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出淤泥而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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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出淤泥而不染
    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地方,周圍是一片白茫茫,真幹淨。
    方未寒現在的感覺很奇妙。
    大概就是一天衝了十幾次那種感覺。
    仿佛靈魂都不再屬於自己,但是身體又在扯著靈魂,不讓它離開大腦。
    他嚐試動了動,緊接著大驚失色。
    壞了,硬不起來了。
    這可怎麽辦?
    方未寒緊接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結果什麽也沒看到。
    哦。原來我手也沒了啊。
    那還行,不至於落得個牛死人在的境地。
    “麵板?”
    方未寒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虛空之中湛藍色的小字再度浮現。
    “我去,你還真出來了?”
    他大喜過望。
    “好兄弟,等我當了皇帝,就封你當太子。”
    方未寒定睛看去。
    麵板上的信息是這樣的:
    【姓名:方未寒】
    【身份:廣陵王、世外之人】
    【狀態:魂靈自囚、時空詛咒】
    【修為:明武三轉巔峰境】
    【格知對象:陶允薑、謝令婉、蕭槿】
    【已知意象:執念、美、絕境】
    【已知精通:清濁化生法、玄冥落日術、恚龍噬尾術、凝雲蓄雨術、劍技回雁斷山、明皇劍經、周劍】
    方未寒看了看,這麵板上的信息他基本上都見過。
    狀態欄裏那一長串的外傷描述全都沒了,看上去應該是被治好了。
    那意思就是說……
    我還活著?
    我不是靈魂狀態對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本王命不該絕。
    方未寒高興之餘,眼角餘光掃到了這個“魂靈自囚”。
    他一臉懵逼地看著這四個字。
    這是什麽?
    他點了一下這四個字,麵板上彈出來了關於它的詳細解釋。
    【因為受到強烈的精神創傷而產生的靈魂自我封閉的現象,屬於身體自適應行為,一般可伴隨精神力恢複而自行解除,解除時間未知。】
    方未寒:“……”
    當他看見未知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太對勁了。
    一般情況下,當有人告訴你啥啥未知的時候,就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
    這玩意上不封頂啊。
    “是不是……理論上存在一種可能性,就是我永遠也出不去了?”
    方未寒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
    草。
    他歎了口氣。
    誒?
    我為什麽還能歎氣?
    看起來應當是隻剩個頭了。
    “一個靈魂自囚就夠惡心人了,出去之後還有個時空詛咒,唉。”
    方未寒想想就頭疼。
    時空詛咒就是說未來的修煉潛力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並且自身氣運下降。
    逆天而行者,必受天譴,這所謂的天譴就是這個。
    什麽吃泡麵沒有叉子、易拉罐拉環斷了、不小心咽了口香糖等等。
    小事還行,隻是會惡心惡心他。可要是大事上被來了這麽一下……
    那問題可就大了。
    上次的時空詛咒狀態是被雲紓解決的,可是現在雲紓掉線了。
    怎麽辦啊?
    雲紓不在的很多很多天。
    想她。
    他又歎了口氣。
    “都怪蕭槿這個臭妹妹,不聽話的小孩子就應該教育教育,這次等我出去之後說什麽也不能輕易原諒她了。”
    方未寒心想。
    就在這時,眼前的虛空麵板上突然又浮動出了幾行小字。
    【檢測到格知對象蕭槿與意象執念產生關聯。】
    【時空穩定錨建立。】
    【鏡花水月幻境構造完成。】
    【時空與曆史,從來都不唯一。】
    “我草,等等等等,我這個狀態能進幻境嗎?哎……”
    方未寒急忙驚恐喊道。
    他話還沒說完,便消失在了這方白茫茫的空間。
    ……
    方未寒嘭的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勉強扶著堅硬的大理石地板站了起來,嘴裏罵罵咧咧的。
    “什麽破係統,傳送也不知道傳送到一個軟乎的地方,這麽硬,真是疼死我了。”
    他甩了甩手。
    嗯?手?
