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問天何須受天擾啟程再向無主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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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時常想起那令人陶醉的月光,想起那憂鬱,想起那寧靜,想起內心深處的告解座上——低聲吐露的這可怕的隱」
何為『時間』?
一種刻度,一種前進……亦是一種基
它不依托於任何事物存在,而萬事萬物的存在卻必須依附於
就好像一雙無形而有力的手,悄無聲息地從一片難堪的泥潭中,捧起整個宇隻有在它的注視與庇護下,『空間』才有意義,『質量』才有容身之自此之後,萬物與『法則』才得以建有『法則』作為源頭,神明的力量才得以誕
沒有任何人能試圖了解它,可它卻對每一個經過它的『空間』與『質量』了然於
如果——我們以『時間』為生;而『時間』則以我們為
……
尼克巴羅的話語,無疑又在兩人沉重的內心上添加了幾塊砝
諸神代表法則,領悟法則,履行法則,並從法則中獲取神之而『時間』,則是世界神聖不可侵犯的基石,即便是諸神的偉力也無法涉足其中,他們大可窺看,大可參悟,卻無權代表或幹涉,唯有俯首稱臣……
“依靠速度改變作用於己身的『時間』,算嗎?”孫銘辰率先打破了沉
“小範圍的改變嗎……略顯牽”尼克巴羅無奈地說道,“比起『空間』和『質量』,我們對『時間』規則的了解還是太過於狹隘,如果……”
“”
清爽的不屑聲,言簡意賅地警告尼克巴羅——他該閉嘴了:
“本大爺好心告知『公理』,隻是為了讓他更好地理解『空間』的含義,之後能更好地運用『空間』之力的,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在這裏高談什麽宇宙的奧”
“所以!”堤豐的聲調又抬高幾分,“都給本大爺打住!”
礙於堤豐的淫威,尼克巴羅抬手表示自己已無話可
“而你們,”堤豐又看向周殊宇和孫銘辰,“偶爾想想這些事情,倒也無可厚但你們有限的注意力,更應該集中於眼下真正的當務之急,不要被亂花遮蔽了視”
這一盆冷水算是潑醒了二人——與其過早地糾結宇宙的根本,埋藏在迦南星之下、與他們息息相關的過往才更為重
“……多謝前輩指”
“既然明白了那就快滾吧,”堤豐隻是擺擺手,“本大爺今兒個也乏了,往後有機會再重”
話音剛落,他們還沒來得及告別,堤豐便已然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不心情各異的三人,最終隻是朝著失落之湖死寂的鏡麵拜了拜,又轉身離開,前往預言中下一個的地
……
目送遠客離去後,古老的森林與銀湖再度恢複最原始的寂除去斷裂的大地,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麽,還能證明曾有不得了的人物來過這
它們不在這也正常,寂靜才是這片森林最原始,也最長久的模而在這副長久乖巧安靜的外表下,永遠都會藏著陽光無法看見的『熱鬧從樹頂的吼猴,到樹下的爬蟲,再到土壤裏各式的奇怪生物,又開始為生計發愁起曾經的家園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但生者總還得將自己的故事繼續編下
即便是在被時間封凍的『湖』麵下,事情的發展也並不例
“『埋下一個通往更高處的種子』……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整整六個月,一輪毫無熱情的太陽在天上閑遊;另外六個月,隻見黑暗把世界緊緊蓋住;這不毛之地簡直比極地更荒蕪;——沒有樹林,沒有綠叢,沒有小河,也沒有野獸!」
對於周殊宇一行人而言,故事的下一站,自然是泰瑞西斯最後提到的『無主之堡但這一路下來,眾人對此仍舊毫無頭緒:沒有相關曆史,沒有方位描就算三人升入天空俯瞰觀察,也沒有發現任何突兀或可疑的建
作為土生土長的迦南星人,尼克巴羅的困惑更甚過周殊宇與孫銘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什麽詭異的城堡,就連類似的傳說也從未聽說整個星球——自然或人為的分布,一切都與他記憶中相去無
不可執著於死路一籌莫展,既然目之所及毫無線索,周殊宇便自然而然地調整了思路:
“如果現實中沒有任何相關信息,那線索會不會就藏在前幾條預言中?”
