舞，晚高峰堵車動輒幾百米的香港中路也從側麵襯托出了市南區尤其是靠海這段的繁華。
    兩個穿著運動服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女人在路口前跟一眾下班後疲憊的打工人等紅綠燈。
    眼見著那紅綠燈的倒計時已經開始閃爍，看手機的眾人紛紛抬頭準備邁腳，其中一個女人望著前方的車水馬龍，卻止住了腳步。
    “曉雲，不往前走了吧。”
    “誒？”
    李曉雲轉過頭來看向王安若，很是不解：“安若，不是你說想出來散散心的嗎？咱們這才走了兩公裏呢。”
    王安若搖頭說道：“去別的地方轉轉吧。”
    市南區王安若不常來，隻是開車從車站到市北會路過附近，對於四通八達的大馬路能記住，這些連接各個小區、各個寫字園區的步行街倒是不熟。
    但前麵的路她走過了很多次，不管是單行道的麵館還是那已經幾十年的電視台都熟的不行。
    以前總有一個男人陪著她一起，今天王安若卻不想去重溫這些地方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怕遇上秦風……過了紅綠燈就是秦風每天下了班回家的路。
    李曉雲別看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常年與王安若相處倒也敏銳，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想法。
    “你怕遇上他啊？”李曉雲蹙了蹙眉：“遇上不也是好事？正好當麵質問他到底為什麽騙你！”
    紅路燈又在閃爍了，眼看著就要從綠燈變成紅燈。
    在兩人身後趕來過馬路的路人已經開始小跑，路過她倆的時候還會側目打量一眼，心想這倆女人站在這不過馬路是因為沒有喜歡的顏色？
    身材倒是真好，隻是戴著口罩看不清臉，但想來身材好的女人也醜不到哪去。
    王安若低了低眉，再抬頭的時候躍動的綠色小人已經變成了紅色。
    她心裏亂糟糟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小聲呢喃，也不似回答李曉雲的話。
    “是欺騙嗎？”
    她不知道，心裏也有被騙的那種難過，卻沒有想象中的憤怒。
    就像在開機儀式上見了秦無相的時候，自己明明滿是憤怒，心裏充滿了厭惡。
    這也是讓她到現在都不理解的地方。
    開機儀式那天見到的，到底是……
    太陽穴微微作痛，她蹙著眉臉色不太好，以手扶額。
    李曉雲微微歎氣：“那我們去哪？”
    “青年廣場吧，晚上很熱鬧的。”
    王安若下意識脫口而出，說完卻又有些惆悵了。
    好像這句話也是秦風說給她聽的。
    就在相親的那天晚上，秦風帶著她去廣場散步。
    “熱鬧？”李曉雲盡可能地想轉移王安若的注意力，便開口問道：“怎麽個熱鬧法子？有廣場舞還是夜市啊？”
    “可能是廣場舞吧。”王安若認真思索片刻，卻是搖頭：“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李曉雲很是詫異。
    王安若說的是實話。
    那晚跟秦風吃完了麵溜達到廣場，隻記得當時好像挺熱鬧的，但具體到底怎麽熱鬧，卻真是不記得了。
    那天晚上光顧著端詳秦風去了，第一個讓自己相親卻不覺得尷尬的男人，吸引力自然要強過夜夜都一個樣子的青年廣場。
    兩人來到了廣場，廣場舞也有夜市也有，觀海的夜市文化拜現在的短視頻所賜很是繁華，走個兩三步就能看到有支了光圈、打光燈在用手機直播的小主播，琴棋書畫各種才藝都有，架子鼓的聲音響徹半個廣場。
    李曉雲是喜歡這樣的氛圍的，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若是遇上這樣的熱鬧，常常會去湊一湊，待到盡興還會摘了口罩引起群眾歡呼和圍觀，屆時跟地攤歌手合唱一曲，大有古時以詩會友的雅興。
    但她也清楚，王安若喜靜，似白鹿遊林不愛近人，隻想遠遠看著。
    她喜歡湊熱鬧，王安若喜歡看熱鬧。
    今天是陪著她散心的，當然得依著王安若，就在旁邊靜謐的長椅邊一坐，兩個人看著鑼鼓喧天的廣場。
    “別傷心安若，我知道初戀分手到底有多痛，我可是哭了一晚上，連著好幾天做夢都能夢到初戀呢。”
    李曉雲說到這有些落寞：“夢到初戀可真難受，好幾次都覺得夢裏就是真的，醒來分不清現實，意識到是做夢之後要傷心一整天。”
    王安若安靜聽著，聽完了卻搖了搖頭，但沒說什麽。
    她知道李曉雲是體會不到自己現在的感觸的，便設身處地想著安慰自己。
    但事實上跟李曉雲說的還不太一樣。
    李曉雲似乎也察覺到了，王安若並不是傷心難過，而是……糾結。
    “喂喂喂，安若。鬧了半天不會你壓根沒分手吧？”
    “我什麽時候跟你說我分手了。”
    “那你哭那麽傷心幹什麽？”李曉雲一愣：“我第一次見你哭，還以為你是……”
    這時候的王安若已經緩過了勁，恢複了平時處變不驚的靜若處子。
    她平淡的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哭，隻覺得心裏的水很苦，不知不覺就從眼角流到了嘴邊……變得又鹹又苦。”
    “大明星就是不一樣，這種話我就說不出來。”李曉雲望著月明星稀的天空，癟了癟嘴：“我想哭就覺得好難過，全世界都沒有能讓我快樂的事了。”
    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最後還是李曉雲打破了尷尬。
    “安若，男朋友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一定很難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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