    方未寒看了看,發現自己已經恢複到了原本的身體狀態。
    有手,有腳,有牛牛。
    行,算你係統勉強做了次人事。
    方未寒對於係統的評價稍稍提升了些,決定給它勉強打一個三星好評。
    不過,這裏是哪?
    方未寒有些迷茫地四處看了看。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裝飾很是華美的大殿,頭頂的明黃色靈石燈光在大理石地麵的折射下散發著耀眼的色彩,牆壁上有奇珍異寶嵌飾,更添幾分富麗堂皇之意。
    這等裝飾風格,怎麽感覺有點像皇宮呢……
    方未寒暗自思量道。
    難不成我掉到皇宮裏麵了?
    他朝大殿中央看去,在那張好幾丈寬的龐大桌子旁,他發現了一個異常熟悉卻又意想不到的身影。
    “婉婉?!”
    方未寒揉了揉眼睛,一臉懵逼。
    為了防止看錯,他又特地貼近了幾步,徑直走到了那人的身前才停下。
    方未寒再度仔細看了看。
    真是謝令婉。
    隻不過這個謝令婉是成熟版本的。
    少女褪去了眉間的幾分青澀與嬌柔,轉而換上了平靜與沉著用來代替。
    她現在雖然還是穿著愛穿的青衣,不過青衣的紋飾已然換成了金色,這為她增添了雍容華貴的氣場。
    方未寒眨了眨眼睛。
    嗯,該大的地方也變大了。
    此刻的謝令婉端正坐在桌子前,正在批閱著什麽東西。
    方未寒凝神望去。
    “看起來應當是關於如何接納北方流民的意見書一類的奏折?”
    他頓時對於當前的時間點有了個大概的判斷。
    這應該是太康之亂之後的時間,此刻的謝令婉應當已經成為了南周的宰相。
    嘖,我說怎麽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本來就喜歡婉婉,現在更喜歡了。
    他笑嗬嗬地虛空摸了摸青梅宰相的腦袋。
    唉,平常婉婉不讓我摸,在幻境裏摸一下過過手癮。
    不過緊接著方未寒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你奶奶的,不對啊?
    我記得這是跟小槿有關的幻境啊?
    你放一隻婉婉在這裏幹什麽?
    難不成這個謝令婉是蕭槿假扮的?
    方未寒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直接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不太行。
    這要是蕭槿假扮的,她得被勒死。
    所以,我的小槿呢?
    就在他正四處打量的時候。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大殿的正門被人粗暴地踹開了。
    誰這麽大膽?
    連謝令婉的門都敢踹?
    方未寒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去。
    “小……小槿?”
    他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蕭槿穿著玄黑色的肅穆輕甲長袍,身後一襲蒼白色披風,手裏提著一柄血光與濁黃色交相輝映的長劍。
    她麵無表情地一步一步向著謝令婉走來,劍鋒上的鮮血點點滴落在光滑的地麵上,濺起朵朵血花。
    “這是蕭槿?”
    方未寒對眼前這個人感到陌生無比。
    她除了和蕭槿長得一模一樣之外,別的地方一點都不一樣。
    那股全身上下洋溢著的哀傷、絕望與陰沉的氣息,配上那柄妖異無比的長劍,使得她整個人就如同從黃泉爬出來的魔女一般。
    “看起來,你過得很好啊?”
    蕭槿微微有些諷刺地笑道。
    她走到了謝令婉身前幾步的位置,右手向下一甩。
    “鏘!”
    燭夜劍徑直刺入了大理石地麵之中,直至沒過了半個劍身。
    曲折的裂縫以劍鋒為起點,迅速地蔓延開來,仿佛整個大殿都在因為這一劍的力量而顫動。
    “小槿,我們兩年沒見了,你見到我的態度就是這樣的嗎?”
    謝令婉輕輕放下手中的朱砂狼毫,抬起眸子,絲毫沒有受到蕭槿的氣勢影響。
    “兩年了……嗬……兩年了,你不說我都快要忘了。”
    蕭槿低低地笑了出聲,仿佛壓抑著無邊的怒火。
    “距離方哥哥的死,原來已經過去了兩年了啊。”
    “看起來,你早就把他忘了是不是?”