孫銘辰也認為,如果不將預言視作他們已有的線索,即,他們事先並不知曉此行會有如此多的波那麽,在跟隨尼克巴羅從哭泣洞穴離開霧心濁淵後,便會直接向著鉛白月宮的方向前進……
回過頭來,如果將霧心濁淵看作一個近似的『圓』,作為其隱藏出口的哭泣洞穴,則是『圓』上一個『點這個『圓上的點』,再與失落之湖這個『圓外的點』連接起來,恰好能夠形成一條與霧心濁淵擦身而過的『切線
更神奇的是:如果將這條『切線』按照既定方向一直蔓延開去,它就會分毫不差地經過三人的最終目的地——『鉛白月宮
也就是說,縱使他們直奔鉛白月宮而去,途中也會經過失落之湖,與預言所述一致……
照此推論下去,結果也不言而兩人大膽猜測,那座神乎其神的無主之堡,很有可能就坐落於從失落之湖到鉛白月宮的這條『線段』
於是在經過短暫的討論後,眾人決定徑直朝著『鉛白月宮』的方向前——即便猜錯了也沒關係,能先到達鉛白月宮,也不算全無收
或緊張或期待,三人就這樣一直走到森林的邊界,來到一片赤色瀑布之逆著順流而下的水簾望去,隻是一抹暢通無阻的橙紅色,將周圍都映襯得熠熠生
周殊宇還記得,在原動天上,他便是先一眼瞧見了這抹橙色,再順著它消失的軌跡,第一次望見鉛白月
“上麵便是『赤霞虹穀』,相說,流淌其中的『熾水』,都是每一輪神明隕落後殘留的血”
尼克巴羅從跌水潭中取出一縷熾水,才離開主流不一會兒,它便褪去了赤色,變得與尋常純水無
“嗬嗬,這裏倒是一點也沒有”尼克巴羅又把水撒回跌水潭,回頭對著二人說道,“走吧,翻過這裏,就能直接看見鉛白月宮”
“”
熾水的變化並沒有讓周殊宇與孫銘辰太過在意,二人應了一聲,便跟隨著尼克巴羅升入空待到眼前的橙色濃鬱到赤色的程度,一行人已輕而易舉地抵達赤霞虹穀
在尼克巴羅的記憶中,赤霞虹穀周圍是一派濃鬱卻和諧的楓紅色:紅石與紅樹,熾水與赤日,永遠都是溫暖和睦的氛圍,甚至於令這條通往鉛白月宮的道路都變得不那麽冰冷而無生
可如今……
這裏不過是一片由搖晃房屋、破舊橫窗、倒塌台階、扭曲欄杆、黝黑屍體,以及無名怪味雜糅而成的『混亂』地唯有河穀中的熾水還照著千年前的樣自流淌,隻是在那險惡的景象的裹挾下,也不再顯得如往日那般純粹而明淨,反而成了烘托詭譎氛圍的利
鮮紅的血液繞過三人的腳邊,沿著土地的溝壑,緩緩流入河穀,與熾水們融為一體,讓後者的紅更加絢爛放
尼克巴羅瞪大雙眼,他不敢相信,不僅是因為曾經的河穀從不帶一點瑕疵的自然景象,便了如今一座宛若剛經曆過大屠殺的村莊,而是因為,在他們數次升入空中的眺望觀察中,竟無一人察覺到赤霞虹穀的異
幾乎完全重歸自然的迦南星上,茂密的森林與莊重威嚴的宮殿群中,破敗的簡陋房屋,殺戮與鮮血,如此突兀的場景,更別說還有同樣不自然的赤霞虹穀作為指引,即便是從未到過這裏的周殊宇與孫銘辰,恐怕也能一眼就察覺到不對
『神明的視野也無法觀』
——霎時間,三人皆在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句
唯獨,周圍並沒有任何『城堡』的影子,隻有遠處的鉛白月宮還隱約可
欲知緣由,也隻能繼續按計劃前一步一步地跨過縱橫交錯的血溝,小心翼翼地避開臭氣熏天的屍可無論如何,卻總會有心無心地瞥見那破敗的窗戶,以及透過窗戶——瞧見那一片漆黑的房漸漸地,不詳的預感也越發強
三人無不意識到,自己視線的偏移,似乎另有引毛骨悚然,仿佛被旁人死死盯住般不自周圍的房屋,準確地說,尤其是他們身後的殘垣斷壁,好像總是在跟隨著他們的步伐而移
可每當他回頭凝視那些破爛的房屋,卻又總是一副原樣,虛驚一場,什麽都沒有發
為出類拔萃的神覺所困,尼克巴羅已被那種似有若無、又如同針紮般的錯覺惹得惱火:“先等一下,我總覺得這裏的房子不對”
“是感覺它們在移動嗎?”說完周殊宇又補充道了一句,“在我們沒有直視它們的時”
“我也有類似的感覺,”孫銘辰又道,“總感覺它們在觀察我們,並趁機偷偷移嗯,就像小時候玩的『木頭人不許動』,隻不過『抓鬼』的變成了那些房”
“『木頭人不許動』?那是什……”
轟隆……
“什麽聲音?”
周殊宇警惕地轉過身,一堵焦黑的牆赫然挺立在他眼
尼克巴羅和孫銘辰也敏銳地回過身去,果然,他們的前方也出現了形態各異的房屋,隻不過並沒有像直麵周殊宇的那堵牆一樣近在咫尺,而是還有一段不近的距
乖乖,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麽騙過他們的感知的……
三人隻得背靠著背,目不轉睛,盡量將所有的“木頭人”都盡收眼
果然,來曆不明的廢墟們都不再動
“喂,什麽意思啊?”尼克巴羅仍舊不明所以,“是隻要看著,它們就不會動嗎?”
