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的老婆，還真是有夠潤的。”

    林動摸了摸鼻子，下意識拿鐵扇公主與孤月，含香仙女做起比較來。

    青色的裙裾，整齊的長發垂落至腰間，臉若桃花，眉目中蘊含一絲若有若無的煞氣，還有就是身上那種淡淡卻又讓人覺得高不可攀的氣質，某種程度來說，確實是勾起了林動興致。

    不過，他很快就把臉轉到一邊，與大廳中的妖魔鬼怪一一照了個麵，另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與牛魔王，通風大聖兩人閑聊起來。

    三人話題漸起，說到一關鍵之處，牛魔王道：“林兄，如今天庭勢大，欲剿滅我等。本王欲效仿獅駝嶺三大古魔，創立一個大組織。那獅魔，鵬魔雖說神通不凡，可創立的妖國到底小家子，隻是橫蓋一地，而本王想做的卻是效仿上古天庭，帝俊大帝創立一個萬妖祖庭來，為後世之妖魔，開創萬世太平。”

    “憑什麽是仙人奴役我們，而不是我們奴役仙人？憑什麽是修士捕妖煉丹，而不是咱們拿他們入藥？人可以食萬物而長，妖魔憑什麽就不可以食人？”

    這一番話越說越是憤慨。

    通風大聖聽得連連叫好，忍不住讚歎：“不愧是咱大哥，七大聖之首的平天大聖，果然有大氣魄。”

    而林動心底卻是冷笑：“最能代表妖族的媧皇不問世事。三大聖人皆是以人身而證道，皆是在人道上開創自身教派。封神大劫之前，人道一度蓋過天道，人皇統攝三界。你張口閉口上古天庭，餅未免畫得太大了一些。”

    牛魔王興許真有這種偉大理想，可問題是在林動看來未免太過無稽之談了一些。

    說白了真正決定大多數人命運的，永遠是那幾個少數之人。

    倘若沒有核彈打擊，別說什麽一億玉碎。

    就是十億玉碎的口號，那一批野心家，戰犯也能喊得出來。

    隻有真正的無差別死亡，高懸在他們頭頂，才會讓他們有所忌憚。

    從遠古到近古，從神話到現實，剝削與壓迫才是永恒的主旋律。

    ……

    “你說這些我他媽聽了隻覺得好笑。”

    這就是林動內心真實的寫照。

    當然，其他的妖怪並不這樣想。

    至少牛魔王的一番說辭還是引起了不少妖魔的呼應。

    “本王創立萬妖祖庭，需要不少幫手，正所謂有國則有相，當年上古天庭則是以師為相，帝俊亦拜鯤鵬作妖師。不知道，林兄有沒有興趣擔任這樣的職位？”

    牛魔王圖窮匕見道。

    實際上，他鋪墊一番話的含義無非如此，不僅僅是想把林動拉入自己的陣營，更是想把其收編作為手下。

    當然名義上給個所謂副手的位置。

    “相國，妖師？”

    林動輕聲呢語，語氣玩味。

    他想了想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聽聞大王早年為七大聖之首，那麽，想來手底下肯定是人才濟濟。要說妖師的位置，七大聖中任何一人，比如通風大聖就比我更有這樣的資格。”

    “這……”

    牛魔王想過林動會拒絕，隻是沒想到對方拒絕得竟然這般地果斷。

    牛魔王雖然也是起了有棗沒棗，摟一竿子的心思。

    但是當著一眾妖魔的麵拒絕他，尤其是林動不久前才拿過牛魔王的賞賜，這也讓牛魔王異常的尷尬，麵上掛不住。

    要知道，作為女主人的鐵扇公主可是盈盈一個萬福，才從林動手上接過風種袋。

    不是通家之好的妖魔，是不會行這樣的禮儀。

    而林動毫不留情地拒絕，讓牛魔心頭升起一種真心錯付之感。

    牛魔王妄圖用情誼，恩德之類的東西來拴住林動，本來就是一種極為可笑的行為。

    因為林動看來，我救人，你報答本是應該。

    你獻寶也好，禮遇我也好，其本身就是一種交易行為。

    妄圖把其化作恩義來PUA我？

    大哥，我可是從未來過來的——我他媽叫，破壞神！

    破壞一切明裏暗裏規矩的神靈，關公麵前耍大刀，少來這套。

    洪荒的妖怪淳樸，有可能會被騙到？

    但是你跟我扯這些？

    林動沒有一個白眼過去，已經是很給牛魔王麵子了。

    “咳咳。”