    蕭槿死死地盯著謝令婉的眼睛,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滿臉平靜的宰相大人的目光略微失神了一瞬,轉瞬之間便又恢複了古井無波。
    “我沒忘,我也永遠不會忘,”
    謝令婉淡淡說道。
    “他是我的夫君。”
    蕭槿再度上前一步,雙手撐在了謝令婉身前的桌子上,與她對視著。
    “哦,是這樣啊。”
    她冷笑道。
    “那你對你的夫君可真好呢。”
    “好得……都讓我想一劍砍下來你那個漂亮的腦袋。”
    她眼中猩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逝,不帶一絲感情地輕聲說道。
    謝令婉仿佛沒聽到後麵這句話一樣,繼續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話,神情之中也是略帶追憶。
    “這麽多年了,最讓我懷念的歲月還是你,我和他在石當流的私塾中讀書的那段日子,當時還沒有這麽多的煩惱,太康大亂還未到來,他也還沒有……”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夠了!”
    蕭槿高聲打斷了她的話。
    少女一掌拍在了她眼前的桌子上,用華貴木料製作而成的長桌瞬間四分五裂,上麵的紙張紛紛揚揚地灑了一地。
    “謝令婉,我不想聽你說這麽多廢話。你那些感情牌,你那些言語上的小把戲,能騙過外麵的所有人,都騙不過我。”
    “你隻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蕭槿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眸光中充斥著怨恨與極度的憤怒。
    “是你殺的方未寒,對嗎?”
    謝令婉的呼吸微微停滯了片刻。
    “小槿,如果你對我足夠了解,你就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要想讓我殺掉他,除非我先死。”
    謝令婉輕聲說道。
    “事到如今,你還在說那些狗屁不通的鬼話!”
    蕭槿憤怒地吼道。
    她的眼眸中充斥著滔天的恨意與絕望,漆黑的發絲紛紛揚揚地漂浮在她身後,其上隱隱有猩紅色的氣息流淌著。
    “嗬,是嗎?”
    蕭槿在盛怒之下,反而恢複了平靜。
    “你真當,這世界上沒有人能識破你那些小把戲嗎?”
    她右手抬起,燭夜劍倒飛回了她的手中。
    蕭槿用劍鋒頂在了謝令婉的咽喉之上。
    燭夜劍的劍尖再往前伸出一寸,就能刺破南周宰相的脖頸動脈。
    “我的方哥哥,難道不是被你的父親,陳郡謝氏的謝韜親手殺掉的嗎?”
    蕭槿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都在顫抖著。
    整整兩年了,她每當想起來這件事情,還是會無比地後悔而心痛。
    太康之亂的時候,自己為什麽不在長明城,自己為什麽要回蘭陵老家……
    如果自己還在長明,但凡自己還在長明,就不會讓方未寒隨著謝韜一起撤退,那麽方哥哥也不會……
    “他是那麽地信任你,他為了你甘願舍棄了自己的前途與夢想,你就是這樣對待他的?”
    蕭槿說著說著,眼淚止不住地從腮邊滾落。
    “你用他當做了提升自己身價的踏腳石?你巧妙地安排了他的死,這樣世界上便再沒有人知道你的隱秘了。”
    “還說什麽……方哥哥死在了太康之亂的亂軍之中,你騙不了我的。”
    “我說得對嗎?謝令婉?”
    最後這句話,蕭槿幾乎是對著她怒吼出聲的。
    謝令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眸之中還是沒有任何的情緒,就好像蕭槿說的這些事情與她完全無關一樣。
    “這並非我的本意。”
    謝令婉平靜說道。
    “我若是想要殺他,就不會在全天下的世家都要殺他的時候奔波遊說,以求減免他的罪行。”
    “我若是想要殺他,也不會留下那麽多暗衛暗中保護他,化解掉一波又一波的殺手。”
    “我若是……”
    “可方哥哥還是死了!不是嗎?”