“差不多吧,有空再給你”
孫銘辰隨便將尼克巴羅打發到一旁,他與周殊宇已然有應對之
木頭人的遊戲中,隻有在『鬼』轉過身,數『一二三』的時候,失去監督的『木頭人』們才能去做本無法做到的事情——也就是『動
在『一二三』的倒計時結束後,木頭人們必須在鬼轉身前收好自己的尾巴,做回一個稱職的木頭人——即『不許動
在被發現前摸到鬼,則木頭人勝,反之,若是抓到木頭人的馬腳,則鬼
二人自然不敢嚐試輸了的結果,而對於這些本就是木頭的“木頭人”來說,一直緊緊咬住,直到它們露出破綻,顯然也不太現所以,隻能攻其不備,趁他們移動時再抓個正
周殊宇麵前的“木頭人”已盡在咫尺,自然不適合作為誘
不必言說,孫銘辰已轉過身,緊閉雙
“……一……”
“……二……”
“……三!”
話音剛落,孫銘辰還沒有來得及轉動身軀,“木頭人”們也仍在貪婪地逼近
「詭鏡·靈明互送」
不等時間再往前走一分一秒,周殊宇的雙眼便出現在它們“軀幹”上猛然突出的“手爪”麵
原本蹲守著他的“木頭人”反應也想到迅速,將目標迅速調整為孫銘辰後,隻需順勢朝前方傾倒下去,就能觸碰到他金色的發隻可惜,在獵物變更的那一瞬間,遊戲已經結
這可不算作弊,各憑能力而要怪,就隻能怪它們偏要對三個『鬼』同時下
被抓到現行的“木頭人”卻似乎惱羞成怒了,它拚命地飛舞著身軀,仿佛木板中正困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可惜在周殊宇閃著血光的輪回之眼麵前,它無法做到忤逆自己所定下的規
隨著它的失敗,所有的房屋都開始劇烈地顫抖,悻悻地朝地下鑽恍若在經曆一場毀天滅地的大地震,——盡管腳下的大地並發出沒有震動的信
不過幾次眨眼的時間,所有的房屋,連帶那些黝黑的屍體及血水等等,已統統消失不
這就……結束了?
眾人驚魂未定地望著周圍逐漸回暖的環境:這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逼真遊戲,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
眼見周圍並沒有再生異樣,孫銘辰便準備給尼克巴羅補充講解一下『木頭人不許動』的規還沒等他開口,地麵又開始猛烈地抖動,並生出數條裂
尼克巴羅聞風而動,立即抓著二人升俯瞰而下,才發現此時正晃動的,也隻有他們方才所處的地
“這都是些什麽東西啊,完全……”
哢……
話還沒說完,一頂尖塔便順著裂縫衝出大
“不會吧……”
孫銘辰不可思議地喃喃自可事實卻證明——它會
大地的裂縫被不斷撕開,一座龐大的中世紀古堡,赫然矗立於他們眼自它出現後,被損壞的大地也迅速恢複正常,就好像這座古堡早已屹立於此多年,有何奇怪?
三人徐徐落地,看著眼前驟然浮現的龐然大物,心中震撼與彷徨溢於言
帶有回紋裝飾哥特式尖塔就靜靜地嵌在空氣之這幢磚石建築尚沒有一處坍塌,但顯然,城堡的首要及主要特征乃是『古老歲月留下的痕跡十分顯外牆和斜頂都披上了灰白而破舊的條狀絲整體上的完好無損,加上構成其整體的每一塊磚石的風化殘缺,宛如麵目猙獰的石頭怪物,張開了一對破損而不甘的灰色翅令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常年置於地下室的木材,表麵上完好無損,實則早已腐
麵對著自然光亮的引誘,一扇扇死氣沉沉的玻璃窗斷然地表達出自己的拒絕——輪廓、陰晦、凝滯、朦朧、沉濁如仿佛石牆內隻剩下一種神秘而致命的霧靄,仿佛又充當著它的眼盡管其他的表層結構都反射出各異的光芒,紛紛順著看不見的軌道,恬不知恥地融入曆史悠久的星辰的隊伍之唯獨它們暗沉,就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看清似
霎時間——暗金色的天際、湍急的血色流水、孤零零的城堡、崎嶇不平的地形、蕭瑟的石壁、空茫的窗眼、幾叢張牙舞爪的莎草、幾株枝幹慘白的枯從心底攝取出一陣冰涼、一陣心悸、一陣悲戚,直到敲打出身子骨閃爍一陣虛周殊宇差點沒能穩住身他有理由相信,眼前這座殘破的城堡,乃是由剛剛那些同樣殘破的房屋『拚湊』而來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太過離奇……若非親眼所見,他們恐怕永遠也不會相信,這世上竟然會發生眼前這等稀奇古怪的事情——哪怕是作為神都不會相
可事實往往就是如此荒誕,自始至終,他們親眼見證了這座不速之城的出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古堡厚重的石門緩緩打
裏頭是漆黑一片,好像裝著一整個漆黑的冬夜,正試圖挑釁他們,加入一場賭
去?腦海中閃過那些黝黑的屍體——這會不會就是前車之鑒?
大大敞開的石門,猶如一張來自深淵的巨口,正等他們自願送上門,好飽餐一
不去……
可如果繞道而行,那他們所繞開的東西,未免又太多了些……