    通風大聖見場麵尷尬，打起了圓場並訴苦起來。

    “賢弟，你是不知道啊。”

    這猴怪一來就妄圖拿大，興許是忘了牛魔王都稱林動一聲林兄。

    “我等當年結拜，守望相助，不過，卻又是各自有了緣法，自從我那七弟美猴王，花果山一役後，近五百年來，俺老孫還是第一次聯係上牛哥。”

    隨著通風大聖講述，林動也逐漸明白了過來。

    為何當年悟空法師被壓在五行山下，卻是無人前往援助的原因？

    七大聖號稱是同袍兄弟。

    其中平天大聖牛魔王主要是與祭賽國苯教牽扯太深。

    牛魔王通過萬歲狐王的關係，搭上亂石山碧波潭萬聖老龍王的線。

    在苯教抑或是血教（血教是祭賽國對苯教的稱呼）中創立了西方力王菩薩的上位神尊。

    而作為條件，則是參與進鬼母九子奪嫡之爭。

    幫助九頭蟲上位，幹掉其他幾個鬼母之子，根本抽不出身來。

    這裏麵甚至還有血河老祖的影子。

    當然，最終這事兒也沒有辦成，但是效果不算太壞。

    目前祭賽國陷入僵局，鬼母最終出麵，平複下爭端，陷入詭異的平靜局麵。

    而也正因如此，九頭蟲才有機會來幫助牛魔王。

    這便是牛魔王這頭的事情。

    另外，七大聖第二的蛟魔王亦是陷入泥潭，與龍宮，暗之佛土的地藏王佛相鬥，根本沒法抽身。

    老三鵬魔王神秘莫測，不知所終。

    這個鵬魔王與獅駝嶺的那頭金翅大鵬並不是同一個，具體根腳，估計三界就沒幾人能知道。

    林動掐指算了算，才驚愕發覺，這隻鵬魔王隱隱與自己有些幹戈，但是詳細情況卻也沒法算出。

    而七大聖中的老四，獅駝王則是被鎮壓在西王母的青山之下。

    老五通風大聖一直想要去拯救，但是沒尋到機會。

    至於七大聖中的老六，禺狨王則是混得最好，甚至可以說好過平天大聖牛魔王。

    你道為何？

    原來這位禺狨王是被佛老彌勒給收去做童子，時間還在悟空法師被關押在五行山之前。

    如今的禺狨王已經徹底斬斷過往。

    自號黃眉老佛，開辟小靈山，威懾一方。

    “黃眉老妖竟是七大聖中的老六？”

    林動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隱秘，他掐指一算，心中漸有明悟。

    禺狨本質上像金絲猴，似獼猴而大，赤目長尾。

    《山海經·南山經·南次二經》中有言：有獸焉，其狀如人而彘鬣。穴居而冬蟄，其名曰猾褢，其音如斫木，見則縣有大繇。

    這玩意兒就是最早的禺狨，隻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一代代演變成了後世金絲猴的模樣。

    林動記得第一個世界的時候，還與從地府中跑出的猾褢對過線。

    “我那兄弟，臉上無肉，愛蓬頭，勒一條扁薄金箍。喜歡光著眼，簇擁兩道倒豎黃眉，其懸膽鼻，開四方口。牙齒尖利，作將軍打扮，愛穿一副扣結連環鎧，勒一條生絲攢穗絛，腳踏烏喇鞋一對，兵器則是一杆子狼牙棒，似獸不如獸，相貌非人卻似人。”