    蕭槿哭喊著打斷了她的說話聲音。
    謝令婉一時沉默了。
    “嗬,謝令婉,你知道嗎?”
    蕭槿抹了抹眼角的晶瑩,就像是抹去了自己的最後一抹軟弱。
    “我從小就特別地討厭你這種自信,勝券在握的平淡表情。”
    “就像是你什麽都知道一樣……”
    謝令婉深吸口氣,略微閉上了眼睛。
    “那是我的父親,你想讓我怎麽樣?”
    她有些疲憊地說道。
    蕭槿提著沾染滿鮮血的長劍,活潑而燦爛地笑出了聲。
    “我知道,我都知道。”
    “咱們偉大的南周宰相,怎麽能不守孝道呢?怎麽能服眾呢?”
    “你把謝韜打發去一個人孤單地守墓,這多不好,阻礙你們父女團聚了。”
    “看我多貼心,我把他帶過來了。”
    蕭槿手中光芒一閃,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被她重重地拍在了眼前的桌麵上。
    “隻是一不小心弄死了呢。”
    蕭槿捂著嘴巴,咯咯笑道。
    謝令婉:“……”
    她看了一眼那個表情驚恐的頭顱,又不帶一絲感情地撇開視線。
    “我今天來找你,隻為了告訴你一件事,謝令婉。”
    蕭槿收斂了所有的表情,恢複成了冷漠的樣子。
    “你給我好好地把這南周給治理好了,不要讓北方的那群畜生有可乘之機。”
    “你今天之所以還活著,就是因為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能夠整合現在我們殘存的力量了。”
    “衛境安民,這是方哥哥生前的願望,我會替他守好這一切。”
    “你的父親,是殺害方哥哥的凶手,我知道你不忍心動手,所以我替你殺掉咯。”
    “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有什麽別的想法的話……”
    蕭槿的瞳孔驟然間變得暴虐而嗜血。
    “你可以想想自己會怎麽死。”
    她收回燭夜長劍,不再去看謝令婉,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小槿。”
    謝令婉開口說道。
    “怎麽了?想向我求饒?嗬。”
    蕭槿頭也不回地冷笑道。
    “濁氣不是你能控製得住的,收手吧。”
    謝令婉沉默了一下,語氣之中罕見地有些心疼。
    “這跟你沒關係。”
    蕭槿冷聲頂回來了她的好意。
    “我可以為他報仇,你不用做到這一步。”
    謝令婉低聲說道。
    “你可以為他報仇?哈哈哈哈哈。”
    蕭槿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
    “哎,姓謝的,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之前還說過你可以保護他來著?”
    蕭槿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怎麽?保護來保護去,連方哥哥的一條命都保護不住嗎?”
    “你要為他報仇?”
    “我建議你先自盡吧。”
    蕭槿的話語如同刀子一般深深地紮進了寫了謝令婉的胸膛。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信不過你。”
    蕭槿在即將踏出大殿前停下腳步。
    她微微側過身子,陰沉的天空裏電閃雷鳴,為她構成了身後的背景。
    少女輕聲說道:
    “方哥哥死了,因為你……和你的父親。”
    “我父兄都死了,為了保護那該死的皇帝。”
    “我二叔去了北漠刺殺單於,孤身犯險,如今生死未卜。”
    “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能夠相信的人了。”
    “如若將你換到我的境地,你會怎麽做呢?謝令婉?你會十分感激我留了你一條命。”
    “如果是你來,這個殺害方未寒的名叫謝令婉的凶手,早就已經被你的陰謀詭計殺掉了成千上萬遍。”
    她的身上升騰起龐大的猩紅色氣旋,其中隱隱有著怨魂哀嚎的聲音。
    “我曾經失去了很多東西,因為我的懦弱,我的無知。”
    “現在我想挽回,卻早已於事無補。”
    “我能做的,就是把那些害死我身邊至親之人的凶手,一個一個地親手碎屍萬段。”
    “你,是最後一個,給我等著。”
    蕭槿說完這一切,不再停留,跨步走出門去。
    “你要去哪?”
    謝令婉問道。
    “去廬州,去北伐。”
    蕭槿的笑容張揚而瘋狂,像是風中飛舞的罌粟花。
    她走到門外,鏘啷一聲拔出燭夜,劍刃上的暗黃色光輝衝天而起,像是幽冥中的黃泉瀑布。
    “玄重衛聽令。”
    蕭槿平靜的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
    整齊的雁翎刀出鞘聲音響起,寒光閃閃的刀鋒連成一片,如同肅殺的鋼鐵叢林。
    “複仇。”
    她低聲說道。
    “複仇!”
    最後的玄重衛們拔刀怒吼著,聲勢衝天,震散了淩空的雨滴。
    他們走了。
    謝令婉孤獨地坐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身前擺放著自己父親的頭顱。
    “謝相,謝相!”
    期門衛隊衝進了大殿。
    “蘭陵蕭氏的玄重衛出了雲龍門,目前正急速向北前進,我們是否要前往攔截?”
    “不用了。”
    謝令婉的聲音還是那般的平淡。
    “傳令快馬,把這兩封信送到廬州太守和南徐州刺史的手中,讓他們務必配合蕭槿的行動。”
    “是!”
    期門衛隊匆匆地退出去了。
    外麵的大雨嘩嘩落下,卻衝刷不掉大殿內猙獰斑駁的血跡,更衝刷不掉少女臉頰上的淚痕。
    “我……哭了?”
    謝令婉用指尖拂過眼角,怔怔地看著上麵的一點晶瑩。
    她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滾落。
    謝令婉伸出顫抖的手,從自己的貼身衣兜中掏出了一方手帕。
    手帕殘破而陳舊,已然是不能再用了。
    少女靜靜地看著這方手帕,看了很久很久。
    “獨木難支,孤掌難鳴……金陵雨落,萬事成空。”
    她喃喃道。
    “夫君……我好想你啊……”
    ……
    ……
    方未寒從夢境中急速墜落,他感覺自己的身軀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直到最後重重地撞在了一片柔軟之中。
    他努力睜開眼睛,入眼滿是陽光璀璨。
    “這是……哪?”
    他默默想道。
    “方哥哥……你醒啦?”
    似曾相識的少女聲音傳入他的耳朵,有些驚喜,有些膽怯。
    方未寒轉頭看去,發現蕭槿正坐在自己的床邊,撐著臉蛋癡癡地看著他。
    見他醒來,蕭槿慌亂地站起身來,兩隻小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有些緊張地揉搓著自己的衣服下擺。
    “我……我去給你找點東西吃。”
    她結結巴巴地說著,便急匆匆地想要跑出去。
    可能是太過於緊張的原因,她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下擺,一個不留神腦袋磕到了旁邊的牆上。
    “嗚……”
    蕭槿痛呼一聲,捂著自己的腦袋,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方未寒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隻覺得有些不真實的荒謬。
    小槿……真的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他想起了幻境中蕭槿拿著謝韜人頭時那種瘋狂而絕望的笑容,心神劇顫。
    方未寒絕對不會允許蕭槿變成那個樣子。
    “蕭槿,給我過來。”
    方未寒坐起身來,靠在牆上,用還有些虛弱的語氣嚴肅命令道。
    捂著腦袋想要逃跑的少女動作一僵,隻得怯怯地走了回來。
    “坐到這裏。”
    方未寒拍了拍自己身側的床,示意蕭槿坐過來。
    少女聽話地坐在了床邊,小手有些糾結地抓著自己的裙子。
    蕭槿坐過來之後,方未寒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閉目養神。
    她被這沉默的氛圍搞得很是不安,決定先行認錯。
    蕭槿轉過頭去,自暴自棄似的開口說道:
    “方哥哥,我……唔!”
    少女的嘴唇被堵上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她的嬌軀溫度越來越高,緩緩地軟倒在了方未寒的懷中。
    蕭槿閉上了眼睛,暫時拋卻了所有的雜念,專心回應著方未寒的親近要求。
    她已經不聽他的話很多次了。
    以後不會了,絕對不會了,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