    通風大聖與林動介紹道。

    黃眉怪？

    林動倒也想明白了過來。

    世尊曾言：猴似人相，不入人名。似裸蟲，不居國界。似走獸，不伏麒麟管。似飛禽，不受鳳凰轄。

    黃眉怪這般模樣，不就是妥妥一化了皮毛的猴兒嗎？

    “他當真斬斷過去因果？”

    林動笑著向通風大聖問道。

    “唉。”

    通風大聖垂頭喪氣地說：“那潑魔如今卻是不認我等。攀了高枝，與那彌勒老佛做童子，如今又下界為王，自號黃眉老佛。算是徹徹底底把咱們這頭的關係撇清。這等玩意兒是指望不上，是以，我大兄則言，若是開萬古太平，則請你做妖師，這可是一等一的美差。林賢弟，伱可要好生思量一二才是。”

    通風大聖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不惜自爆其醜，林動這會兒若是再不明事理，恐怕就徹底得罪人了。

    他眼神一陣閃爍，當即道：“好！妖師的事情，我一定好生考慮。”

    考慮的意思就是不答應，僅僅是礙於對方麵子，才這般一說。

    牛魔王麵色陰沉得能滴水來，當即言談中對林動沒先前那般的熱心。

    不過，牛魔王還是頗為有禮道：“我這摩雲洞房間無數，林兄不如找一個房間先住下再說，莫要隨意出去，最近幾日天庭圍剿得厲害，經常阻擊各路好手，待我們這些兵馬齊聚，大家就一同殺入天庭。”

    “甚好。”

    林動點了點頭，也打算好生歇息一下，順道盤算後續的計劃。

    當即，牛魔王叫來紅孩兒，領著林動前往住處。

    ……

    “林大哥，你和我爹不能成為好朋友嗎？”

    紅孩兒一扭頭問道，腳丫子踩在河灘上，落下一個不甚清晰的腳印。

    這是洞窟內空間搬移的法門，牛魔王給林動安排的院子，靠山依水。

    院子深深陷在積雷山山坳的一角，前麵是一條銀白的小河，頗有幾分雅致趣意。

    紅孩兒一腳踩在河灘邊，還濺起了幾朵銀色的水花。

    林動忽地站定道：“小孩家家的不要過問大人的事情。”

    “哦。”

    紅孩兒悶聲悶腦地回了一聲。

    想了想，紅孩兒一搖頭又道：“林大哥，你能不能不與我爹爹為敵？”

    “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林動兩道刀眉擰了起來。

    “沒什麽，隻是感覺罷了。”

    紅孩兒悶悶不樂地道。

    “哈哈哈。”

    林動用笑聲來掩飾心底的不悅，這小孩還真是赤子心性，說出的話，聽起來沒頭沒腦，可實際上卻是牛魔王與林動之間關係的最好闡述。

    牛魔王若是不能坐大也就罷了，倘若真成就所謂妖族大帝，與林動之間必定是會有利益衝突的。

    哪一個大帝的成就不經曆無盡的殺伐與征服？

    而林動所創的勢力，無量山萬仞魔宮。

    把平頂山金角銀角，碗子山黃袍怪都算上的話，那就是一個不輸於獅駝嶺的龐大勢力。

    臥榻之側，又豈容他人安睡？

    盡管牛魔王推翻天庭成就萬妖祖庭的概率很小，可這樣的隱患確實是存在的。

    當然，現在說這些來，還太早了一點。

    “不會的紅孩兒。我們妖魔生存本來就很難了，大家要齊心協力的嘛。”

    林動解釋道。

    “那行，林大哥，我就送你到這裏了。”

    紅孩兒回頭說了句，緊接著一路小跑，衝入西邊的黑壓壓密林，快速消失在林動視野之中。

    銀白的小河，像是鋪就了一層，碎成漫天碎屑的星石。

    細浪在月光中糾結交錯成蛛網模樣，波濤微微卷動，形成一道迷人的風光。

    林動把手探入冰涼的水中，掬起一捧，飲了一口，河水竟尤為甘甜。

    “倒是不賴。”

    他低聲道。

    忽地。

    林動眉頭挑了挑，耳朵微動，竟是聽到虛空夜叉秘密傳遞過來的消息。

    “主上，那唐三藏已經過了無量山，與那位傳說中的悟空法師一起正往積雷山趕呢。”

    有虛空夜叉報告道。

    當初，林動臨走，出發之前就定下規矩，若是唐玄奘借道，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由頭阻攔。違背者斬無赦。

    興許是煥心等人，四下散布消息的緣故。

    總之，如今靈山的西行計劃眼看是不行了就連白虎嶺上的屍魔，白骨夫人都不上當，蜷縮在洞府中不出。

    這種情況誰還會去吃唐僧肉？

    林動手下萬一有傻乎乎的妖怪，得罪了唐玄奘，那位靈山如來說不定真要把無量山當作出頭鳥給滅了。

    到時候光是無量山一處關卡，就可以開出十數個劫難的分支，全對方八十一難之數，這樣的事情，林動肯定是不會去做的，是以嚴格命令了手下，還讓孤月大師等人嚴格看管群妖。

    “行，知道了。”

    林動回了一句，也沒放在心上。

    不過，冥冥中虛空夜叉卻也沒有離開。

    “怎麽還有事情？”

    林動問道。

    “稟主上，另有三件事情，其一，唐玄奘前腳剛走，那位大唐皇帝就派出兵馬，人仙戰將前來借道。那位人皇，先是派出一個叫尉遲的先鋒官前來拜山。孤月娘娘拿不到主意，請你早些回去，恐生變化。”

    “其二，真武大帝手下洞玄教主，雷部元帥辛真君拜帖稱不久就是真武大帝壽誕，邀請你前往真武宮一聚。”

    “其三，含香娘娘說是您曾經答應過她的事情，她希望你能盡快履行，早些回去。”

    虛空夜叉又傳言道。

    “這……”

    林動聞言一時頭大，沒想到自己在外麵浪都還沒開始，無量山上就已經堆積了這麽多的事情。

    含香那邊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去救九天**娘娘。

    不過，九天**天仙巔峰的道行都被鎮壓，自己現在去恐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然，含香那邊得安撫為主。

    畢竟自己有言在先，許諾過對方。

    正所謂宴無好宴，真武大帝的話，自己不久之前，就去拜訪過，卻被拒之門外。

    如今找來，肯定不是好事情。

    而關於人皇李世民借道一事，假道滅虢？

    沒道理的，無量山與南瞻部洲的大唐皇帝有沒有利益衝突，他沒道理攻山。

    這個借道應該就是正兒八經借路罷了。

    再說如果是唐皇帝的話，給自己封個大官兒，什麽諸侯王之類，再結拜一個兄弟。

    借道什麽的，倒也不是不行。

    “行，知道。”

    一番念頭急轉，一揮手，林動讓虛空夜叉退下。

    他正打算入小河邊的房屋修行，一扭頭忽地又道：“出來！”聲音顯得有幾分狠厲。

    一點慘綠的燭光飄出，一雙俏白的雪足，映入眼簾。

    “小娘子，不請自來，可不是好事兒？”

    林動冷冷道。

    提著淡綠色燭燈籠的少女，蓮步款款而動，下巴尖尖，一張小臉我見猶憐。

    “稟大王……”

    少女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望了一眼林動，隨即就又把頭勾下，細長的脖頸後甚至能看到絨毛，她聲音頓了頓，嬌柔道：“大王萬福，小女子受主公命令，特來侍寢。”

    “還有這種好事兒？”

    林動掐指一算，發現事情的經過的確如此。

    也不知為何，縱是歡喜菩薩也不該勾起他的**之火，可一見到這個嫩生生，羊羔似的小女孩，他無端地食指大動，竟想把其掰開了，捏碎，揉爛。

    “那就來吧！”

    林動大手一攝，提起少女纖細的脖子就往房間扔了過去。

    這必定是一場漫長且暴力的征伐。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